东方渐渐放白，不过距离天亮还要一段时间。

    甲板上，马晴空抱着汉刀对着海面，扭头问面无表情的天雪：“能看到周公岛吗？”

    天雪蹙蹙眉头：“战舰高速行驶还要半个多钟头，肉眼怎么能看见？地球是圆的。”

    “肉眼看不到，心神无限可以啊，陈昊天能不能做到我不清楚，不过师父肯定能做到，”马晴空笑容略带些许苦涩，“从你的语气看，师父传授给你的也不是真正的仙法，真正的仙法都有心神无限的。”

    “如此说来，师父传给你的是真正的仙法喽？”天雪将碧海青天剑放在一边，坐了下来，言语淡淡。

    “不是，连传授给你的都有所不如，我是老死再重生，而你则是长生不老。”马晴空伸了个懒腰，看向天雪的侧面，“这一千多年你过的要比我苦，我能看看这天地，而你只能以灵魂的状态孤独游荡，想想也是冰冷寂寞难耐。”

    “我确是如此，你要修为有修为，要地位有地位，过的还苦？恐怕快活的了不得吧！何为站着说话不腰疼，今天我从你身上看的非常清楚。”天雪拂了下被海风吹散的长发，想到远处正在进行的杀戮，脸色略有些许阴沉。

    “快活？”马晴空抬眼看看渐渐放蓝的天空，幽幽言道，“一个人在黑暗中等待确实寂苦，可看着身边人一个个逝去何尝不是一种痛苦？其实有的时候我很好奇，师父他老人家在这世上活了那么多年，怎么熬下来的。”

    天雪冷笑一声：“如果你活腻歪了，可以死，没人会拦着。”

    “死其实不容易，咱们都是人，不是神仙，总有些事放不下。”马晴空站了起来，笑问冲从远处缓缓而来的王琳琳，“都解决了？”

    “做掉他们难度不大，因为宗门和仙门完全没有可比性。”王琳琳懒得看马晴空，弯腰凑到天雪跟前，悄声问道，“可以让天决战舰的卫星通讯恢复吗？”

    卫星通讯刚才截断是为了保密需要，王琳琳要恢复，她就不怕我偷偷给陈昊天报信？天雪看着王琳琳的眼睛，不知如何作答。

    “你不该问她，或许她巅峰时期的修为比我强，现在却不如我，我说了算。”马晴空提着汉刀站了起来，笑道，“师姐，对吗？”

    “对！”天雪紧紧握着碧海青天剑，看向王琳琳的眸中尽是温柔，“周公岛一战，你师叔说了算。”

    “是，师父！”王琳琳微微躬身，问马晴空，“卫星通讯可以恢复了吗？”

    “可以。”马晴空抬腕看看时间，提着汉刀沿着甲板朝前走，意味深长的道，“距离周公岛越来越近了，你让人过来，来得及吗？”

    “多一个帮手永远比多一个敌人要强。”天雪掏出手机旋即拨出一串号码，沉声道，“报复行动正式开始，到发起点汇合！”

    听筒另一端的简正很快便反应过来，点点头道：“是！”

    挂掉电话后，他将军用笔记本电脑打开，调出地理坐标，挥挥手将舰长叫过来，厉声道：“给我准备一架直升机，不管你们采用什么方式保证续航能力，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周公岛。”

    金发碧眼的舰长赶紧点头：“好的，尊敬的先生，我这就让人准备。”

    距离周公岛海域越来越近，天雪手心已溢出汗水。不知什么时候，扛着幽冥剑的王琳琳跟她并肩而立。

    “陈昊天那么能算，恐怕永远都算不到我们会攻击他的老巢吧？”王琳琳诡异的笑笑。

    “先前他是真不知道，现在肯定知道了。”天雪低头看着脚下，“你知道我会发暗号，为什么纵容我这般做？”

    “他即便知道也来不及了。”王琳琳回头看着逐沙门门人将天决战士的尸体抛向大海，笑吟吟的道，“陈昊天一路走来顺风顺水，何曾被人端过老巢？今天也算开了个先例，不过......”

    王琳琳拂了下耳畔的碎发，接着道：“即便如此，跟三大仙门的损失比较起来，他依然是赢家，由此突袭周公岛，不过给他提醒罢了，从武门混战到仙门大战，天决依靠雄厚的科技基础以及无比发达的情报网，占了一次又一次便宜，但天底下的便宜不能老让他占着啊，尊者之战比拼的是武道修为，就用尊者之力为先前的一切划个并不完美的句号吧。”

    天雪扶着栏杆，看着落入大海的死尸，心如刀割：“人尝不到疼就不知道怕，这话不是三大仙门的专利，他也该得到些教训了。”

    王琳琳抱着幽冥剑，冲天雪笑道：“不管你我如何相识相知，在你心里终究还是陈昊天最重要。”

    “这般说我，你岂不是也一样？”天雪和王琳琳四目相对，沉默了老大一会儿，接着道，“先前你竭力否认，今天怎么不言语了。”

    王琳琳幽然长叹：“摆在面前的事实碍于面子极力否认是愚蠢的，有谁想到我千年经历到今日还犯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错误？棉阳森林一战我确是是跟自己赌气，也要看看自己的心到底怎样，由此是非对错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终于看透自己的心，想想也是好笑，一千年竟没看透自己，千年前败得活该。”

    天雪见王琳琳这般说，保持绝对沉默。

    “感情一道匪夷所思，千年等待千年夙愿竟抵不过......”说到此处，王琳琳将话咽了下去，突然挽着天雪，将头依偎在她的肩膀，轻声问道，“周公岛大开杀戒，我跟陈昊天永远都回不去了，对不对？”

    “我们俩联合起来，应该能跟马晴空拼一把！”天雪咬着银牙道，“你愿不愿跟我一起去拼？”

    “马晴空是我师弟，我不能做背叛师门的事。”王琳琳身子微微发颤，嘴角挂着最曼妙的笑容，“棉阳森林我以为陈昊天会长点儿记性，结果他依然死性不改，将伤口扩大些也不是坏事，是不是？”

    天雪缄默不语，情势走到这份儿上，她有些话说不了，好像也不能说。

    见天雪不说话，王琳琳挽着她顺着甲板朝船天决战舰尾部走，谆谆告诫：“你对陈昊天的心我懂，你心里想什么我也明白，听我一句劝，莫做傻事，否则我竭尽全力也帮不了你，马晴空毕竟不是普普通通的尊者，修为到底多高，到现在还是未知之数。”

    “你的话我记下了。”天雪淡淡回道。

    王琳琳哦了一声，死死挽着天雪：“人真有下辈子吗？人死后真会有另一个世界吗？”

    天雪觉得王琳琳非常反常，说话这般颠三倒四，便道：“这些问题该是我问你，我还闹不明白灵魂怎么千年不朽，马晴空为什么可以老死复生。”

    “其实我也闹不明白，只知道自己还活着。”王琳琳笑容略有些凄然，低低言道，“孙倩雪，我们俩走到今天也是缘分，如果下面真有另外一个世界，如果真有投胎这一说，下辈子咱们俩做姐妹吧？”

    “好！”天雪紧紧握着碧海青天剑，停下脚步，笑得苦涩无比，“我的心思你终究拿准了。”

    “你的心思不难猜，我可是活了一千多年的人啊！”王琳琳扭头看向渐渐放亮的东方，徐徐言道，“对普通人而言五十年坎坷便能看破红尘，我活了一千多年为什么还是看不破走不出？”

    没有回答，有的只是天决战舰乘风破浪的声音。末了，天雪缓缓言道：“你太执着了。”

    “你又何尝不是？”王琳琳这般说着，放开了手。

    很快马晴空便出现在不远处，向着她们笑吟吟走来，一些精挑细选的某国大兵也渐渐熟悉了天决垂直升降战斗机的操纵，他们登上机舱随时候命。

    “已经到达周公岛海域，根据天决的部署，战舰不允许再靠近周公岛，下面我们要乘风飞翔了。”马晴空看了眼红艳艳的东方，清晨第一缕阳光终于穿透层层云朵的缝隙砸在海面，波光粼粼。

    “走。”马晴空掂掂手里的汉刀，迈着无比轻松的步伐，向着垂直升降战斗机走去，“咱们三人，足以将周公岛杀的片甲不留！”

    三架垂直升降战斗机披着朝霞陆续从天决战舰起飞。当周公岛处在射程范围内的时候，这些垂直升降战斗机突然开火。导弹在半空划过曼妙的轨迹，而后爆炸声不绝于耳。

    周公岛的天决战士何曾想过天决战舰上的垂直升降战斗机会起飞，又何曾想过这些战机会对周公岛开火？由此在短暂的几分钟之内，周公岛的防御系统尚未开启，当然盘旋在周公岛上方的战斗机也不会给天决总部展开防御的机会。

    伴随着三座卫星塔和火控系统的爆炸，周公岛已成为一座孤岛，就这般孤零零矗立在南海。

    天决南海诸岛之战指挥部，麦克通红着眼眸，看着液晶屏幕上的雪花点，抽出长刀，扭头对李建峰夫妇言简意赅的道：“拼了！”

    李建峰夫妇对视一眼，跟着麦克迅速出了地下指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