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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你们觉得是谁先对谁表白呢?

    第47章 自荐

    大概是被几人的争吵声吓到了, 萧织忽然就哭了起来。

    她这么一哭, 所有人都没法再吵了, 皆看向萧织。

    萧妙磬不断拍着萧织,哄道:“小织别哭,不怕不怕。”甄夫人也帮忙哄着萧织。

    萧织却越哭越厉害, 嚎啕声听在众人耳里,像是刀子刮在磨刀石上那般教人难受。

    萧钰忙划着轮椅过来, 萧妙磬将萧织递到他怀里, 他低低哄着萧织。

    萧织仿佛有所觉, 哭声稍微平息一些,红彤彤的小鼻头不断抽搐。

    见此情形, 丰氏和小甘氏还能说得下去?

    小甘氏看看更漏,时间已经很晚了,唯有无奈道:“今天先这样吧,予珀也累了, 有什么明天再说。”

    几人纷纷同意下来。

    王氏看看小甘氏母女, 再看看丰氏母女, 心里无比庆幸自己生的是两个儿子。若她也生了女儿, 这会儿也要和那两位一样,愁得能一夜白头。

    众人散去, 明玉殿里只剩下萧妙磬陪着萧钰, 甄夫人也听萧妙磬的话回去了。

    萧织的哭声慢慢停下,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可怜不已。萧妙磬拿着个软软的素锦绸子给萧织擦眼泪, 一边问萧钰:“你是如何想的?”

    萧钰也很难断。

    萧银瓶痴恋吴纪,强行将她嫁给齐徽,怕不会有好结局。

    而令致她……

    萧钰叹了口气。

    若是拒绝齐徽,无法借道江夏,便失去此天赐良机下一举吞并袁繇的机会。下次机会不知何时再来,夜长梦多。诸侯厮杀的时代里,把握住机会和没把握住机会的区别,很可能是问鼎天下和死无全尸的区别。

    见萧钰迟迟不语,萧妙磬主动结束这个话题:“明天再说吧,也许国太和太夫人她们经过一晚上,想法会改变也说不定。”

    萧钰抬手,在萧妙磬头顶抚摸两下子,“音音这是在哄我。”

    萧妙磬没说什么,她懂得萧钰心里的纠结和挣扎。

    萧钰从不是个靠女人谋利益的人,如果不是这次攻打袁繇的机会过于难得,他或许会直接拒绝齐徽。

    萧钰他是怕如果这次失去机会,万一教章诏那边腾出手收拾了袁繇,章诏势力更大,江东更难以与其抗争,后果不堪设想。

    他身上背负的不仅是萧家人的生死荣辱,还有她这个公主的命运,更有无数无辜百姓的未来。

    思及此,萧妙磬唯有劝他:“累了一天了,你先休息,今晚我带小织上我那儿。”

    两人说定,萧妙磬抱好萧织,带上乳娘,离开明玉殿。

    这一晚,建业宫中注定有多处都是彻夜无眠。

    萧钰自不用说,一夜辗转反侧。

    他不想牺牲妹妹们,却又担心错失机会后令章诏坐大,酿成无可挽回的结局。

    萧银瓶更是在自己的住处闹了一晚上,她和丰氏母女吵得面红耳赤。

    小甘氏和萧令致则是双双沉默,小甘氏有心想问萧令致怎么想的,却见萧令致什么话也不说。

    萧令致回到忍冬阁,就将自己锁起来,连贴身侍婢都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待到次日,萧氏众人继续商议这件事。

    萧钰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众人哑口无言。

    的确,萧钰说的没错。若是袁繇还在全盛期,萧钰不怕章诏去和袁繇硬碰硬。但偏偏袁繇现在衰弱,章诏和徐州牧又恰好没空收拾他。

    这个机会对江东来说太宝贵了,江东能不能重返鼎盛,很大程度上就看对这个机会的把握和使用。

    和齐徽联姻,不仅能借道,还能多个盟友,利益甚大。

    小甘氏和丰氏都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王氏插嘴道:“有句话我想说来着,王上的妹妹也不只有大小姐和二小姐,萧氏旁支里亦有几位未嫁女,不如问问她们与其长辈的意思,未必没有人愿意联姻。”

    王氏的提议仿佛是给小甘氏和丰氏提供了口渴时一碗珍贵的水,两人都松了口气。

    萧钰这便派人去问,顺便命人告知齐徽。

    哪想派去询问族人的人没回来,去告知齐徽的侍卫却很快回来。

    侍卫转达齐徽的回复,齐徽说,他只要萧令致或萧银瓶,不要萧氏族女。

    众人的心又沉了下去,虽知道眼下是江东有求于齐徽,丰氏还是忍不住抱怨:“齐侯爷也真能难为人。”

    萧银瓶急得眼睛又红了,扒着萧钰衣摆哭了起来。

    打从父亲死后,渐渐的她也知道江东的处境不如从前。就像萧妙磬说的,她们这些女人帮不上萧钰的忙,但至少也别给他添麻烦,他一个人要撑着偌大的江东已然很不容易。

    萧银瓶知道的,但她真的不能接受嫁给除吴纪以外的人,那样还不如杀了她!

    这时迟迟不语的萧令致站了起来,道:“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休息。”

    萧钰道:“去吧。”

    萧令致向众人行了礼,默默离开。

    萧妙磬望着萧令致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走出殿宇的影翳,萧令致走进阳光下,晴朗的阳光驱不散她周身那股冰冷郁郁之气。迤逦在身后的紫色画裙,像是条蜿蜒在晴日中的血痕。

    她步子无力,眼神空洞,漫无目的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哪里。

    直到她听见重重芭蕉后,齐徽和他心腹的对话声。

    她听见那名心腹问齐徽:“江东管我们借道江夏,我们自然得要点好处,只是属下不明白,主公为何执意要娶越王的亲妹?”

    萧令致一怔,不由放低脚步,贴在了芭蕉叶之后。在这里她可以听清楚两个人的说话声,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齐徽借住的镂月裁云馆。

    她听见齐徽自带笑意的声音:

    “你知道我的性子,胸无大志,根本不想去打江山。这江山谁坐都一样,只要能结束战乱,怎么样都可以。可是你瞧瞧北面,章诏势力越发的大,他若挥师南下,我荆州百姓便要饱受战乱流离之苦。”

    “百姓何辜!他们既拥我为荆州之主,我就有责任守护他们平安。可我不是那块料怎么办?以往还能自保,却不是长久之计,倒不如拉上萧钰做靠山。”

    “萧钰疼爱弟妹,举国皆知,我娶她亲妹,就是他妹夫。看在妹妹面子上,来日若章诏打起荆州主意,萧钰不会坐视不理。”

    那心腹想了想,说道:“主公所想很有远见,只是,既然要寻靠山,就该寻最强大的,选章诏做靠山也不是不行吧。”

    心腹说完就发出“哎哟”一声,像是被打了。萧令致看不见画面,但那轻轻的击打声告诉她,应当是齐徽用折扇柄,敲了心腹的脑袋。

    齐徽敲完说道:“瞧瞧、瞧瞧,就说我们不是跟人家逐鹿的料子,我没志气就算了,你也脑子生锈!你看看章诏干得事,毒杀三位公主,把自己妹妹绑起来嫁给天子,我要是抱这种人的大腿,那来日可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他说罢,语气正经了些,缓缓道:“强大又有什么用?不得人心,我看气数难长。还是与萧钰联合,共同抵抗章诏最保险,这样最差不过是僵持划江而治的局面,好的话,萧钰一统天下,必善待我荆州百姓,也会看在我是他妹夫的份上善待我。换成章诏……那可就是赶尽杀绝了。”

    原来是这样啊……

    萧令致的手不由紧紧握成拳头,指甲镶嵌入肉里,有一丝的刺痛,心神波荡。

    她悄无声息的离开此处。

    没有人知道,在她心里,有一道模糊的念头在渐渐清晰。

    萧令致独自回到忍冬阁后,就把自己关在了闺房内。

    她的贴身侍婢见她这两日均是如此,有些担心。大小姐本来就冷淡孤僻,心里像是装了很多事,面上却故意摆出清高难近的模样。也不知道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是想做什么!

    房间里还是一成不变的格局,冰蓝色的纱帐,蓝紫色的帘子,都是冰冷的颜色。

    萧令致缓缓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二十载光阴,这张脸上已不复儿时的天真笑颜。眉眼唇鼻,都是冷的。

    她苦笑了一下,随即拿出妆奁,为自己上妆。

    涂脂、抹粉、描眉、点唇,一步步做得万分精致,是那样的有条不紊。

    萧令致仿佛把毕生的细致认真,都用出来了。

    妆成时,她看着铜镜中惊艳绝伦的冷美人,眼角耷拉一下,自嘲的想,论美貌,她再是梳妆精美,也始终差萧妙磬一些。

    挥掉这点心绪,萧令致从衣柜里取出她最优雅精贵的襦裙,更衣换上。

    随后,她推开房门走出去。

    贴身侍婢一直伺候在外头,见萧令致走出,忙过来迎接,却在见到萧令致的一刻,惊讶的屏住呼吸。

    “大、大小姐……”

    萧令致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轻柔的声音好似细雨微云,亦是令侍婢有些不适应,“我这样……好看么?”

    侍婢半晌才傻傻的点头,“好看……就像仙子下凡,婢子方才都看傻了。”

    萧令致唇角勾出点柔和的弧度,“那就好。”

    她说罢就走出忍冬阁,侍婢连忙跟上,一边问:“大小姐要去哪儿?”

    “你不用跟着,留在忍冬阁吧。”萧令致没回头,她越走越远,裙上绣着的朱鹮随着她的走动,好似在挣扎欲飞。

    半晌后,萧令致出现在镂月裁云馆前。

    齐徽主仆瞧见她,齐徽瞳仁一缩,像是被烫到,接着才抱起扇子笑吟吟施礼,“是大小姐啊。”

    馆前有绿葱葱的芭蕉,还生着许多虞美人,有淡淡幽香。

    清冷的香气间,萧令致端然走近,臻首娥眉,肌如白雪,如雪地里乍然开出的一树绿梅般,凌寒独开,不落凡骨。

    她停在齐徽跟前,眼底有着淡淡的寥落和一种仿佛是破釜沉舟的决然,矛盾的糅合在一起。

    她屈膝,向着齐徽行礼,“齐侯爷。”

    齐徽偏了偏头,仔细打量萧令致,纳闷笑着问:“大小姐这是专程来寻本侯的?”

    昨晚宴会他就见到萧令致了,可没打扮得这么惊艳,现在这样,怎么看怎么像是专门来找他的。

    有意思了,她要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