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是为何?”晋王急忙问道。
“前些日子看到了他,觉得他生得一表人才,且听您又常提起,似乎极为中意的样子。我听着您的话,也觉得此人不错,堪为良配,所以便想嫁与他。”
“真的?”
“嗯。”萧朝安说得极认真。
晋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使劲儿盯着女儿,可见她一直这般严肃的样子,立马就信了。
“我去打死那个龟孙子!”晋王叫嚣着要出去。
“行了吧。”晋王妃一把让他按了下来,“朝安跟你说笑来着,你也是,怎么真就信了。”
晋王余怒未消,又对着女儿看了一眼,直到发现她眼里生出了淡淡的笑意,这才发现自己被愚弄了。
“朝安,你这么吓唬你的父王,这是不孝!”
萧朝安不动声色道:“我只是很好奇,您口中的临北侯世子究竟有多出众,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晋王无法反驳。
女儿太聪明了,这便导致他时常会自打脸面。其实他在自己女儿面前,早已经没了什么脸面了。
经过这么一出,晋王再不好意思提那什么临北侯世子。
不过晚上在寝房里头躺下之后,晋王想起今儿太子跟他说的事,忽然又问了一句:
“如今宫里头,好像没有十五六岁的公主吧?”
“没有吧。”晋王妃仔细想了想,又道,“只有一个十二岁的,王美人生的。”
才十二岁,啧啧,晋王嫌弃地想着,他那皇兄也真是太不中用了。
要是让自家公主早生两年,他如今不是也用不着这般心烦了吗。
归根结底,还是他皇兄不争气,晋王嫌弃地想着。
第92章 唐璟名声
第二日,唐璟照常去司农司里头上值。
昨儿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睡了一觉之后,唐璟早已经将一切抛到了脑后。他早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不会因为那老头子一两句唾骂就否定自己,也不会因为他不看不上眼就郁郁寡欢。
如今的老头子,在他眼里已经不算什么了。
司农司里头的人今儿还在亢奋着,昨儿一天他们可是见识到太多大人物了,自尚书到国公爷再到丞相,最后竟然连太子殿下也来了,足够他们吹上半个月了。
高兴之余,甚至已经问起了唐璟,问他下次喜宴会是什么时候。
唐璟没好气地敲了一下他们的脑袋:“这喜宴常办,可就不招人稀罕了,哪儿还会再有什么贵客?”
“倒也是。”众人虽然遗憾,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在司农司里待了半上午,唐璟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事儿,却又遇上了借着公事,特意跑过来八卦的周侍郎。
周侍郎看到唐璟便两眼放光:“你快跟我说说,昨儿到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天可怜见,他昨天本来想要留下来的,可后来他们尚书大人愣是不让他留,说是不让他丢工部的脸。
对比,周侍郎意见老大了。
凭什么他留下就是丢工部的脸?他才不会做什么有失分寸的事儿呢。
唐璟本来都快忘得差不多了,可是被这个嘴碎的一提起来,想到了那些糟心事儿,顿时变了脸色。
“怎么着,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周侍郎连忙追问。
唐璟这人,没心没肺惯了,便是被旁人欺负了只怕也不会放在心上。能让他露出如此神情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儿。
“莫不是,晋王没答应?”
“跟晋王有什么关系?”唐璟白了他一眼。
“难道是嘉宁郡主不同意?”周侍郎说着,自己也紧张了起来,若是这位郡主不同意的话,那事情可就棘手多了。他这小兄弟也算是白瞎了一番心思了。
啧啧,可怜啊。
周侍郎同情地看了唐璟一眼。
唐璟真是服了他了:“你能不能不要乱猜?晋王没说什么,朝安郡主也没说什么,犯事儿的是镇国公府那个老不休。”
“你,你爹?”周侍郎狐疑。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唐璟还是憋屈地点了点头是啊,没错,就是他爹。
前脚他娘和他兄长都在劝他,说那老头子已经改了许多了,这回过来是因为担心他,未尝没有与有荣焉的意思。唐璟虽然嘴上说不信,可是心里却还是有些别样的滋味儿的。
可谁想到呢,打脸来得这样快,叫他猝不及防。
“你爹怎么了?”周侍郎还在那儿打探,他可真是好奇死了。
若知道后面还有这样的事,他当初拼了命也得留下来看着呀。哪怕他没胆子对上镇国公,可站在后头给唐璟摇旗呐喊的劲儿却还是有的。
唐璟不愿意细说,只道:“他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周侍郎就不解了:“他说话不是一向不中听吗?”
“这回,尤其的不中听。”唐璟愤愤道。
“那他说起这话的时候,王爷和郡主不在身边吧?”
唐璟回了一句:“你说呢?”
周侍郎惊得瞠目结舌。
这当父子的当到这个份儿上,跟仇人似乎也差不多了吧。寻常人家为了儿女的婚事,那可是殚精竭虑,可这镇国公倒是好,巴不得自己小儿子一辈子娶不到媳妇似的。这些话哪里能当着王爷的面说呢?
有些事,他这个外人都能看得清楚。晋王是真疼嘉宁郡主的,也是真看不上唐璟这个女婿人选的,如今镇国公外这么一闹……
周侍郎越发同情了:“出了这样的事儿,你往后可怎么在郡主王爷面前抬起头哦。”
唐璟不甚在意:“这跟他们有什么相干?”
周侍郎拉了拉他的衣裳,说得小声,生怕旁人听到了:“你不是喜欢那个小郡主吗。”
唐璟急了。
哪怕听到镇国公骂他的时候,他都没有如今这样着急:“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毁人清誉啊!”
周侍郎看了盯着他看了一眼。
唐璟仍旧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见他盯得久了,还有些莫名其妙:“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没事儿。”
周侍郎憨笑一声,却古怪地没有继续往下说。
其实,周侍郎在昨儿的酒席上看到晋王爷时,还满心以为这小子要主动出击了。结果闹到现在,这小子却还懵懵懂懂的,感情昨儿只是一场意外,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开窍?
好歹也是成过一次亲的人,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呢?
这周围的人谁没有看出来他的意思,只他自己揣着明白当糊涂,愣是不愿意讲出来。只怕如今他心里连自己喜欢上了谁都不知道,就这样还想娶上媳妇儿呢,做梦吧。
周侍郎幸灾乐祸地想着。
过了好一会儿,周侍郎带着点儿坏心思地同他道:“对了,我妻子的娘家还有两个小侄女儿,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五岁,都还没有许配人家。下回你去我家,我给你引荐一二,如何?”
唐璟避之不及:“我才不想这么早就成亲呢。”
“我可是为了你好。”
唐璟呵呵一笑,信他才有鬼呢。
周侍郎心中大为失望,他这还真的是为了唐璟好。让他显得更抢手一些,这才能让王府那边紧张起来不是么?
酒宴过后,唐璟的生活再次恢复了平淡。
只是他这一场酒席,却是让京城里头不少人家都掀起了一场打孩子的热潮。
要说唐璟,原来也不过就是个风流贵公子,可人家说有出息便有出息了,说升官便升官了,让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同样是这样大的年纪,凭什么人家唐璟就能出人头地,他们家的臭小子却还在外头花天酒地?
前后对比实在是太大,那些原本不上心,从不注意自家儿子是什么德性的家长,都不得不拿起手里的棍棒,逼着自己家孩子上进了。
骂来骂去不过就一句话:你怎么不跟人家唐璟学学?
为了这儿,京城里头又不知有多少的少年,真情实意地狠起了唐璟。
尤其是沈凌风。
这阵子他都被打怕了,整天憋在书房里头身上都快要憋出痱子了。就这么着,他爹还不愿意让他出门,非得让他去考秀才。
考考考,秀才哪有那么容易考?!
可恨那唐璟,糟蹋了他姐姐不说,如今还间接地糟蹋了他。这得意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罪魁祸首却还在外头逍遥自在,叫沈凌风真是越想越生气。
一气之下,这功课便写得没有那么端正,等晚上沈侍郎回头,便又是一顿毒打。
整个府里都是沈凌风的鬼哭狼嚎声。
要说同样不待见唐璟的,还有司农司里被派出京城的几位大人。
他们可是真可怜呐。
去年年前的时候他们被朝廷紧急派了出去,因走得急,且又是临时的差遣,以为做完了事便能回来,所以大多数都是只身前行的,连个丫鬟都没有带便离开了京城。
谁想这一待,便到了现在。
身在兴元府的陈司农也是如此。
他这是天天数着日子,指望着朝廷来了消息告知他们可以回去了。陈司农不甘心地想着,等到他们回去,一定好好团结他们司农司里头上上下下所有人,整死唐璟那个龟孙子!
这回别说是殿下,就是圣上发话了,他们也要使劲儿欺负唐璟。
太气人了!
折腾那些东西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告诉他们,名声都是他一个人担着的,苦力活却是他们来做的。好比这次的踏犁,他们辛辛苦苦的带着人去乡下推行,结果那些人就只记住了唐璟的名字,全然忘了他们的功劳。
话说回来,朝廷这回虽说是下了血本,可那本都是从各个藩属国里头赚回来的,算是没花什么了。
本来按着朝中几位大臣的意思,是要酌情收些钱上来的,富裕的地方便多收一点,穷苦的地方便少收一点。
可是这法子,却被皇上被驳回了。道理是这样的道理,可是等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却未必能有这样的黑白分明。只怕富贵的地方收得极高,穷苦的地方,又会借着这个名头横征暴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