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顾湘湘没有任何反应，像是看不见她似的，只对着怀里的枕头又哭又笑。

    林初一往旁迈了一步，挡住那抹落在顾湘湘脸上的光，挽唇轻语，“顾老师，你要是真疯了也挺好的，至少对你来说，下半辈子稀里糊涂的也是解脱。”

    “可要是没疯……那你真是太惨了。”

    “你一定装得很辛苦吧，瞒着所有人，包括你的父母。”

    “顾老师，你应该去学点法律的，定罪需要完整的证据链，你其实可能不会坐牢的，就算是坐牢也有减刑机制，说不定很快就能出来了，不能很快也至少有出来的那一天，可进了这里——”

    林初一顿了一下，又缓缓道，“就没有出来的那一天了，你的精神病友们会很友好的把你真正的拖进他们的世界的。”

    话说到这里，顾湘湘轻拍枕头的动作突然有了一刹那的停顿，就连眸底也有了一丝难得的清明。

    林初一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淡然的小脸清清冷冷，“可惜啊，你瞒住了所有人，你接下来的所作所为都会被当成不正常的举动，顾老师，好好享受你接下来的赎罪时光吧。”

    “不！我没疯！”

    顾湘湘突然拿枕头砸向林初一，“我要离开这里！我没疯！”

    顷刻之间，五个医生护士涌了进来，死死的按住拼命挣扎发狂的顾湘湘，“快！病人情绪发作了！给她打镇定剂！”

    顾湘湘被医护人员按着动弹不得，一边挣扎一边向站在门口被护士拦住的顾长竹和温良蕴求救，“爸！妈！我没疯！救救我！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出去！”

    温良蕴被顾长竹扶着，哭得泪流满面，“女儿啊，你就在这里好好治病，我和你爸会经常来看你的，你乖乖的，不要再挣扎了，妈看着心疼啊……”

    林初一走出病房，回头看着顾湘湘。

    白色化成了虚影，她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绝望。

    那种绝望，就像是她被无数只来自罪恶深渊的手死死的锁着，它们疯狂的把她拖进无止境的幽冷阴暗中，撕成粉碎。

    被黑暗吞噬。

    那里才是她最后真正的归宿。

    因为她顾湘湘，自己就是一个魔鬼啊。

    顾湘湘打了镇定剂后睡着了，顾长竹和温良蕴在医护人员的劝说下离开，杨队和秦淮说了两句话后也跟着离开。

    秦淮握住林初一冰凉的小手，把她揽入怀里，“我们走吧。”

    “嗯。”

    林初一走在长长的幽暗走廊里，回头看了眼冷冰冰的病房，抹去眸底最后一丝不忍。

    顾湘湘，自从我回到a市，你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向我坦诚过错，弥补挽救。

    可是你没有。

    一次都没有。

    那么。

    现在。

    你是咎由自取，自食恶果。

    我和你，恩怨两消了。

    ……

    出了精神病院，秦淮把林初一送到a8酒吧门口，下车前，林初一问他，“你相信顾湘湘是真的疯了吗？”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大家说她疯了她就是疯了，而且，出不来了。”

    “那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