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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在场的都清楚这小娃儿的母亲是谁,见他学着众人的样子磕了三个头,还打算再跪被穆恩泰拉住说:“你不是他的臣子,不用九叩。”

    穆尔卉赶到巡抚衙门挨着父皇坐下,伸手接过宝儿示意乳娘先带他下去。

    钱老将军一并带进来六个孩子,大的**岁,小的五六岁。

    谢天谢地这次没有还需要吃奶的。

    六个孩子一并给滇国皇帝陛下磕头,给皇后娘娘穆尔卉磕头。

    从大到小,随便从论语里挑出一段儿话讲解。

    一个个好像一个师父教导的一般,抑扬顿挫都是事先背好的。

    穆恩泰眼珠子差点掉地上,这是要挑皇帝,不是考秀才。

    几位宗亲爷们还有些洋洋得意,几位老将军都面露失望之色,乱世之君,岂能如此。

    站殿武士盔明甲亮,一个个收拾的光鲜威武。

    小宝儿挣脱了乳娘的怀抱,爬到屏风后面趁着乳娘到处找他的空儿,又挺着小肚子走到正殿。

    一看高高的门槛儿他过不去,小胖手扒着门槛儿呼哧呼哧翻了过去,四条腿并用爬到一个站殿武士的脚下。

    重甲在身的站殿武士不行跪拜礼,可面对人家滇国的小殿下也得尽量调整出和蔼可亲的表情。

    穆尔卉的注意力都在六个孩子身上,压根就没注意自己儿子已经爬过人群,到了离主位最近的廊柱后面。

    这会儿天色已晚,正殿虽然掌了不少油灯 ,可高大的武士足矣挡住这小小的一只。

    宝儿坐在一个武士的脚面上看热闹,外公和娘正在问几个哥哥一些问题,下面还坐着几个年轻的叔叔,站着一群白胡子老头儿。

    或许觉得无聊,他继续往前爬,那个椅子上坐着的人佩戴了一把漂亮的剑,剑鞘黄澄澄的,还挂着七彩的剑穗。

    真是使出了吃奶力气的宝儿,使劲一拔,吓得秦正英大喊:“有刺客!”

    站起四处没看到人,就发现众人脸色发白。

    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儿伸着小舌头尝试着舔舔剑刃,眼看靠近了,最边上那个**岁的男孩做了个鬼脸说:“哥哥这里有糖,咱俩换好不好?”

    他手虚着好像抓了什么,宝儿扭过头去找糖,那孩子突然蹦过来合上剑鞘把剑夺过。

    穆尔卉这会儿吓得腿都软了,踉跄着提起宝儿按在怀里不敢松手。

    宝儿还冲着那男孩叫哥哥,一脸讨好的笑。

    男孩尴尬笑笑说:“哥哥一会儿去给你买糖。”

    那个男孩身边的比他小个一两岁,嘴巴倒是刻薄,一脸鄙夷地说:“跟舞娘学的跳吧,够灵巧!”

    其余几个孩子这一哄笑,铭王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救宝儿的和出言讽刺的都是他儿子,大的是舞娘所出,贱妾之子勉强算是主子。

    刚才出言讥讽的是侧妃所出,虽然不及嫡子,也是宠坏了的。

    穆尔卉拉过这个孩子到近前,认真教导宝儿说出谢谢。

    几位武将立刻开始夸赞这个叫秦连的小皇孙英明决断,他们害怕穆尔卉选嗣是走过场,最终还是想自己霸占了昭国的江山。

    几位宗亲爷们立刻复合,瞧着她怀里抱着自己的儿子,纷纷怀疑这小儿这个节骨眼出现在正殿上是故意而为。

    穆尔卉扫了他们一眼,拉过秦连说:“看来,这是众望所归了。”

    铭王带头给这个从没受过自己好脸色的儿子磕头以太子相称。

    孩子有些渺茫的看着这一切,他今天能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铭王一句只要年长的孩子,让他凑个数儿去。

    钱老将军提醒这位皇太子给母后磕头,孩子才战战兢兢磕头拜了母后,又拜了外公。

    穆尔卉示意他起来,宝儿又从娘怀里爬了下来,抱着秦连的腿叫哥哥。

    秦连还算熟练地抱起宝儿,一个老将军连忙说道:“两位储君打小儿情义就不一般,大昭和滇国定然世代友好。”

    另一个也说:“咱们太子和滇国小殿下也算的上是亲兄弟了。”

    穆尔卉心里逼逼道:不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皇嗣既然选出,铭王等众人告退,这皇太子自然要留给穆尔卉教养。

    瞧着已经定更天了,穆尔卉连忙命人准备快马,再不快点儿跑回去,傻少爷还不急死?

    可瞧瞧这秦连,她想了想拉过他来说:“暂且跟我去临时行宫住着。”

    穆尔卉打算带秦连回自己家,正式和少爷介绍自己的身世和这位继子。

    第63章 继子

    穆尔卉怀里抱着宝儿, 又领着秦连只能坐马车。

    瞧着那秦连虽然穿得光鲜,可指甲缝里还有黑泥。

    神色里都是惊慌,和他亲生父亲铭王分别, 父子之间连点不舍都没有。

    连方才铭王跟他告退, 他都下意识地往后缩, 显然平时见他如见鬼。

    穆尔卉也瞧出他在家是个不受待见的孩子。

    带着他坐上马车穆尔卉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一边哄着宝儿一边说:“你虽叫我母后, 可并不是我养的。明儿我就安顿人找吉日扶你称帝,我自己有儿子要养, 有丈夫要照管,能给你的仅仅是个皇位。从今儿起,你的父亲就是先靖德皇帝了,铭王只是皇叔。”

    小皇帝低头讷讷道:“母后也嫌弃我是舞娘所出吗?我知道卑微的舞娘是府里待客的贱妾。可她是我的生母,病得那么重都没有人管她。”

    孩子只有九岁, 眼底都是泪,穆尔卉拍拍他肩膀说:“不是, 你做了皇帝我就是太后,太后外面还有丈夫,有儿子,你脸面上也不好看不是?我明儿个命人把你母亲接来陪伴照顾你, 孩子不能离了娘。”

    那孩子哭了出来:“我娘已经走了, 谢谢母后,原本今儿个这样的日子我是不能来的,是王爷临时改了主意叫了我也跟着。”

    瞧着孩子用手背擦眼泪,显然十分爱惜他的新衣裳。

    穆尔卉拿出手绢给他擦着, 心疼地说:“罢了, 我带着你和我丈夫一块儿住吧,等到了京城咱们再分开。”

    孩子高兴地说:“那我是不是又有娘了?我会好好孝顺母后和继父, 也能照顾小弟弟,娘叫我连儿行吗?”

    半晌他小声补充一句:“我娘活着的时候,背着人都这样叫我。”

    反正也准备和少爷实话实说,穆尔卉拉着他笑说:“连儿乖,好好念书,你那继父心地善良,学问很好,脑子也快,跟他学着做个有担当的好男人。咱们娘几个准备回家实话实说吧。”

    马车过竹林的时候就见少爷提着灯笼伸长了脖子张望。

    总算回来了有些埋怨的语气说:“有事就提前说给我去接你,而今不太平。”

    他先接过来已经睡着了宝儿在他小脸上亲了口,又扶着媳妇下了马车。

    见还跟着个孩子纳闷道:“这是谁家的孩子,怪招人疼的。”

    穆尔卉招手让他下来,大大方方地说:“给我前夫从同族里过继了个儿子叫秦连,总不能看着他断了香火。”

    少爷上下看了一眼孩子,在自己身前比量了一下个头儿说:“应该的,终究是夫妻一场。孩子你放心,咱们家境殷实,有我们宝儿的就有你的,娶老婆生儿子继父包了。”

    他一手抱着宝儿一手拉着秦连,叫媳妇跟他进屋。

    娘俩互相看一眼,这不上道的少爷完全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

    他把宝儿放到小床上,按着秦连坐在椅子上,赶紧把食盒掀开。

    见他张罗的欢实,穆尔卉无奈道:“你怎么不先吃,这么晚了还等我们?”

    少爷把烧鸡撕开,先给秦连塞碗里个鸡腿,又把那个给了媳妇说:“一家人坐着吃饭香甜,二林回信说湖心岛收拾的能住了,让这个连儿和宝儿先跟咱们住后院,我让人再扩个两个院落给他们哥俩做书房用。”

    他自顾自地说:“我觉得咱们的婚事不能再耽搁了,趁着我爹这两天精神,我就和他摊牌。

    连儿姓秦,宝儿姓古,咱们下一个孩子姓穆,都一股脑和我爹说明白了,省得以后麻烦,不管姓什么都是咱俩的孩子。

    连儿从明天开始,继父给你找先生教你念书习武,还得分出些时间跟着去铺子里早早学学做生意的道理和世道人心。

    男孩子生来就有养家糊口的责任,一定得有一技之长。”

    少爷看连儿的眼神也很亲切,弄得孩子泪眼婆娑眼巴巴看着穆尔卉。

    趁着继父去端炉子上的热汤的空儿,孩子哀求道:“娘,这个家就这样挺好,咱娘俩挨不过了再招成吗?”

    穆尔卉把头重重地砸在桌案上,无语道:“这傻男人可怎么好?”

    少爷巴拉巴拉的压根就不给这娘俩说话的机会,看到秦连这一刻他反而如释重负。

    有了这个孩子,媳妇心中的前夫彻底就是无关的人了。

    连儿看着继父亲昵地给宝儿用温毛巾擦干净小手和小脚丫盖好被子,又带着他打了热水,亲自陪他去隔壁的屋子铺好了被褥,打发他躺下才说:“最晚后天咱们就搬回自己家,到时候你和弟弟就有自己的宽敞屋子了。”

    他还帮连儿盖了被子,拄着拐回了自己的卧室见媳妇已经收拾好了。

    这两口子歇下,穆尔卉枕着他胳膊试探着说:“大前年腊月初六是我们成婚的日子,也是他的祭日,他死在了新房里。”

    穆尔卉觉得自己这个开头已经足够勾起少爷的兴趣了,可少爷刚刚和她亲热过,这会儿正擦拭额头的汗,大咧咧地说:“好了,都是过去的事儿,咱们帮他把这孩子抚养成人,从此你心安理得地只爱我一人便是。”

    他把媳妇搂紧,在耳边说:“我能接受连儿这个孩子,可不能接受你再想他了。明早咱们带着孩子们去给老爷太太请安,顺便说清楚以后咱们一家人也好相处。”

    少爷抓着她的一缕头发,不断去呵她的痒,边逗边笑说:“明儿回家你和连儿别说话,省得太太为难你们娘俩,有我在,就没人给你们委屈受。”

    被他气无语了的穆尔卉睡着了,半夜听见房里有响动,才发现宝儿睡迷糊了坐在小床上找爹娘。

    他故技重施倒退着从小床上下来,爬到脚踏上打算回到爹娘怀里睡,可无论怎么努力也爬不上去。

    穆尔卉笑着把宝儿提上来放在俩人中间,轻轻拍两下,宝儿小手使劲搂着娘胳膊又睡着了。

    少爷那个坏毛病始终是没养好,睡着睡着这手就开始到处划拉媳妇。

    一下子摸到儿子的小脚丫,下意识给他盖好被突然惊坐起大叫:“哑妹,你到底去哪儿了?”

    声音里带着悲怆和委屈。

    穆尔卉被他吵醒,连忙拍拍他后背问:“做噩梦了?”

    他一把抱住媳妇委屈道:“没摸到你,以为又成了我们爷俩相依为命的日子了呢!”

    一家三口只得又调整位置,把宝儿放到床里面,穆尔卉睡中间,这回少爷才又心满意足的躺下,这手自然地放在媳妇身上。

    想想隔壁还有一位,穆尔卉忽然有了自己要养三个儿子的沮丧。

    一早上少爷打发二林找裁缝给连儿裁剪衣裳,购置笔墨和开蒙的书籍,又吩咐找先生又给烤点心。

    他在亲爹眼前都没有存在感,家里良妾所出的兄弟姐妹没事就欺负欺负他,更别说嫡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