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又闹上了?好不热闹。”格物斋内,何氏又在做熏香,瓮里存的年初梅上雪,旁边放着些打成粉的香料,她挑起来一点和了雪水捏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放到另一边的小金盘内,这才又接着问道,“出了这样的事儿,九姑娘可已经去了?”
梁婆子摇了摇头,“九姑娘没去,就只让宋妈妈带着人将那两个人捆了赶去了栖梧居。”
何氏没出声,只又团了几个香丸,然后才将东西搁在一旁,接着问道,“二房那边怎么说?”
梁婆子有些好笑地道,“二夫人被惊着了,立刻就着人去审,结果出来得也快,连个板子都没打,那两个人就全都招了。”
“都招了什么?”
“她们说……是不满于二夫人的安排,和她们一起在后院做活儿的眼见着一个一个的都提拔了上去,她们眼红,就想了这个法子,用那人偶也不是真的想要二夫人的命,不过是想借此让二夫人提拔提拔她们两个。”
“这话也就哄哄不知情的。”何氏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还有件事……”梁婆子有些犹豫,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不该将知道的说出来。
何氏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同夫人说……”梁婆子仍有些纠结。
“若是不好说,就不说。”何氏端起茶盏来轻轻吹了吹。
“听说……晖哥儿回来了。”
何氏闻言一顿,“什么时候的事?”郗晖回来了?但府中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这也是老奴觉得奇怪的地方,咱们的人确实是在官道上看到了晖哥儿,可进了城以后,晖哥儿就不见了,咱们的人怕一时眼花认错了人,又找了几日,依然没有找到,而且咱们府中又是一点动静儿都没有,他们报上来,老身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三爷和夫人。”
何氏沉吟了半晌,若是郗晖回来却又没有立即回府,那他能去哪儿?难不成……二房留了什么后手?
“让他们多盯着些。”她也只能这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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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一处院子门口,凤栖先下了车,在院门处先敲了敲,里面的人开门见是凤栖,忙退至一旁让她们进来。
郗昭下了车,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里的气氛不太对。
“好像不太对劲。”郗昭拽了凤栖一下。
凤栖也有些警惕,“是有些不对,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应该不是因为郗晖,郗晖若是有这样的能耐,二房早就不会是如今的样子了。
“颜先生呢?”郗昭问引路的人。
前面的人步子一顿,回身说道,“颜先生在房中,九姑娘请随我来。”
郗昭与凤栖对视了一眼,但这里毕竟是颜先生的地盘,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她们也就跟着引路的人走进内院。
厢房的门开着,郗昭迈步走进去,还没等说什么,就见门外那人迅速将门关上,甚至还在外面上了锁——竟是直接将她们给锁在屋子里了。
“等一下!”凤栖扬起声音向着门外道,“出什么事了?颜先生到底在哪儿?”
门外的人有些犹豫,最后隔着门说,“左护法稍安勿躁,屋中有茶,左护法同九姑娘一道喝些茶吧。”那人说完匆匆忙忙就走了,院中留下的人也并没有理会她们,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原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凤栖拍了一下门,她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被关在自己地盘的屋子里。
“既然让我们在这里等,那就先等等。”郗昭反倒是放松下来,她揭开茶壶的盖子往里面看了看,然后翻开两个茶碗,一人一碗茶倒好,“喝些茶吧。”
凤栖皱紧了眉,“怎么也没见倦娘。”
“想来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要立刻处理,”郗昭端起茶碗来浅浅地啜了一口,眼前一亮,“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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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的人有些焦急,不多时见有人从前面进来,忙问道,“如何?”
回来的那人摇了摇头,“还没有找到,倦娘留下来的记号在水连音附近就再没有了,我们的人几乎找遍了附近的所在,仍没有发现他们的下落,怕是……”
“应该不会,”顿了顿,又向着里面指了指,“九姑娘和左护法回来了,这会儿被我锁在厢房里面,颜先生受了伤至今未醒,院中也没个主事的,我也不敢贸然让她们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颜先生还没有醒?葛大夫不是在里面吗?”
“葛大夫连救急的丸药都已经喂了,颜先生还是一点要醒来的意思都没有,葛大夫说,若是日落之前还没有反应,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正说着话,忽然又有脚步声传来,二人闻声迎出去,见两个人搀扶着倦娘回来,提起的心这才稍稍放下去一点。
“九姑娘和左护法过来了?”倦娘的声音很轻。
“怕她们察觉出来,这会儿正锁在静院的厢房之中。”
“你倒是机灵。”倦娘笑了一声,“先锁着她们吧,颜先生怎么样?葛大夫怎么说?”
那人又将颜先生的情况重复了一遍,倦娘的神色一黯,末了笃定地道,“颜先生会醒来的。”
“您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倦娘带着人往后面走,末了又转过身对他说,“你带着人再在这宅子周围转一转,看看可有什么人留下过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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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有些坐不住了,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目光落在窗子上,忽然问道,“你想不想知道这院子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打算翻窗出去?”郗昭拄着腮看她,“我劝你还是省省力,他们既然要将我们锁在这里,定然是有什么不希望你我插手的事情,若这时候你翻窗出去了,坏了颜先生的计划,岂不是得不偿失?”
凤栖思考了片刻,再次在屋子里踱步,“可我总觉得心慌。”
“为今之计……也只有等了。”其实郗昭同样也觉得惊慌,她总觉得……也许是颜先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