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被人拯救,却依然堕落。追逐黑暗,为人欺骗,一生以神的意志为导向,最终得到永恒。但这也许不是他想要的永恒。
费里斯不清楚这里面有怎样的故事,他半晌后徐徐回过神,看着一地鲜血,残缺的肢体,死去的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他捂住嘴发出难受的闷哼。
噜噜先生摆着尾巴,冷漠地喵了声,说:“你还救不救人了。”
费里斯深深呼吸,闭上眼睛想驱逐脑海里的血腥,踏着满地的血走向格雷,摆弄束缚住他的锁扣和铁链。
“这是魔法做的锁链,用你的影子切断它们啊!”噜噜先生抱着血瓶在边上说。
费里斯忍住不适、回忆起刚才自己是怎样做的,照着方法弄断格雷身上的束缚。
金发堕落者倒在费里斯身上,被他接住。
“格雷,醒醒。”费里斯想把对方抱起来,格雷却在这时突然睁开眼睛。
钢色的眼眸里闪着无机质的光芒。
噜噜先生也充满疑惑:“不对啊,那个神叨叨的堕落者的暗示应该已经消失了。”
费里斯被这目光吓了一跳,意识到这绝不是正常的格雷。这时候,金发堕落者已经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襟,猛地将他甩飞出去。
费里斯咚地撞向墙壁,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格雷摇晃着站起身,一言不发地从桌上拾起自己的甲胄。幻影的黑甲霎时覆盖全身,黑色头盔遮蔽他的面容。
他倒提着剑,如沉默的死神,一步步走了出去。
四十八、在地狱,死亡总是猝不及防
“你听过梦游的人不能随便惊醒的故事没有,到底要不要阻止他?!”噜噜先生抱着个瓶子不能自如地跑来跑去,他选择几下跳上费里斯被扯松的领口,扒在衣襟中间把对方当成代步工具。
费里斯没有说话,他从崎岖的地牢出来也只是晚了几分钟,外面已经倒了几个跟奥莱修斯穿着同样黑罩袍的堕落者,都是被干净利落地一剑结果。
费里斯追着一路带血的足迹,不忍去看。
“地狱里哪有无辜的人呢。”噜噜先生也竖着耳朵帮费里斯听动静,用猫爪指向一边,“那边那边!这帮邪教徒平时用惑果当毒品,被杀的时候动静都这么小。”
他们在一座废弃半塌的宫殿里,路径错综复杂,几个房间门半开着,里面传来血腥味,几个被砍断四肢的人类没有生息地躺在地上,周围还有无数复杂的符文,一个黑罩袍瞪着眼睛倒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刑具,刚死不久。
一副祭祀的场景。费里斯总算明白噜噜先生所说的邪教徒是什么意思了。
他跨过横陈廊道的尸体,拐过一个转角,余光终于捕捉到格雷的黑甲,他正踹开一道门往里面走,里面传来孩子的惊叫声。
格雷分不清自己是疯着还是清醒,分不清眼前的是幻觉还是现实。墙壁上仿佛有无数张脸在对他又哭又笑,他脚下踏着的不是地面而是尸山,碍眼的阴影城信徒是扭曲的怪物,他的甲像寒冰覆盖在身上,他的剑上沾满温热的血。
在大地之上,他曾被称为行走的死亡,而此刻无愧于这个称号,格雷觉得自己清醒极了,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自己,他只是站在那里、他的敌人就会闻风丧胆地退去。
——阴影城、黑兽的信徒,他们奉混沌之主为神祇,直到现在还在地狱中献祭黑羔羊。
杀了他们。
格雷踹开一扇门,激起一声惊叫。他先看到的是科里恩,这个昔日的法师此刻正蹲在地上,面对着墙壁,嘴里喃喃自语,语速愈来愈快,伴随着癫狂的嬉笑。
也许是咒语,也许就是细碎的疯话,被奥莱修斯精神控制了那么久,脑子不出问题才怪。
——就算被复活也改变不了什么,反正已经杀过一次,送他回归尘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