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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虽然他现在不需要修炼了,但还是要看玉简上的功法,等于说,虽然不需要实际操作了,可理论知识学习不能少。

    但今日,方潮舟蜷缩着身体在衣柜里睡觉的时候,荼白并没有寻过来一起睡,它根本没有出现,导致方潮舟睡过头了,甚至衣柜被打开他都不知道。

    钟离越水居高临下地看着枕着他衣服睡的方潮舟,眼神沉了沉。不得不说,方潮舟变小后,看上去跟糯米团子没什么区别,皮肤奶白,丹唇乌眉。他睡着了,两只小手还喜欢缩在身前。

    半响,钟离越水才开口道:“方潮舟。”

    被他喊的人没有反应,依旧睡得香甜。

    钟离越水拧了下眉,随后他弹了下手指,几乎立刻,他就看到窝着睡的糯米团子抖了抖,然后慢吞吞地翻个身,把脸埋在手心里继续睡了。

    这样都唤不醒。

    钟离越水干脆弯腰俯身,伸手把还睡着的人抓了出来。这样一抓,人总算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因为睡太久,脸颊都泛起了红晕,像是在上面涂了一层四月的桃花粉,鲜妍娇红。

    因睡意而迷糊的眼,在看清面前的男人时,瞬间清醒,可清醒不到一瞬,又因为对方的威压而再度晕晕乎乎。

    被放到地上的时候,他还差点摔坐在地。

    “你就是这样学习的?方潮舟。”钟离越水的声音很严厉。

    方潮舟自知被抓住了小辫子,不敢吭声,老老实实地低头站着,希望对方宽大处理,可钟离越水并没有放过他。

    “把手伸出来。”

    方潮舟听到这句话,就知道今日的罚是躲不过去了,可是他现在更怕疼了,好像是因为身体变小的缘故,上次走路没走稳,摔了一跤,差点没疼哭他。

    “师……祖,能……能不能……不罚?”方潮舟结结巴巴地说。

    钟离越水冷眼看着他,只说了一个字——

    “手。”

    方潮舟咬了咬牙,只能把手伸了出来,伸出去了,整只手都颤颤巍巍的,但很快,他又换了一只手。

    还是打左手吧,还需要靠右手吃饭的。

    他现在变小了,没有修为,光吃辟谷丹还是饿,也不知道当初宋涟衣怎么撑过来的,他不吃饭不行。

    把手伸出去后,方潮舟小心翼翼地往上瞥了一眼,就看到了那根熟悉的戒尺,不对,也不算熟悉,因为他发现这根戒尺比上次打他的戒尺小了很多。

    钟离越水也太会罚人了吧,他变小,罚他的戒尺都变小了。

    当那根戒尺落下来的时候,方潮舟忍不住往后缩手,但没能缩成功,因为他的手被定住了,连抽三下后,他手才能自由活动。

    方潮舟看了眼被打的左手,眨巴了下眼后,又眨巴了两下,左边眉毛往上挑了挑,右边眉头也往上挑了挑,而后又眨巴了下眼,但还是没能忍住,呜咽一声哭了。

    *

    雪衣少年走进庭院,听到幼童的哭声时,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他走到门外,低声唤了一声师祖。

    “进来吧。”钟离越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同时,门也从里面打开。

    少年踏进门内,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钟离越水,以及坐在钟离越水怀里的幼童。那幼童哭得伤心,泪珠如打在荷叶上的雨水一样滚落,眼神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肿起来的手心。

    不过幼童看到他时,哭声猛地一顿,像是受到惊吓,只是幼童还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哭嗝,挂在下巴的泪珠轻轻一颤,落在了衣服上。

    少年的眼神从幼童身上收了回来,他对钟离越水行了个礼,“弟子薛丹融给师祖请安。”

    “嗯,你去隔间等我,我待会过来。”钟离越水话落后,少年就转身去了隔间。

    方潮舟看着离开的薛丹融,不由松了口气。他现在变小已有几日了,见了薛丹融也有几次了,对方好像真的忘了这两年发生的事情,看到他时几乎没反应,眼神都不会多给一个。

    薛丹融每日都会过来,因为钟离越水要给他驱除体内的心魔。虽然每日都会过来,可薛丹融并没有住在华黎山上。他曾隔着屏风听到钟离越水问薛丹融,为何不搬过来,而薛丹融回答他已经习惯住在了知春洲。

    所以金翅鸟每日都会接薛丹融上来,再送薛丹融回去。

    只是也不知道要驱魔多久,方潮舟现在是真不喜欢变小的感觉。其实他觉得钟离越水没必要把他封印,钟离越水要给薛丹融驱除心魔,如果怕他妨碍的话,完全可以让他回洞府闭关。

    他可以把自己关起来很久,保证不见薛丹融。

    也许钟离越水信不过他吧,生怕他耽误了薛丹融。

    能理解,可是他过得太痛苦了。

    他现在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即使他知道自己不该睡,可是控制不了,就像他刚刚明明不想哭的,可是也是控制不住。

    手真的太疼了,现在是又红又肿,烧灼一般的疼痛。

    方潮舟看了看自己红肿的手心,眼睛又忍不住含上了泪包。

    “现在知道疼了,下次还偷懒吗?”钟离越水冷声道。

    方潮舟眨巴了下眼,想把眼泪给缩回去,声音里有着藏不住的哭腔,“不……了……”

    刚回答完,一根修长玉白的手指放在了他的唇边,而指尖正往渗出猩红的血。

    那一抹猩红瞬间吸引了方潮舟的注意,他不受控制地凑了过去,然后几乎猴急地含住了对方的指尖,极力汲取从对方伤口往外冒的血。

    *

    钟离越水垂眼看着吸他血的幼童,没有说话,好一会,他把手往外抽,果不其然听到对方喉咙里发出了类似呜咽的委屈声音,甚至两只小爪子抓着他的手,牙齿更是猴急地咬着他的指尖,试图把伤口咬大一些,让更多的血出来。

    细细的牙齿在他的指尖上磨咬了好一会,除了瘙痒感,并没什么攻击力。

    像钟离越水这种级别的大能,普通人的牙齿想咬伤他几乎是天方夜谭。

    钟离越水顿了一下,硬生生把手抽了回来,“够了,我要去给丹融驱除魔气了,你自己看玉简,回来我会检查功课,如果再偷懒的话,今夜不准用膳。”

    *

    等钟离越水回来,已是日落西山,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外面先站了一会,才走了进去。他进去时,悄然无声,坐在地上的方潮舟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方潮舟正撑着头看着地上的玉简,另外一只左手放在旁边,他看一眼玉简,又低头对左手手心吹一吹,之前哭过的眼睛现在都有些肿了,看上去实在是可怜兮兮。

    “今日就看到这吧,用膳吧。”

    钟离越水开口道。

    方潮舟闻言就把玉简收了起来,先去洗了手和脸,回来后,准备爬到凳子上,却先被人抱了起来。

    “今日你手受伤,我喂你。”钟离越水把已经明显愣住的方潮舟放在自己腿上,再抬眸看了看摆在桌子上的膳食。

    钟离越水给方潮舟准备的膳食特别简单,每日都是一样的菜,灵水煮鱼,加一碗白米饭。

    鱼一看就是从荼白的鱼塘里捞的。

    钟离越水先收起了威压,才拿起玉箸,挑开鱼皮,夹起一块鱼肉,递到了方潮舟的唇边。

    方潮舟看着递到唇边的鱼肉,惴惴不安地瞥了眼钟离越水。

    钟离越水为什么要喂他吃饭?

    这不是送终饭吧?!

    “不吃吗?”钟离越水见方潮舟只看他,不吃饭,神情冷了些,“那今日就饿着。”

    话刚落,他就看到方潮舟急忙忙地含住了他的玉箸。

    *

    这一顿饭对于方潮舟来说简直是煎熬,好在的是用完晚膳后,他可以吃自己储物戒里囤的果子。可惜果子不多了,所以他规划的是每日一颗,也不知道他还要在华黎山待多久。

    魔偶需要连续被喂一个月的血才能解除封印,可是钟离越水这几日也就今日喂了他血。

    方潮舟捧着手里的小果子,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啃,吃果子的时光已经是他现在每日最开心的时候了。

    啃得正开心的时候,旁边插进来一道声音。

    “有那么好吃吗?”

    是钟离越水的声音。

    方潮舟顿了一下,然后从储物戒里拿出一颗果子,慢吞吞地往钟离越水那边推了推。推过去之后,他继续啃他手里的果子,可钟离越水的声音又响起了。

    “我问你手里那颗。”

    第五十章

    方潮舟把口里的果肉吞了下去, 钟离越水眼睛也太尖了吧,他囤的果子有很多品种,但他手里的这一颗果子是最后一颗灵粽果。

    灵粽果的味道有点像凡间的粽子, 但没粽子那么腻, 这种果子算得上方潮舟爱吃的果子前十之一了。

    只是他都啃过了。

    犹豫一会, 方潮舟抬眼看向钟离越水,语气小心翼翼, “味道只是一般, 师祖若是试试, 倒也无妨, 只是我就手里这一颗, 已经咬动,要不明日下山去买一点?”

    他提后面的那句话并没有想钟离越水会同意, 但出人意外的是, 钟离越水居然微微颔首。

    “那明日晨起后下山。”

    方潮舟:“!!!”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真的下山?”

    钟离越水沉了沉眸,“若是不信, 就不用下山了。”

    “我信, 我信。”方潮舟想到明日可以下山,手都感觉没有那么疼了,眼睛更是开心地笑成了一条线。

    明日可以下山了, 听钟离越水的意思是允许他买东西了,那他明日要把他的储物戒填满,上次去京城走得匆忙, 他都没有买什么东西,储物戒里没什么屯粮了,话本更是被师父清理得干干净净,一本都没有给他剩。

    钟离越水看着方潮舟此时的模样,神情淡淡地转开了眼,“如果你明日起不来,那就不用下山了。”

    “师祖,我能起来的!”方潮舟答的是信誓旦旦,然而……

    翌日早晨,钟离越水已经结束清晨的修炼,重新沐浴更衣,回到寝居的时候,说着一定会起的人此时还呼呼大睡着。

    依旧是蜷缩着身体,和猫紧紧地靠在一起睡。

    荼白听到动静,懒洋洋地睁开眼,异瞳在看到钟离越水的时候,轻轻喵了一声。钟离越水看了它一眼,便在榻边坐下,把尚且还在睡的方潮舟从被子里抱了出来。

    穿着单衣睡觉的方潮舟被抱离被窝,不由自主的,怕冷地往钟离越水的怀里缩了缩。荼白看到方潮舟被抱走,连忙爬了起来,像是有些着急地凑到钟离越水旁边,喵呜了两声。

    钟离越水没理它,只把方潮舟的左手拿了出来,昨日的红肿今日看起来更可怕了,都有些变成紫红色了。

    他垂眼看了一会,把袖里的药膏拿了出来,上药的动作虽然已经很轻,可是怀里的人还是因为伤口被碰,疼得吸气,只是因为年龄太小,嗜睡,即使疼得难受,也睁不开眼,只是挣扎着要把手抽回来。

    钟离越水眉尖拧了拧,随后抓紧了方潮舟的手腕,不让对方缩回手,可方潮舟实在不配合,甚至还拿脚蹬他手,似乎是想把让他疼痛的东西踢开,他就舒服了。

    一旁的荼白又喵了一声。

    “不用你教。”钟离越水神情冷了些,他把怀里的人抱起来一些,再弄破手指放到方潮舟的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