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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仲渊开宇十三年九月,临安城。

    城墙之下,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正在被几个布衣青年欺负,几个青年挥舞着棍子,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秽语,试图抢夺小孩子脖子上挂着的项链,那应该是小孩子身上最贵重的东西了。不知是不是那项链对孩子太过重要,纵使被打到浑身青紫,孩子都没有放开攥着项链的手。几个青年眼神交汇,眼底的恶意翻涌而上。

    就在此时,一驾马车正要进城,城门守卫看到马车立刻开始驱散众人。按照仲渊礼制,官三品以上及公侯伯爵方可驾马车入城。来车由五马同驾,身后跟着百名黑衣骑士,正是侯府马车。车前灯笼上一个许字晃得路旁众人都不自觉地噤了声,这马车是定远侯家的车。

    定远侯许箬,字叔亭,今年三十有五,和当今陛下是生死兄弟。

    十余年前,先帝病重,仲渊式微。当时还是太子的夏祯奉命监国,连下数道太子手谕,极力扭转仲渊危局。后先皇病逝,太子登基,第一件事便是扩充军队,在许叔亭的领兵训导之下,长羽军一洗颓势,成为这片大陆上最令人震颤的军队。

    当今陛下刚登基时,国境不安,封侯的圣旨甚至都没有传到许叔亭手中。当时的许叔亭带着一队骁骑卫深入北疆草原腹地,而其他的长羽军则在长途奔袭准备从外围支援。等到部队九死一生回到营地之时,传旨的官员早被皇上一纸诏书召回了临安城,总之许叔亭是封了三等侯爵,举国战事之时,封侯旨意未传到这种荒唐事也并没有引起多大的争论,后来大家都以姓相称尊一声许侯。

    开宇二年,许侯和长公主用十万长羽军生生扛下了草原七部的联合反攻。待到班师回朝之时,陛下欲加封许侯为三等公爵,被一众文臣拦了下来,有的说许侯未及而立便获封公爵未有先例,有的说许侯战功赫赫若再公爵加身恐怕威胁皇权,又有的说许侯已是驸马,本就该卸了兵权留在皇城,如今领兵已经是于理不合,更不能再加封公爵。

    总而言之就是两个字:不让。

    国之初定,当今圣上还有赖于这些文臣治世,但又恐武将不安,于是将许叔亭加封一等侯爵,赐“定远”二字为封号。不过大家“许侯”叫的顺了,一时之间改不过来,而许侯自己也并不介意,于是便一直称许叔亭为许侯爷。

    马车在城门下停住,车内传来一女子的声音:“素缨,去把那孩子带来。”

    马车旁一个束发戎装的婢女应声而去,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几个小混混早扔下棍子跑得没了踪迹,只剩下那个孩子蜷缩在路边瑟瑟发抖。

    那个叫做素缨的婢女走上前去,轻轻地拉起孩子,帮孩子掸掉一身尘土,带着孩子走到马车前。

    “你叫什么名字?”马车内的女子眉眼极具英气,而声音却淡淡的。

    “我……我不记得了……”那小孩子虽然害怕,但说话尚且有逻辑。

    “你从哪里来?”女子继续问道。

    “我从草原上来。”孩子如实地回答。

    “草原……”草原似乎勾起了女子一些回忆,她盯着那孩子脖子上挂着的项链,片刻,她吩咐道:“素缨,把他带上来吧,我们回府。”

    “是。”婢女按照吩咐带孩子上了车。

    待车驾路过城门时,听得车内女子朗声说道:“我竟不知,临安城外,天子脚下,守城侍卫是这般视孩童性命如草芥之人。”

    守卫听得此言,再也站立不住,跪下请罪。

    当天夜间交班后,白天城门守卫全数到军中惩戒所报到,进行为期半年的停俸训诫。

    许侯车驾内正是许侯的夫人,也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镇安长公主夏祎。许侯征战之时,夏祎也随军出征,曾于阵前斩杀敌首,亦曾救许侯于困顿之中,是当世绝无仅有的女将军。因此当今皇上给长公主的封号并非寻常女儿家的封号,而是以武将封号取字。长公主威名在外,一言足以撼朝堂,一言足以肃军纪。

    长公主自知身份,从不多言,循规蹈矩,甚至为了避嫌而与许侯过着异地的生活。若许侯在边关,长公主便留在临安城中,若许侯在城中休整述职,长公主便启程前往边关。一是为着边关安稳,二是为着堵住朝堂悠悠众口。

    这一日并非换防之日,而是长公主接了为皇嫂贺寿的旨意,特意从北疆边塞赶回,到皇城下正看到无良混混欺辱稚子,便将那孩童领回了侯府。

    皇城之内,有一干净清冷的殿宇,名叫临月轩。

    临月轩内,婢女兰儿向德嫔行礼道:“主子,明天是皇后生辰,有一整天的繁琐仪式,不如早些歇息吧。”

    榻上的德嫔缓缓睁开眼睛,道:“皇后生辰?我大概是不必出席的吧。”

    兰儿回答道:“主子,皇后三十寿诞,陛下说了阖宫同宴,昨天慈元宫还特意传下话来说让您好好装扮,带着四皇子一同出席。皇后对咱们一直不错,因着四皇子受的委屈,皇后心里都知道,也念着您呢。”

    兰儿边说边伺候着德嫔坐到梳妆桌前。

    “知道?知道又能有什么用?”德嫔摘下耳环放到桌上。

    “他都这么大了,连个名字都没有,皇上的绝情倒是始终如一。”德嫔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镜中的倒影,婢女兰儿正在替她卸下妆发,“当年在前元贵妃的棺椁前……怎的就是我?为什么偏偏就是我呢?那时候淑妃和宁贵嫔跟我品阶一样,可如今……”

    “主子,小声些吧。”兰儿轻声提醒德嫔。

    “怕什么?”虽如此说,德嫔还是降低了音量:“九年了啊……罢了,你去看看四皇子吧,明天记得看紧了他,别让他到处瞎跑惹怒了皇上。”

    德嫔挥了挥手让兰儿退下,与此同时,门后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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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文开坑。

    先出场的是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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