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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2节
    公孙桓得知孙策从陆路赶往虎跃塞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孙策的速度太快,他没来得及截击,为此懊悔不已。仔细询问斥候后,得知孙策率领的只是骑兵,没有步卒,他猜想随后还可能有步卒从此经过。原因很简单,孙策骑兵数量太少,不可能单独行动,必然有步卒配合。这两天风大,从海上走速度会很慢,还不如从陆路行军来得方便,四十多里路,也就是一两天的路程。

    他随即带着两千骑兵和三千步卒离开了东山关,赶到这里设伏。孙策的步卒如果从陆路赶往虎跃塞,这里是必经之地。他本来想的是袭营,没想到江东军根本没扎营,连夜赶路,这让他既兴奋又恼怒,有一种被人羞辱的感觉。

    辽西公孙是大族,但他们毕竟只是幽州的大族,不入中原人之眼,更何况公孙度又是辽西公孙的支庶,和辽西公孙已经比较疏远,别说中原人看不上,就连辽东人都看不起他们。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更加在意别人的尊重与否。公孙度追杀李敏,甚至愤而掘其祖坟,这是出于此。

    这些江东南蛮居然如此轻视我等,连夜行军,若不痛击之,岂能气平?

    公孙桓唾了一口唾沫,拔出战刀,猛然向前一指。

    传令兵早有准备,举起号角,鼓足了腮帮子,用力吹响。“呜呜”的号角声响起,步卒弓弩手从藏身之处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弓弩,射出密集的箭雨,骑兵则踢马冲锋,沿着山坡迅速加速,冲向山谷的江东步卒。

    刹那间,漫天的箭雨从天而降,箭上绑着的引火物熊熊燃烧,就是一颗颗流星,照亮了江东军的阵地。

    公孙桓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在火光的照耀下,他看到了江东军行军阵列中的点点寒芒,分布得极有规律。在战马冲出十余步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江东军步卒身上的甲胄和手里的战刀。刹那间,他的心头掠过一阵不安。这些南蛮是反应快,还是早有准备,走路还披着甲,提着刀,随时准备战斗?

    通常情况下,步卒行军时是不会披甲的,甲胄会放在辎重车上,减轻负重,节省体力。两军交战之际可能出于谨慎,披甲而行,但战刀不放在鞘中,而是提在手上,这未免谨慎过头了。

    如果说是反应快,那反应也太快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公孙桓已经下达了出击的命令,骑兵已经沿着山坡开始加速,就算想撤回命令也来不及了。公孙桓心一横,就算你有准备,就算你训练有素,反应快,难道你还能比我的骑兵更快吗?偷袭不成,我就强攻,两千骑也足以踏破你的阵地,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

    公孙桓举刀长啸,再次下令加速冲锋。

    话音刚落,几声厉啸破风而至,公孙桓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放低了身体,伏在马背上,同时举起了骑盾。“嗖嗖”几声,几枝箭从公孙桓的头顶掠过,其中一枝箭射中了公孙桓的头盔,扯得公孙桓脖子一紧,差点喘不上气来。身后的号角声嘎然而止,传令兵闷哼一声,翻身落马。

    不好,南蛮军中有神箭手!

    “小心强弩!”公孙桓大声叫道,亲卫们也反应过来,纷纷举起骑盾,保护传令兵和掌骑兵。即使如此,还是有两名亲卫被射中,滚鞍落马。

    “嗖嗖嗖!”箭矢破空声不绝于耳,公孙桓被射得抬不起头来,战马起伏之间,肩膀一痛,便挨了一箭,亏得他有精甲保护,总算没有射穿,但箭上的余劲还是震得他半边身子都麻了,险些从马背上摔下去。

    好强的劲道,至少是六石弩。孙策军中怎么会这么多的神箭手,居然在夜里也能射得这么准?弩的射速慢,一两个弩手绝对射不出这么密集的箭雨,少了不能少也有五六人,甚至可能更多。

    公孙桓叫苦不迭,却无计可施,只能硬着头皮向下冲。

    两百多步的距离,转瞬即到,前面的骑士已经冲到了江东军的跟前,正准备跃马撞入,冲在最前面的两匹战马突然摔倒,马背上的骑士措手不及,手舞足蹈的飞了出去,落入江东军的阵中,没等他们爬起来,就被杀死在阵中。

    转眼之间,又有数名骑士马失前蹄,冲锋的阵型受到了干扰,出现了一些混乱,但大部分骑士还是顺利的冲下了山坡,冲到了阵前。公孙桓也在其中,他率领亲卫骑,拨转马头,沿着江东军的队列,直向中军扑去。中军的位置很明显,不仅有战旗,还有一辆非常显眼的大车,非主将莫属。

    难道孙策本人就在这里?公孙桓心潮澎湃。如果能一战斩杀孙策,这可是奇功一件。他一边想着,一边举起战马,厉声大喝:“冲!”

    “喏!”两名亲卫大声应诺,跃马撞入,挺起手中长矛,直向大车冲去。

    “杀!”一声断喝,像惊雷一般突然炸响,一个高大粗重的身影出现在公孙桓的视野中。此人手握两柄短戟,左右一荡,一名骑士就被他拍翻在地,另一名骑士直接被他击飞,就连战马都被他击倒,轰然落地,滑到大车前。

    这是什么人,力量如此惊人?公孙桓后背冒起一阵凉气,突然想起一件事。许攸、郭图都说过,孙策身边有两个勇士,一个叫许褚,一个叫典韦,都有惊人神力,武艺高强,这莫不是其中之一吧?

    公孙桓睁大了眼睛,观察对手的兵器。郭图说过,许褚好用刀,典韦好用双戟,这是他们最明显的区别。从这个特征来看,此人应该是典韦。

    片刻之间,公孙桓的战马已经冲到跟前,眼看着那铁塔一般的身影舞起双戟,又扫落两名骑士,公孙桓头皮发麻,无奈之下,只得举起盾牌护住面门,一提马缰,操控着战马飞身跃起,撞上大车,与此同时,他松开了夹紧马腹的双腿,向战马的另一侧跳下,险而又险的避开了典韦拍落的铁戟。

    “轰!”战马撞中了大车,大车侧向翻倒,在地上翻转数圈,“哗啦”一声散了架。

    第1795章 不对等战争

    突击得手,公孙桓心中狂喜。虽然付出了不少的代价,但是击破了孙策的中军,重创了车中的人,甚至可能是孙策本人,这件大功可以抵得上任何损失。

    战场混战,夜色已深,虽然战场上到处是火光,却无法看得真切。公孙桓只看到大车里滚出两个人,究竟是谁却无从判断,他顾不得多想,不顾危险,站起身来,长刀一指。

    “杀孙策!”

    “杀孙策!”骑士们奋不顾身,纵马冲撞。一名骑士从公孙桓身边经过,伸手将公孙桓拉上马背,一起冲入阵中。战马借着坡势加速,虽然无法达到全速,冲击力依然惊人,即使是典韦也无法长时间正面硬撼,只得向两侧闪开,看着辽东骑士鱼贯入阵,尽情践踏。

    仓促之间,公孙桓无法看清地上的人,但他敢肯定这两人有死无生,被这么多战马践踏,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被踩成肉酱。

    可惜无法亲手砍下孙策的首级。公孙桓暗自遗憾。

    战马由山坡上冲下来,急切之间无法转变,只能顺着地形往前冲。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江东军士卒向潮水一般向两侧让开,没有人敢轻撄其锋。

    江东精锐,不过如此,在骑兵面前都不堪一击。公孙桓心中快意之极,忍不住放声大笑。他跟着骑兵向前冲锋,一口气冲出两三百步,贯穿了江东军的整个阵地,眼看着就要冲到对面的山坡上,这才勒住坐骑,准备返身再战。

    公孙桓一回头,却发现身后骑士数量有限,稀稀拉拉的最多两三百余骑,大部分都没有跟上来,再向远处一看,见原本向两侧分开的江东军又如潮水般合拢而来,将冲阵的骑士夹在中间,大砍大杀,本该策马冲锋的骑士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速度,战马嘶鸣着,在原地转着圈,不少战马已经倒在地上。

    公孙桓暗叫不好,骑兵失去速度,优势尽失,只会成为步卒砍杀的目标。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非常清楚,如果不尽快扭转这个局面,他是没有机会庆功了,就算不死在这里,两千骑士的损失也会让他冲击孙策中军成功的战绩黯然失色,能功过相抵便是侥幸。

    这两千骑士是公孙度的亲卫骑,辽东骑士中的精锐。

    “吹号,加速!吹号,加速!”公孙桓连声大喝,身边却没人响应。公孙桓气得大叫:“传令兵,传令兵何在?”喊了一圈见无人响应,知道传令兵很可能在之前的那一阵箭雨中丧生了,只得改口叫道:“谁有牛角号,谁有牛角号?”

    “将军,我有。”一个骑士大声响应,冲到公孙桓身边。公孙桓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牛角号,深吸一口气,用力吹响集结加速的命令。

    “呜——”

    号角声刚响了两三声,箭矢破风声应声而至。公孙桓还没来得及举起盾牌,已经被乱箭射中,一时间疼痛钻心,摔落马下。他身边的骑士也被这阵箭雨射得死伤惨重,战马中箭,来回打圈,四蹄乱踏,公孙桓根本没机会站起,被接连踩了几下,当场气绝。

    没有了号角声,辽东骑士彻底失去了指挥,前面的被困在阵中,无法脱身,后面的还在继续向前冲,虽然他们看到前面形势不妙,想勒住坐骑,停止前进,但山坡上加速容易,减速却难如登天,大部分人身不由己,被裹胁着冲进阵地,困在其中,只有最后三百余骑勉强刹住,匆匆退回坡上。

    江东军席卷而回,将辽东骑士围住,箭如雨下,刀矛并加。

    郭嘉坐在一辆辎重大车上,摇着羽扇,连声冷笑。“射!全部射死!毁了本祭酒的豪华马车,都该死!你们赔得起吗?一帮穷鬼。”

    许禇带着四百义从在郭嘉身边列阵,重重叠叠,人人身着重甲,手提大盾,确保郭嘉的安全,以免他被流矢射中。虽说骑弓的射程通常只有六七十步,但战场之上,谁也不敢说哪支箭会要人命,为保万全,许褚采用了最稳妥的阵型。

    公孙桓在东山关的情报,郭嘉一清二楚,他也知道这些骑兵是公孙度的精锐骑士,如果能顺手除掉,对接下来的战斗大有助益,震慑力不亚于在正面作战中击败公孙度的步卒。军谋处设计方案,各部紧密配合,故意露个破绽,诱公孙桓自投罗网。

    为了确保能够第一时间杀死公孙桓,毁掉这些骑兵的指挥中枢,郭嘉特地让自己的豪华马车为诱饵,吸引公孙桓冲击中军,以谢宽为首的甲等射手则被集中起来,强弓硬弓,闻声而射,哪里有号角声,就往哪里射。黑夜之中无法保证命中率,那就用密集打击来保证杀伤力。这个战术取得了完美的效果,虽然没能在第一波攻击中射杀公孙桓,却在公孙桓企图扭转形势的时候攻击得手,一个集射完成了任务。

    号角声再也没有响起来,这些骑士失去了指挥,又失去了速度,就是待宰的羔羊。

    江东军训练有素的优势被发挥得淋漓尽致,骑兵突阵的劣势又被紧紧抓住,胜利自然水至渠成,顺理成章。眼看阵中的骑士回天无力,郭嘉下令董袭、朱桓向两侧的山坡发起反击,抢占高地,进入战斗的第二阶段。

    战斗如火如荼,近万江东子弟兵号呼酣战,大杀四方,杀得辽东步骑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

    孙策勒住坐骑,侧耳倾听,然后无声地笑了起来。

    前面喊杀声震天,但激昂的战鼓声和几乎无法听到的号角声表明郭嘉已经取得了全面优势,战斗已经进入一面倒的阶段,他无须赶过去助阵。黑夜之中,双方都无法明辨敌友,突然有骑兵出现,反而会对双方造成误导,万一辽东军士气复振,翻了盘,那可就是笑话了。

    孙策下了马,在一旁的坡上坐下,听着远处的战鼓声,心情大好,就连疲惫都减轻了很多。到目前为止,虽说离彻底击败公孙度,控制辽东还有一段距离,他却已经清楚了双方的虚实,公孙度的亲卫步骑都已经展现了实力,虽说不弱,却不是他的对手。

    那些钱没有白花,精兵路线是走得通的,只要把握好度,别让这些精兵成为少爷兵,花架子,以少胜多就不会是孤例,而是常态。等技术水平再进一步,形成真正的代差,优势会更加明显,横行天下不是梦。

    仅就眼前而言,控制了辽东,解决了战马紧缺的劣势,已经没有人能挡得住他前进的步伐了。即使天子平定了凉州,他也有足够的底气迎战,需要考虑的只是如何打得漂亮,打得轻松而已,胜负已经没有什么悬念。

    荀彧,你和张纮的赌局输定了啊。

    ……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山谷的时候,战斗进入尾声。

    听得战鼓声沉寂下来,孙策穿过战场,来到郭嘉面前。郭嘉眼圈有些黑,但精神很亢奋。最终的统计结果还没出来,但看看阵中的尸体便知道这是一场大胜,尤其是斩杀了公孙桓本人。公孙桓被战马踩烂了,但从他的甲胄还能看出他的身份,再加上随身拾的官印,足以证明是他本人无疑。

    公孙模、公孙桓都是公孙度的族人,加上之前被周泰斩杀的公孙安,公孙度的手足已经被斩落了三个,就算他是八爪鱼,现在也会疼得钻心。

    交流完情况,感慨之余,孙策不免有些同情公孙度。辽东本来人才就不算多,他出身又不好,有点本事的人都看不上他,他只能用自家兄弟。公孙氏在辽西算大族,毕竟底蕴不够深厚,与胡人相比还有一定优势,和中原交手就没什么优势可言了。

    横行北疆,被称为白马将军的公孙瓒遇到袁绍只能吃瘪,雄据辽东,数年间割据一方的公孙度遇到他也只有跪的份。公孙度是一个人在战斗,他却是领着一群立功心切的精英,从一开始就不在一个等级上。

    “公孙模阵亡了,但他的大营里还有近万步卒,加上逃回去的骑兵,实力依然不弱。”孙策把战况向郭嘉做了通报。虽说整体形势已经明朗,可是具体到每一场战斗,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郭嘉想了想。“公孙模麾下有个司马叫张敞,在辽东算是有几分小智的,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在主持大局的人应该是他。”

    “有什么办法吗?”

    “让孙乾去一趟。孙乾与张敞有过接触,清楚他的软肋。”

    孙策也有此意。他到达青州之后,就委任孙乾为使者,让他到辽东与公孙度谈判。孙乾虽然没能劝降公孙度,但他却和公孙度麾下的文武搭上了关系,获取了不少情报,情报网的建立也和他的努力分不开关系。既然他和张敞有过接触,现在派他去劝降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从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张敞能在这种形势下保持镇定,没有方寸大乱,水平不在公孙模之下。他没能成为主将,只在公孙模麾下做一个司马,自然和他不是公孙度的族人有关。有机会就要利用,平定辽东之后不可避免地要用一些辽东人做官,就从这个张敞开始吧。

    孙策叫来孙乾,让他准备一下,去见张敞。只要张敞愿意举军投降,可以保他二千石。

    孙乾欣然领命。

    第1796章 人心溃散

    孙乾只带了一个侍从,单骑来到张敞的大营,报名求见。

    守营的都尉隔着营门打量了他一会儿,派人去中军通传。时间不长,张敞赶到,让人打开营门,隔着营壕对孙乾大声说道:“公祐兄,如果你是来劝降的,就不必多费口舌了。我虽然不是孙将军的对手,但辽东王待我不薄,我的家人都在襄平,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背弃辽东王,只能勉为其难,与孙将军纠缠,等待辽东王的增援了。”

    孙乾微微一笑,心中明镜也似。张敞这些话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身边的将士听的。毕竟只是司马,不是主将,那些将领是因为形势危急,暂时听他调遣,如果他要投降,其他人未必肯听他的,万一起了冲突,他弄不好立刻会送命。

    “仲仁兄是忠义之士,我早就仰慕,不敢以巧言污仲仁兄清名。我今天来,只是通报一个消息。”孙乾拱拱手,不慌不忙地说道,仿佛面对不是数百疑惧不安的辽东军将士,只是一群乡党。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印囊,扔过营壕。“昨天夜里,公孙桓率部袭击我军,已经被我军击败,临阵战殁,麾下五千步骑损失大半。”

    张敞大惊,捡起印囊,打开一看,果然是公孙桓的印信。他惊得半晌无语。孙策昨天刚刚临阵斩杀公孙模,夜里又击败公孙桓,而且都是临阵斩将,这简直是势如破竹,无人能挡啊。面对这样的对手,如何能敌?

    孙乾的声音很响亮,而且吐字清晰,张敞身后的将士都听得清清楚楚,震惊不亚于张敞。他们没有见过孙策的威风,却知道公孙模、公孙桓都是公孙度的族人,辽东重将,在一日之内接连战败被杀,实在过于骇人。

    孙乾等了一会,让张敞勉强平静下来,又大声问道:“仲仁兄,公孙度举兵以来,号称战无不胜,这次却不胜而走,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想,他给你的军令中大概没有提及沓氏城下的战况吧?”

    张敞默不作声,既不发问,也不承认。

    孙乾便把公孙度在沓氏城与孙策大战两日,连败七阵,公孙安授首,折损三校尉、七都尉,军侯、都伯十余人,损失将士近万的事情说了一遍。他说得很详细,连那些阵亡的将领名字、营号都说得清清楚楚,无可辩驳,听得张敞和他身后的将士惊骇不已。

    公孙度率领的步卒是辽东最精锐的步卒,也挡不住孙策的进攻,他们又有什么机会可言?公孙度起兵以来,战无不胜,这次遇到孙策却是一战也不能胜,无论是步卒还是骑士,都是一触即溃,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了。若非知道公孙度的确已经退兵,他们根本不会相信孙乾的说辞。现在公孙模、公孙桓的惨败就在眼前,他们不得不认真考虑孙乾所言的真实性。

    张敞沉默了良久,拱拱手。“公祐兄,请入营说话。”

    孙乾欣然从命,随张敞入营。张敞陪着孙乾往里走,同时派人击鼓聚将,他故意走得很慢,走到中军大帐门口的时候,诸将也陆续赶到。这些人有不少认识孙乾,见孙乾在此,而张敞又神情凝重,便大致猜到了可能是什么事,当时便有人发怒,甚至拔出了战刀,宣称自己绝不背叛公孙度,要与孙策血战到底。

    张敞也不说话,看着他们表演,等他们都说完了,这才取出公孙桓的印信,让诸将传看。诸将愕然。他们都知道公孙桓,那可是不亚于公孙模的大将,统领的是公孙度身边的亲卫骑,实力犹在昨日战败的骑士之上,怎么也死了?

    孙乾把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最后环视诸将,问了两个问题:你们认为公孙度是吴侯的对手吗,谁才是辽东真正的统治者?就算公孙度暂时逃过一劫,返回襄平,你们能击败吴侯,立下战功,以赎公孙模阵亡之罪吗?

    大帐内鸦雀无声。孙乾的两个问题问到了他们最担心的事:从长远看,双方实力差距明显,公孙度肯定不是孙策的对手,败亡是迟早的事。为一个必败的人卖命,值不值?从近期看,就算他们不背弃公孙度,公孙度也不会放过他们。公孙度性格狠厉,公孙模阵亡,他肯定要追究责任,尤其是昨日参战的骑兵将领,临阵脱逃,依军法轻则罢免,重则斩首。击败孙策,将功赎罪?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最后,孙乾提出一个选择题:你们是愿意支持公孙度,家破人亡?还是愿意支持吴侯,建功立业?

    答案不言自明。众将互相看了一会儿之后,纷纷起身施礼,愿听吴侯将令,把刚才要为公孙度奋战到底的誓言抛诸脑后。

    看着这些前倨后恭的辽东将领,孙乾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背后有强悍的武力支撑,效果就是不一样。两个月前,这些辽东人可没有这么客气,果然是边鄙之人,信服武力而不知仁义,不打不乖。

    ……

    公孙度站在山坡之上,看着跋涉前进的步骑,浓眉紧皱。

    身后不远处,江东军的战旗若隐若现,战鼓声隐约可闻,沈友的人马又追上来了,不知道这次是凌操还是严白虎,又或者是那个叫周泰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