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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节
    秦谊吸了口气,觉得杜氏说得有理,一时踌躇起来。

    ……

    曹操离开大营,赶向城中,越想越后悔。

    秦谊性格虽然温和内敛,但他的武功却不弱,否则也不能随吕布刺杀董卓。他刚才的眼神明显不善,如果突然发作,暴起伤人,或者叫来卫士围攻,他还真没把握全身而退。退一步说,若秦谊在吕布面前提起此事,吕布也不能善罢甘休。

    此时此刻,与吕布发生冲突实属不智,这么做实在太孟浪了。

    不过,那杜氏真的很美啊。

    曹操时而懊悔,时而心动,纠结得很。来到司徒府,他才勉强按捺着心情,来到王允面前。王允最近心情很不好,更加削瘦,原本很合身的朝服现在有些空旷。两颊深陷,双眼却有些突起,脖子细长,喉结显得更加粗大,总让人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上不得上,下不得下。

    “王公,你可要注意身体啊。”

    王允一声长叹,声音嘶哑,有破裂之音。“我死了岂不是更好。”他抬起手,示意曹操不必客套。“城外战况如何,你许久不来,突然登门,肯定有什么事,说吧,我待会儿还要进宫,不能耽搁太久。”

    曹操很不好意思。他能在长安站稳脚跟,王允帮了大忙,但最近王允受到很多指责,他却没能给王允支持。“王公,城外战事进展顺利,胡轸已经被击溃,只是我担心……”

    “既然战事顺利,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王允打断了曹操。“孟德,公孙瓒深入冀州,袁本初正全力备战,你觉得谁更有胜算?”

    “当然是袁本初。”

    “为什么?”王允眉心紧蹙,牵动松驰的皮肤,褐色的老人斑都挤在了一起,脸色看起来更暗。“公孙瓒刚刚击败黄巾,斩首三万,士气正盛。他又久在北边,善用骑兵,所向无前。”

    “公孙瓒只是匹夫之勇,不会用人,能统领的人不过一两万而已,再多反而无益。他麾下骑兵虽多,可他对乌桓人太严苛,曾逼得乌桓人造反,乌桓人对他并无忠心可言。几万人的大战岂是一鼓作气就能分出胜负的。一旦战事胶着,乌桓人很可能乱阵,甚至倒戈一击。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公孙瓒必败无疑。”

    王允长叹一声:“你说得不错。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主张要对西凉人恩威并施,可是他们都怕极了西凉人,一心要施恩笼络,下诏赦免。长此以往,只怕西凉人更加肆无忌惮,朝廷再无威信可言。你看韩遂、马腾,不就驻扎在右扶风观望吗?牛辅等人都可以赦免入朝,他们岂不是水涨船高?”

    曹操愕然。王允是不同意赦免西凉将士,但之前是觉得罪在董卓一人,西凉将军奉命而行,并无罪过,现在怎么又变了说法?听这意思,是要杀一儆百,威逼韩遂、马腾臣服?这怎么能行,这不是逼他们与牛辅联合,一起攻击长安吗。

    “王公,万万不可。”

    王允倏地沉下了脸,充满血丝的眼睛怒视着曹操。曹操暗自叹惜,连忙放缓了语气,耐心解释。

    “王公,长安兵力有限,除了南北军,天子近卫,就只有并州军可用。南北军多洛阳纨绔,不堪大用。天子近卫多儒士,也上不得战场。并州军虽然可用,但兵不满万,驱逐胡轸已经捉襟见肘,一旦韩遂、马腾进击,长安必然失守。牛辅、董越就在潼关以东,朝廷往何处去?”

    王允郁闷不已,捂着嘴,闷咳了两声,嘴里已经有些甜腥味。他情知不妙,悄悄拿出手帕,拭去嘴角的血迹,不让曹操看到他的虚弱。

    “那该怎么办?”

    “派人安抚韩遂、马腾,不让他们与牛辅联合,同时召刘焉、孙策勤王,并在长安周边招募流民为兵。西凉溃兵肆虐,百姓不能自保,洛阳来的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如果朝廷募兵安民,百姓一定会很拥护。”

    王允有些犹豫。“孙策……能来吗?去年……”

    不等王允说完,曹操抢先说道:“孙策一直在上书为袁术请谥,只要朝廷能下诏追谥袁术,孙策一定能来。他不来,孙坚也会让他来,朱太尉也会让他来。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自己不来,也要派人来。如此,武关道无恙,万一长安战事不利,朝廷也可巡狩南阳。”

    王允连连点头。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一旦长安失守,天子无处可去。如果天子死于乱兵之中,他就是千古罪人。弘农王死了,孝灵皇帝只剩下这一个血脉,如果他也死了,就只能重选新帝,朝廷诸臣必然又是一场纷争,谁也不敢说最后是什么结果。如果确保武关道通畅,有一条退路,确保天子平安,他就从容多了。

    “孟德,你去年与孙策大战,现在却能从大局出发,为朝廷着想,主动提出与孙策和解,实属不易。许子将说得对,治世你可为能臣,乱世你可为英雄。我老了,时日无多,以后要看你们这些少年英雄了。孟德,我准备奏请天子,拜你为镇东将军,仍领司隶校尉,主持长安军事,与皇甫义真共扶危局,如何?”

    曹操大喜,连忙称谢。

    第376章 张纮

    孙策背着手,站在渡口,来回踱步。典韦、许褚带着四百义从站在十步之外,陈到率领白毦士在不远处跟着,更远的地方,秦牧、麋芳率领一千亲卫骑散在四周警戒。

    春风徐来,吹面不寒,绿色的柳条随风摇拽,河水清澈,倒映着蓝色的天、绿色的树,波光粼粼,不时有鱼儿吐出气泡,一甩尾巴,又不见了。

    蒋干送来消息,张纮接受了他的邀请,正在赶来的路上。孙策深知张纮对自己的重要性,一反对张昭的随意,亲自赶到淮水边迎接。淮水对面就是钟离县,是九江郡的范围。正值两军交战之际,他的到来引起了对面不小骚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对岸盯着他。不过这里离阴陵有一百多里,离寿春更是超过三百里,等周昂收到消息,他已经接到人离开了。

    “将军,来了。”郭嘉提醒道,伸手指向淮水上的一艘渡船。这是一艘大渡船,船上停着一辆两匹马拉的四轮马车,正是蒋干特有的标志。船头站着两个人,隔得太远,看不清楚,但其中一人应该是蒋干,另一个自然是张纮。

    孙策不敢耽慢,背在身后的双手立刻挪到身前拱起,这才是表示尊敬的姿势,背着手是非常傲慢的,对普通下属没问题,对张纮这样的人才太不礼貌了,是很失礼的举止。

    借着东南风,渡船很快靠了岸。船刚刚停稳,孙策就抢先一步上了船,一揖到底。

    “江东小子策,见过子纲先生。”

    张纮很远就看到了孙策,对孙策跑这么远来迎接他很意外,非常满意。此刻见孙策施大礼,又不报官职,更是感动。别说诸侯聘请幕僚,就是普通人迎接老师也不过如此。

    “不敢当,不敢当。”张纮连忙还礼。“纮广陵野夫,岂能受将军如此大礼。”

    孙策笑道:“以先生的才学,取青紫如拾芥,何足道哉。大将军、三公辟请,先生都不肯就。小子能请到先生,是我的荣幸。先生,请。”

    张纮心中欢喜。

    他曾经游学京师多年,跟博士韩宗学习易经和欧阳尚书,又到外黄跟濮阳闿学习韩诗、礼记和左氏春秋,已经小有名气。学成之后回到本郡,很快就被举为茂才,又到了洛阳,大将军何进辟请他为掾,他看不上何进,拒绝了。董卓入主洛阳,荀爽应征,升任司空,又辟人耿掾。他觉得董卓残忍粗暴,不能长久,荀爽此举实属昏招,又拒绝了。不久前,朱儁升任太尉,再次派人来请,同样被他拒绝了。

    与其他名士不同,他拒绝这些人的辟除既不是为养名,也不是淡泊仕途,相反,他建功立业的心思很强烈,拒绝何进、荀爽和朱儁只是因为那几位都不是能成大事的人,不能成就他的愿望。

    何进蠢而不知机,荀爽虚而不务实,朱俊刚而不知权。

    与他们相反,孙策聪明而善于把握时机,务实不尚虚,手段强硬却又灵机应变,这些都是成大事的必备素质。再加上孙策对他礼节周到而诚恳,他的客气不是摆在脸上,而是发自肺腑,让他有一见如故的亲近感。更贴心的是孙策知道他不缺富贵,这一点非常重要。

    张纮来回走了两步,却没有下船的意思。他今年刚满不惑,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虽然中等身材,也算不上强健,却步履轻松,双眼有神,说话的声音不算洪亮,但字字清晰,自有看透人心的力量。

    “将军被人称为霸王再世,可知这里与霸王有什么关系?”

    孙策微微一笑,考试来了。这要是没点准备,说得不好,张纮也许掉头就走,连船都不下了。

    “略知一二。”孙策转身一指北方。“那里就是被韩信十面埋伏,一曲楚歌唱散十万大军的地方。”转身又一指南方。“那里便是迷了路的阴陵,再往南,就是他自刎的乌江。”

    “霸王征战多年,麾下又有熟悉地形的江东子弟兵,如何会迷路?”

    孙策应声答道:“因为他赶走了范增。”

    “范增在,他就能不迷路?”

    “那也未必。”

    “哦?”

    “范增不仅要在,还要看他在哪儿,如果只是在身边,依然不免鸿门之失。如果是在心里,那他根本不会出现在阴陵,又怎么会迷路呢?就算到了阴陵,他也可以退往江东,卷土重来。天下事,未可知。”

    张纮点点头,伸手相邀。“将军,请。”

    “请。”

    孙策伸手一只手,轻托张纮手肘,这是晚辈扶长辈走路的礼仪。张纮暗自点头,举步下了船。孙策紧紧跟上。走了三步,张纮停住了,向孙策拱拱手,托住了孙策的手臂,以示礼节已尽。孙策松了手,与张纮并肩而行,却还是拱着手,微微低着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许褚带着义从上前,将马车引了下来。张纮打量着许褚。孙策立刻为他介绍郭嘉、许褚、典韦等人,又把陈到等人叫过来,一一向张纮行礼问候。

    张纮抚着胡须,轻声说道:“将军麾下皆是少年英雄,而且来自四面八方,不全是将军故旧。”

    孙策正色道:“策德浅能薄,唯愿纠合四方英豪,为汉家除残去秽,岂能局囿于乡里,画地为牢。愿先生不吝教诲,读书做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好,很好。”张纮点点头,嘴角微挑。“将军的志向很大。我虽然能力有限,又半生碌碌,但是能与将军这样的少年英雄为伍,也觉得胸中多了几分豪气呢。”

    正说着,远处有骑士飞奔而来,冲到郭嘉面前,翻身下马,从怀里抽出一只铜管,双手递给郭嘉。郭嘉查看了一番,用随身带的短刀割开封好的蜡,取出里面的帛书,迅速看了一眼,快步向孙策走来。

    “将军,事谐矣,诏书很快就到。将军应该立刻赶回汝,主持大事。”

    孙策接过帛书,看了一眼,转身对张纮笑道:“你看,先生一到,我多时未能解决的麻烦就迎刃而解了。先生,我不敢耽搁你太久,三十年,如何?三十年后,待天下太平,我再像今日迎先生一样,恭送先生荣归故里。”

    张纮环顾四周,打量了一圈周边的义从和白毦士。“这点人手可不够,至少要再翻一番。”

    孙策微怔,随即大笑。“先生放心,届时我率领一万精骑,亲自护送先生。”

    张纮也笑了。“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377章 以史为鉴

    郭嘉收到消息,经过一番争吵和博弈,天子同意了王允的建议,奖赏军功,拜曹操为镇东将军,仍领司隶校尉,主持长安军事,招募流民为兵。迁征西将军皇甫嵩为车骑将军。拜马腾为征西将军,驻郿县。韩遂为镇西将军,驻武功。二人皆归皇甫嵩节制。

    在桓典、丁冲等人的运作下,王允拜孙坚为征东将军,领豫州牧,由太尉朱儁节制。孙策为讨逆将军,周瑜为建威将军,统兵西行入长安,拱卫天子,归曹操节制。

    因为袁术生父袁逢、长兄袁基已死,追认袁术嗣袁逢之安国亭侯爵,增邑三百户,以示慰勉。袁术已死,谥曰宣武,由其子袁耀嗣爵。

    诏书已经发出,但长安乱成一团,又有西凉兵作乱,驿亭的功能基本瘫痪,驿马不全,还不如郭嘉的细作来得快。

    看完消息,孙策注意到吕布被忽略了,牛辅等人也被忽略了,朝廷也没有认可他对南阳郡的控制。

    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些。不管朝廷承认不承认,南阳都是他的,没人能抢走。对于诏书,现在就是取有精华,弃其糟粕。将军印绶收下,该占的继续占着,派兵去长安,听曹操节制?简直是个笑话。那手下败将做了镇东将军,老子才是杂号将军,还要听他节制?瞎了你的狗眼。

    不过,讨逆将军很耳熟啊,可不就是历史上孙策的官职嘛。

    将张纮迎回大营的路上,孙策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通报给张纮,既是表示信任,也是面试。张纮考他,他也要考考张纮,礼尚往来嘛。他知道张纮是人才,而且忠心无虞,但历史记载毕竟粗略,只能看到他提醒孙策谨慎、劝阻孙权突阵、建议孙权建都秣陵这几件事,他临终前给孙权的书信也可见他深谙君臣相处之道,可以想见他不是张昭那种名士,但既然要做君臣,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

    况且他这么隆重的请张纮,难保郭嘉没想法,让张纮展示一下能力,也有助于配合。

    张纮显然心知肚明,他放下帛书,先看了一眼郭嘉。“奉孝想必是掌军情,临阵交锋,算无遗策。”

    郭嘉笑嘻嘻地拱拱手。“先生谬赞,不敢当。我在将军身边做一些杂事,偶尔查漏补阙,没什么大用。”

    “如果你没什么大用,却能担任军祭酒,那我就要怀疑将军的用人了。”张纮开了个玩笑,缓和了一下气氛。“但凡断案,一要通晓人情,探知真伪;二要精于勘查,走访四邻。善于断案者少,能断案数十年而无误者更是罕见,绝不仅仅是通晓律令就可以的。阳翟郭家以小杜律传家,你幼承家学,必然精于揣测人心,又擅长收集信息,能从蛛丝马迹中窥透真相,安排细作打探消息应该是你的手笔。”

    郭嘉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随即再次拱手,不再有一丝轻佻。“先生所言,句句中的。”

    “春秋以降,儒法相继开宗立派,秦国以法强国,一统天下,法家至于鼎盛。可是不过区区十余年,秦朝便土崩瓦解,何也?”

    孙策静静地听着,并不发表意见。张纮并不是提问,而是阐述他对治道的见解,掺杂着对郭嘉个人的评价,他只要好好听着就行了。对于秦以法而亡的论述,他听得太多了,以后世专家学者评价,见解最高的便是贾谊,后来人不会再超出他的水平。尽管如此,他也想听听张纮的论述。

    “因为疆域广大,事务繁多,而法家严苛,力争事事尽在掌握之中。于君主,则事必躬亲,苦不堪言,秦始皇日夜批决文书,至夜不得休息,却不肯分责于人,只为大权在握。后世之君要么能力不足,只能委任身边亲信,要么不堪其苦,荒殆朝政。所以始皇帝五十而身故,二世数年而国亡。”

    孙策脑中灵光一闪,一下子理解了张纮的意思。

    秦始皇五十岁就死了,以皇帝而言,他的寿命不算长。这其实是很不正常的现象。

    皇帝多短寿是没错,但秦始皇不在此列。除去个人因素,皇帝多短寿的原因大致有二,一是近亲结婚导致先天不足,按后世科学说法,就是在基因上致病几率就高,二是女人太多,不够节制。但秦始皇并非如此。他的父母不是近亲,他从小又在赵国长大,身体很好。他宫里女人虽多,儿女也不少,但他并不算好色,他甚至没有立皇后,也没有特别宠爱哪一个妃子。

    有几个长年工作到深夜的人会将精力浪费在女人身上。

    他本该可以长寿,但他长期高负荷的工作量摧毁了他的健康。他实际上是累死的。考虑到他晚年的求仙问道,大致可以断定他四十以后身体就江河日下,求仙问道与其说是想长生不老,不如说是想恢复健康。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三十到四十岁是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受点累也看不出来,一旦过了四十,健康状况就会凸显,如果不加以注意,往往会英年早逝。秦始皇如此,眼前的郭嘉也是如此,他死的时候还不足四十。以前他一直以为郭嘉早夭是因为先天不足,现在想想,工作量太大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他刚刚掌握豫州,细作队伍也不过百余人,郭嘉已经忙得很少有正常休息的时候了。

    比郭嘉更典型的例子还有一个:诸葛亮。诸葛亮是鞠躬尽瘁的代名词,他是标准累死的。他死的时候五十四岁,看起来不算早夭,可是如此考虑到他是在刘备死后才独揽大权,前后也就十来年的光景,其实和郭嘉在曹操帐下效力的时间差不多。如果他刚刚出山就被刘备付以重任,也许刘备的争霸之路会顺利一些,但诸葛亮大概也会死得更早。

    巧得很,他也是法家,喜欢事必躬亲。

    张纮注意到了孙策的脸色,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至少是有所领悟,既惊讶又兴奋。书读得多不代表懂的事就多,还要看悟性,而悟性是天生的。张良为别人解说《太公兵法》,懂的人寥寥无几,为刘邦解说,刘邦却是一听就懂,这就是悟性。张良决定追随刘邦,正是看中了刘邦的悟性。

    显然,孙策的悟性也很高。

    “于君如此,于国家也是如此,事无巨细的背后是大量的人力物力消耗,法家以编伍之法勒民,奖励耕战,亦出于此。其善在于能尽全国之力,并力所向,不遗一人,所以秦之民虽不多于六国,而秦能灭六国。其恶则在于竭泽而渔,民不聊生。大争之世,尚可勉强为之,六国既灭,又南讨越,北征胡,连年不休,天下苦秦,所以陈胜才能揭杆而起,登高一呼,而强秦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