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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听他说话都大舌头了,林宝绒摇摇头,侧身放行。

    小孙氏靠在西厢房前,摇着团扇,媚眼如丝盯着林修意,意思再明白不过。

    林修意笑着走过去,一把抱住小孙氏,亲昵的不行。

    林宝绒觉得辣眼睛,懒得再看,索性走出垂花门吹风。

    护院瞧了她一眼,不敢问,但心里腹诽,寻常人家的小姐没得到爹娘的首肯,都是二门不迈,老老实实呆在闺阁中,怎么自家小姐如此不拘一格呀。

    林宝绒坐在大门口,双手托腮盯着宁谧的巷子尽头,多希望闻晏能在哪一天突然造访,哪怕不是提亲,见一见他也是好的。

    好想他。

    *

    客栈。

    闻晏沐浴后,换了一身罗纹霜白寝衣,墨发披肩,走到书案前,挑灯夜读。

    店小二叩门,问要不要加宵夜。

    闻晏点了一碗清汤面,伴着辣椒油细细咀嚼,他表情很淡,似乎对什么都没兴趣。

    咚咚咚。

    又有人叩门。

    一妖艳男子眨着琥珀眸,风情万种地盯着他。

    闻晏:“进来吧。”

    齐笙边进屋边打量,“你就住这里?”

    “如你所见。”

    “让老师知道,指不定怎么骂我呢,不行,今天就搬走。”

    他们都是老祭酒的得意门生,闻晏能进入国子监教学,也多亏了老祭酒的举荐。

    齐笙是礼部尚书的嫡子,亦是国子学博士。

    闻晏低头继续吃面。

    齐笙拉过一把椅子,反向坐在上面,盯着那碗清汤面发愣,觉得以闻晏的学识,不至如此落魄吧。

    心中不解,加之嘴快,问道:“你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三年前,闻晏蟾宫折桂,考取了状元郎,还受到了皇帝褒奖,怎会落魄至此?

    闻晏顿了一下,继续吃面。

    齐笙扣住他握筷箸的手,追问道:“到底得罪了谁?”

    闻晏抽回手,将筷箸平整地放在碗上,回道:“晋王。”

    齐笙诧异,“你与晋王有何瓜葛?”

    “小的私怨,拿不到台面上。”

    齐笙想了想,晋王是皇帝唯一的皇弟,此人忠心不假,但霸道狠厉。

    也许闻晏就是因为性子桀骜,才惹怒了向他抛出橄榄枝的晋王。

    齐笙:“晋王最擅长给人穿小鞋,难怪吏部尚书周凉多次举荐你,陛下都不为所动,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两年在山沟沟里做了些什么?”

    闻晏:“教书。”

    “仅此?”

    “嗯。”

    齐笙贱兮兮拍拍他的肩膀,眉飞色舞道:“没有勾搭勾搭大山里的美人们?”

    “我像你?”闻晏拂开他的手。

    齐笙勾住他肩膀,往外带,“走走,带你夜游京城,吃点荤的。”

    京城西街灯火通明,叫卖声不绝于耳,所谓繁华,大抵如此。

    两人走马观花,不知不觉走到了僻静的巷子口。

    闻晏瞥向好友。

    齐笙耸肩一笑,“跟我回府住吧,明儿我带你去拜见老师。”

    没等闻晏同意,齐笙死皮赖脸地搂着他走进挂满灯笼的巷子。

    齐笙穿了一件妆花缎宽袍,远远看去,像个调戏小妇人的纨绔子弟,对比之下,闻晏显得过于刻板。

    路过一座府宅的广亮大门时,齐笙抬手指了指,“这是林尚书的府宅,跟我家是邻居。”

    闻晏看向林府,恰好能瞧见府中水榭的楼角。

    屋檐上挂着风灯,有道人影若隐若现。

    许是夜色醉人,让他想起那个顾盼生姿的白衣小姑娘。

    她恳请自己等她三载。

    经夜风一吹,脑海中的画面化为碎片。

    等她?

    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绒绒别怂,上!

    【今天也是男主高冷的一天】

    【会有那么一天,男主跪在搓衣板上唱征服】

    闻晏:来人,轰出去。

    提前更新啦。

    第5章 入学

    国子监的生源分为监生和贡生,无论哪类学生,在初入国子监时,都要接受开笔礼。

    林衡也在新生之列,看着比自己小很多的童子,林衡觉得不好意思,自己八岁了,可那群童子分明没超过六岁。

    林修意哼道:“谁让你不服管教,让你做什么不做什么,瞧瞧,开笔礼都比人家晚。”

    林宝绒扯扯父亲衣袖,示意他嘴下留情。

    林修意不再叨咕,笑着跟同僚们寒暄。

    时辰一到,老祭酒带着博士们走来,慈爱地看着孩子们。

    监生和贡生们列队站好,观礼的长辈们围在一旁,有说有笑。

    林宝绒在那群年轻的博士中寻找着闻晏。

    老祭酒宣布开笔礼开始,由博士为新生发放黑绸红带的汉服,接下来,为他们讲解正衣冠、朱砂启智的含义,之后带领他们吟诵《弟子规》。

    启蒙描红后,又行了感恩礼。

    为林衡“破蒙”的博士正是闻晏。

    林宝绒愣愣看着他蹲在弟弟面前,面容柔和,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笔杆,在害羞的少年眉间点了一颗朱砂。

    林宝绒攥着父亲的衣袖,比林衡还激动。

    林修意怎么也不会想到,会由闻晏给儿子破蒙。

    当看着林衡在闻晏的指导下写下“人”字时,心中有些嫉妒,臭小子竟然对着外人笑了,还笑得一脸痴傻,没见过世面啊?

    “爹!”

    异常兴奋的林衡忘记自己与父亲的僵持,欢欣鼓舞地来到父亲面前,笑得合不拢嘴。

    他把“人”字拿给父亲看。

    “我写的!”

    见他冲自己笑,林修意稍稍有些动容。

    林衡拉住林宝绒的手,笑呵呵道:“姐,闻夫子可温柔了。”

    林宝绒也想被闻晏温柔以待,她心里是羡慕的,附在弟弟耳边小声叮嘱:“你一定要考进率性堂,这样才能更接近闻夫子,记住,他是你的准姐夫。”

    林衡似懂非懂,“嗯!”

    林宝绒揉揉弟弟的头,为他正正礼帽,“好了,过去吧,该行拜师礼了。”

    林修意没想到宝贝闺女懂得这些,心中满是骄傲,自家闺女果然比别人家的优异。

    林衡回到座位上,跟着其他少年一同唤道:

    少年们:“夫子!”

    林衡:“姐夫!”

    闻晏:“......”

    老祭酒:“......”

    闻声者,皆看向林衡,认识他的,又看向林家父女。

    林家父女:“......”

    林宝绒脸皮儿薄,发现闻晏看过来时,脸红个通透,赶紧躲在父亲身后,躲避众人的调笑。

    果不其然,庭院内响起一阵阵低笑,一些知道闻晏救过林宝绒的人,更是看起了热闹。

    女子落水,被就起的同时,清白也随之被毁,按照老理儿,林修意应该把女儿许配给闻晏,这样做对谁都好,但人家林尚书爱女心切,林宝绒又年岁尚小,这事算是不了了之了。

    “哈哈哈哈哈......”

    当场笑声最大的,当数站在拱桥上的晋王世子。

    国子监分六堂,晋王世子是诚心堂的监生,任职斋长,再过一年半,有望进入率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