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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院救世日常[快穿]_第84章
    黎朔说:“你还记得徐承的副官么?”
    “当年他就是为了自己的副官死的,”尼坤嗤笑,“你当我是鱼么,能不记得?”
    “当时我和教授去维修信号塔,在返回的过程中,接到了‘审判’在袭击兵士的报告。我们赶过去之后,在逃亡过程里,遇见了一个装备着外骨骼的感染者。当时我以为那是幸存者,接触后才发现,他身上的编号就是徐承的副官林瑞。”
    尼坤微怔。
    黎朔继续说:“我们都知道,大部分时间‘审判’的移动是有轨迹的。而那轨迹,就是以那位副官所在的城区为中心。我们可以这样认为,每日他都在游荡,猎杀生者或是感染者,回去照料林锐。”
    尼坤将红酒饮尽:“……但是林锐只是一个普通的感染者,徐承有能力给自己装备外骨骼,自然就帮他装备上了。”
    “就是这样。林锐的右腿断了,毫无行动能力,本身早该因为高阶感染者的捕食死去,能活到那一日全靠徐承的保护。”黎朔说,“所以我就想到了能够捕捉他的方法——把林锐当作‘人质’一样的存在,把他吸引进了圈套内。”
    “然后就是我知道的事情了。”尼坤把杯子推过去,示意黎朔再加酒,“有感情的感染者……难怪你们隐瞒了行动过程。”他笑了笑,“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他……他一直想和你来场决斗,最后终于如愿以偿了。”
    “对。”黎朔手中的红酒瓶转眼已经没了大半,“我还记得上一次被他袭击的时候,我们正在开车逃亡。他朝我们这边敬了军礼,现在想来应该是认出了我,朝我致意。”
    接下来是漫长的一段沉默,两人慢慢饮着酒。明明不是有共同话题的人,偏偏好似要借酒的名义,多待一段时间。
    两人皆是最后一杯时,尼坤的动作顿住了:“你和教授的关系那么好,他一定告诉了你,我已经没救了吧?”
    “说了。”黎朔回答,“但时间应该还有……”
    “不需要了。”尼坤说,“‘饥荒’这件事情后,我一直很羡慕你和娜塔莎。如果那日是你,想必第一时间就会用火焰去轰爆他脑袋;如果是她,估计拼死也要带着那几人逃出来。如果我有你们的能力、勇气与坚定,事情也不会这样了。”
    黎朔说:“这种事情谁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处理,才是最优解。也许就是你的方法,让车站走过了这六年。”
    “我也是这么说服自己的,”尼坤说,“但那些……幻觉消退不掉。我总是能看见他们来找我,全身都是血,身上插着我的刀。如果不是我一直辅助他,也许你们早就发现他的真面目。”
    他又说:“有许多人被他派出去,我明知道他们会被掠夺者干掉,却阻止不了。等结束后我还要想尽办法去掩盖不合理之处。”
    他伸出仅剩的左手,低声道:“即使是今天,我的手上还满是鲜血。当众揭露他是我应尽的义务,远远不够偿还这些……还有叶淮,他平白背负了污名那么多年。”
    “我难以想象叶淮是有多走投无路,才会去投靠掠夺者。他一直很尊敬教授,古堡那一天甚至冒死,在希尔德面前救下了他……等到一切结束后,给他追加军衔吧,他值得这个。”
    “当然。”黎朔拍拍他的肩,“但你的付出大家都知道。这次的市内防守战,如果那天晚上不是你拼死守住,整个南车站现在可能已经沦陷了。”
    “那也是我最后一次上战场了。”尼坤说,“再怎么说,我也是快死的人了,说不定明天就变成了感染者。”他深吸一口气,“以血还血,才是我最后的荣光。”
    就算是在病房内,尼坤的仪表也一丝不苟。他仔细理好了头发,每天的病号服都要被烫得服服帖帖,衣柜里永远放着一套军装,好似随时能重返战场。
    现在也是如此,今天的他甚至还比平常看上去精神,如果不是周身的仪器与身上的伤痕,简直还是那个趾高气扬的南车站站长。他以叹息的口吻说:“我可是要带着荣光,去迎娶她的。”
    “人家可不一定愿意答应。”黎朔说,“你都追了多少年了,见过她变脸么?”
    “就是因为没有,才要满怀希望。”尼坤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杯中红酒微微晃荡,倒映着一抹明亮的光。
    那红酒是尼坤最喜欢的种类,也是娜塔莎在军部唯一喝过的酒。它陈年而醇香,瓶身华美标签古旧,曾享誉世界。如今世界不在,酒香尚存,干完这杯明天即是末日。
    黎朔最后举起杯子,向尼坤:“敬荣光。”
    尼坤同样举杯:“敬我所有看不到的明日。”
    杯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
    夏一南等到快睡着,才看见黎朔从病房里走出来。
    他腰间的手枪不见了。
    在车站半明半暗的光影中,黎朔走到他面前,微微垂头——
    有这么一个瞬间,夏一南以为他要吻自己。
    他没有避开,但黎朔最终只是在他额前亲了一下,轻到几乎感觉不出来。他说:“走吧。”
    几秒钟之后,枪声响起,回荡在空旷的站台。永夜号发出欢快的、嘈杂的声响,飞驰向远方。城市尽头是一轮巨大的落日。
    第61章 歌声已朽(60)
    夏一南终于站在了半截楼宇的最顶端, 战斗刚刚结束, 他们击溃了狂躁的感染者——只是在今天。
    这里仍是会议大厦,他们曾经和“死亡”战斗过的地方。如今放眼过去街道如蛛网, 倒塌大半的军区旧址上还有几只感染者游荡。只是那里的巢穴已经被清理干净,市中心也不再是禁区。
    伴随而来的是更艰险的战斗。阿诺德没有什么好脸色,毕竟夏一南刺瞎了他的一只眼, 相对他也一枪射穿了夏一南的膝盖。两人都没默契地没提这事,见了面不会打招呼, 也不会起争端。
    阿诺德虽然自负, 能力却很强。这么多年以来军队一直隐藏在暗处, 正是靠他和其他几位将军的领导,才能在艰险的环境下布置防线, 等到了星舰即将完工的今日。
    在连续几天的讨论以后,车站终于与军队达成了协商——飞船将带走所有车站的成员。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离开,有相当一部分的人认定, 与其前往未知的星空,不如继续缩在地底来得安全。
    如今夏一南站在高处眺望, 能看见极远处的原野。据阿诺德说,星舰就在地表之下,起飞那一日整个大地都会颤抖——
    然后人类将带着沉重的过去, 迈向璀璨的星空,无垠的穹宇。
    “……他们竟然能把那么大的工厂都埋在地底。”黎朔站在夏一南身边感慨, 同样眺望远方, “在军部我根本没有相关的记忆, 看来是绝对秘密的行动啊。”
    “能舍弃这个星球上的人,直接造飞船离开,能不秘密么?而且教授当时的精神不稳定,军部就是因为这样,才把他排除在计划外。”夏一南说,“军部高层很相信乔朗,即使他已经死了上百年,也严格按照他的计划执行。”
    “毕竟是联盟的救世主啊。”黎朔调侃。
    两人席地坐下,能吃的仍然只有不好吃的罐头。夏一南说:“两天之后,你要去北部防线那对么。”
    “我不去谁去啊。”黎朔哼了一声,“刚好让军队看看我的实力。”
    军队围绕在城市北部的防线,就要支撑不下去了。预计两天之后,防线外的可怖感染者就会抵达城镇内,袭击车站。军队预备派大把人手过去,黎朔作为车站最高的战力,自然也会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