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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嘴了
    九月末的上溪已步入了深秋,街边一排排法国梧桐飘飘落落地掉着落叶,高远天穹上不时可见一排排大雁呼啸而过,长长嘶鸣后卷来北边的寒气。不少怕冷的人更是早早换上了毛衣,穿上了秋裤。

    尚阳起床时一连打了三个哈欠,随便翻出一件旧夹克穿上后,火急火燎地就准备往学校冲。

    走过玄关,他往镜子里瞥了一眼,脚步一顿,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黎青昨天的那句话。

    “我、就觉得你今天挺好看的。”

    三分钟后,他穿着昨天那件崭新的牛仔外套,重新站在镜子面前。抖了抖牛仔外套衣襟,他哼哼唧唧地想:朕只是觉得牛仔比较帅,才不是为了那谁谁谁。

    然后他踩着滑板,飞快地出了门。

    溜溜飞驰在上溪清晨熙熙攘攘街道上,他一路掠过哭着不想上学的三头身小朋友,押送三头身的奶爸奶妈,放着《爱情买卖》的广场舞大妈,以及嫌大妈们太吵的杀马特篮球青年们……卷起一阵潇洒的风。

    尚阳觉得自己帅得能上天。

    能上天的尚阳紧接着在运动场上遭遇了巨大的滑铁卢。

    当天下午第二节课。

    教学楼前操场上。

    拔河比赛如约而来,七班来势汹汹,队员一个赛一个身材魁梧,其中还有一个至少有二百五十斤,走起路来天摇地撼。

    一班这群细胳膊细腿的书呆子毫无悬念地输了第一局。

    一举得胜,七班宇飞手腕上戴着个黑色腕带,叼着根棒棒糖,没个正行地给七班训话:“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们瞅瞅今天的对手,要是这还能输了,你们出去就别说是跟着我混的。”

    “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七班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一班的人却气得不轻。一群班干部们挨挨挤挤窝在一起,头抵着头,挤在一起直跺脚。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这怎么办?”

    “只有两次机会了,难道就这么输了?”

    忽然尚阳瞥见了正在充当啦啦队的程城诚,眼睛一亮:“诸位,我或许有个办法。”

    震耳欲聋的加油声中,第二轮拔河又紧锣密鼓地开始了。双方差距太悬殊。一班根本没能挺多久,绳子就被拽过去了。

    体育委员雷甜甜恨恨嘀咕道:“七班这群莽夫!”

    张雨霏咬着唇,瞟了眼七班队伍前的宇飞。一抬头,却看见宇飞也正看向这边,她如烫到般收回目光。

    片刻后,她再抬头时,却见宇飞目光已落在了比赛场上。

    她怅然若失,也不知道在遗憾什么,就忽然听见场中爆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然后是七班人的带笑怒吼:“卧槽,你们一班太贼了!”“这他们谁想出来的啊。”“滚啊,离我远点,我要笑死了!”“太卑鄙了,我勒个去,我笑死了谁赔我啊!”

    能让七班在必胜之局发出如此怒吼的……

    登登登登——

    就是咱们的小机灵鬼——程城诚了。

    他本就生得又黑又小,横看像个猴竖看像个猴,左看右看更是跟猴子一个祖宗。这么故意夸张地扮起了猴戏,那就是一个活美猴王。

    这会儿这美猴王正站七班队伍面前,背对着一班队伍,手舞足蹈地扮着猴戏。

    更绝的是,程城诚很豁得出去,还捏着因发育晚而尖利的童腔大叫:“一班加油,加到开奔驰,七班漏油,漏到车胎爆……”

    不说七班了,连一班人都给全笑倒一大片了。

    宇飞本来准备骂一班无耻的,一对上程城诚那张脸,就笑得喷了口水:“哈哈哈……这小孩哪儿来的……太逗了……”

    七班的参赛人员都被笑倒了一大片,绳子松松垮垮的。尚阳趁势一声大吼:“兄弟们,趁现在,快拉——”

    其他同学下意识齐齐一用力。

    绳子几乎没遇到太大的抵抗,就被拽了过来。

    “呜——”

    裁判也笑得差点忘记吹哨,赶紧道,“一班胜。”

    “输了?”七班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些心知中计的男生脸色不好,气势汹汹,想要过来理论。

    宇飞瞥了一眼,淡淡道:“别人想得出办法是别人的本事,别输不起太难看。”

    七班一群人这才偃旗息鼓。

    尚阳惊讶地多看了宇飞一眼。黎青的这位混混哥们,倒是一如既往得磊落大气。

    一胜一负后,两个班都耗尽了力气。

    在小机灵鬼故技重施下,两个班足足僵持了好几分钟后。最后还是一班以微弱的优势险胜。

    七班人脸色不大好看。宇飞倒是依旧笑眯眯的,上上下下打量着程城诚好几遍。

    见他的目光,一班的人就有些紧张。

    宇飞却很快挪开了目光,冲尚阳招了招手,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领着人就走,意有所指道。

    “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我们没那么输不起。下回有机会再一起打球。”

    七班的人走了以后,一班全体人员无论比赛的,没比赛的,男声女声都欢呼起来。

    “赢了!”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耶耶耶!”

    功臣程城诚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被大家摸脑袋拍肩膀,呵呵直乐。

    尚阳这才看清程城诚的脸。

    原来这家伙居然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毛笔,把自个儿脸上花红柳绿地涂了个大花猫脸,偏生他又尖嘴猴腮的,这么一涂就跟丑化般孙猴子一模一样……

    难怪宇飞憋不住,这也太好玩了。

    “尚哥威武!”“尚哥牛逼!”“尚哥尚哥天下第一!”尚阳还想和程城诚多说两句,就被呼啦啦冲过来的一群男生团团围住,抛起来又接住了。尚阳怎么劝都劝不住,只能随了他们去了。

    程城诚跑过来过来凑热闹,也被人抛了起来。

    气氛热闹得如同过年。

    大家闹成一团。

    尚阳跟着乐得不行,好容易找机会挤出了人群,偶然往旁边里瞥了一眼,却看见了黎青。

    他斜靠在教学楼的墙上,远远注视着热闹人群,仿佛也被欢乐气氛感染了,脸上难得淡淡的微笑着。

    尚阳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瓶自带的水瓶,没动班上统一买的矿水泉。

    笑过以后几下,他似乎挺满足地一低头,喝了一口水,扭头无牵无挂地就往教室走。

    那一种无牵无挂的姿态,让尚阳的心跟着轻轻‘嘶’了一声。

    黎青也参加了拔河比赛。因为个子高,就站在尚阳后头,是倒数第二个。拔过河的都知道最后几个往往是出力最多的。

    尚阳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劲。

    比赛时竭尽全力。比赛赢了,众人都在抱团享受胜利的热闹与欢腾,他却惯性地被忽视排斥,遗落在了角落里。

    尚阳心里过不去。

    七扭八扭地钻出了热闹人群,他三两步追上了要走的黎青,拍了一下他肩膀:“嘿,教室里都没人了,班花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与人有身体接触的一刹那,尚阳能感觉到黎青浑身的尖刺都紧绷了起来。直到看见尚阳,他才松懈下来,呐呐道:“我回去写作业。”

    “写什么作业。”尚阳揽着他肩膀往回带,“都年级第一了,还这么时刻不忘学习,给不给别人活路了。大家都玩儿着呢,你也待这儿陪我说会儿话,听见没?”

    黎青有些不愿动,欲言又止。

    尚阳没管他的拒绝,径直强硬地将人带到了一处人群外的花坛边上,坐了下来。见黎青不动,他干脆伸手拉他。

    “坐下呀,刚才用了那么大的力气,站着不累吗?”

    黎青迟疑道:“你……不和他们去玩吗?”

    “谁让我们的班花又害羞又胆小呢。”尚阳干脆站起来,按着黎青肩膀往下坐,“白雪公主喜欢一个人呆着看花赏风景。我只好舍命相陪咯。来坐下,我仰头看着你脖子疼。”

    黎青耳朵尖发热,低头:“你不用这样……”

    尚阳嘿嘿一笑,刚想再说什么。背后忽然炮弹似的冲过来了一个人,将他往前一撞。

    他还保持着要将黎青摁下去坐着的姿势,被这么一撞,整个人就扑在了黎青身上。

    两人身高相近,拥抱的一刹那间,尚阳敏锐感觉到自己唇上擦过了什么温温软软的东西。

    那一瞬比赛的欢呼声,人群吵闹声,广播里聒噪喝彩声,风声鸟声心跳声,热闹的人群,欢呼的气氛仿佛都消失不见。世界如被导弹夷平了般如初生般安宁。

    砰砰砰——

    尚阳听见了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女生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见这里还有人。”

    被这声音提醒,尚阳才猛然回神,嘭嘭嘭心跳声仍震耳欲聋,如被烫到似的一连退了两三步:“对不起,哦不是,没关系。没关系。”

    尚阳连女生是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也不敢看黎青,只恍恍惚惚地地回想着那唇上那陌生的温软触觉。

    究竟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

    下意识的,他抬头看向黎青。

    黎青表情难得出现了空白了,如个迷路了的二哈似的站着,手不自觉摸着唇,睫毛颤动眸光闪烁间,茫然又不知所措。

    两个人四目相对。

    福至心灵间,两人都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黎青微微睁大了眼,脸都红透了,结结巴巴往后退:“我、我、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作业,我我、我、先回教室了。”

    尚阳脑袋里嘭嘭嘭地炸着烟花,居然还记得给黎青指路。

    “教室在这边。你走反了。”

    反射弧比较长的尚阳一晕就是半天。

    拔河比赛过后,他一个人去食堂吃了饭,上了晚自习,写完了作业,还刷完了一整套五三理综卷子。然后回家洗澡睡觉,过完了无比正常与充实的半天。

    直到半夜……

    黑暗的房间里,尚阳从某个旖旎又怪诞的梦中惊醒,诈尸般从床上挺了起来。

    他今天和黎青,亲嘴了?

    亲嘴了。

    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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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更新了,明天请一天假。

    因为要压一下字数,免得不好上榜单。

    数据太差了,小透明作者伤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