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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
    宋攸宁带着红烛去含元殿时,恰好碰上四姐姐。

    她一贯大张旗鼓,带的侍女就有六个,慢慢悠悠一行人走至她面前。

    四姐姐轻笑,“走,姐姐带你去瞧瞧你心上人的......心上人。”

    宋攸宁早有准备,双手抱臂,笑道:“也是,姐姐也该去看一看你那先抬了妾室进门的未婚夫。”

    前两日侯阳伯府世子从青楼抬一位女子回来做妾,半路被侯阳伯派去的下人短了道,说世子若执意娶这位女子,倒不如早日从侯府出去,谁成想侯阳伯府世子是个硬气的,当下带了这名女子去了客栈,侯阳伯无法,只得让二人回府。

    这事在京城中流传甚广,侯阳伯府可谓丢尽了脸。

    同样丢脸的,是侯阳伯府世子的未婚妻,武乐公主。

    听说那日四姐姐砸烂了宫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实在气得不轻。

    宋攸宁也替她气,赔了夫人又折兵,浪费了这么多名贵东西,她虽瞧不上,但那些可比侯阳伯府世子金贵多了,她道:“姐姐倒不如早日退婚。”

    四姐姐脸都气绿了,她也想退婚,可母妃一再和她说不能退,只能瞪宋攸宁一眼,“要你管!”

    尔后带着一行侍女快步走远。

    两人的相处模式素来是一人难受,另一人便开心。

    可现在的宋攸宁却一点也不开心,四姐姐的未婚夫一点也不好,而自己好好的未婚夫给她糟蹋没了。

    她轻叹一口气,疑惑于四姐姐这样的脾气怎么受得了侯阳伯府世子,可没一会儿就想通了,四姐姐有个很会分析利弊的母妃,凡事先看自己的利益,感受却放于一边。

    侯阳伯府世子虽混账,但是个欺软怕硬的,以四姐姐的脾气受不到什么委屈,只是两人或许感情不睦。可四姐姐同样可以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

    宋攸宁想起自己的母妃,她若当时听见了沈清言将香囊给小厮一事,恐怕闹得比她还凶。不过若母妃在世,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旁人不敢在她身上下功夫。

    她的母妃,一心只有她,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宋攸宁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悲伤,眼眶微红,快步走向含元殿。

    含元殿。

    殿上开阔空荡,中间滚一红毯,两排各布了几十张檀香木小桌,上面摆了各色瓜果及酒水,有些已坐了人。

    公主皇子坐于台阶之下,靠近陛下。

    皇上今日早早到了,想是极其喜爱林定上将军,给足了面子,他不断与左下坐着的徐贵妃聊天,时不时发出笑声。皇后端坐于一旁,安静地看着下面情景。

    宋攸宁因路上想起母妃,眼眶还是红的,低着头走进大殿,听见父皇笑声才抬头,忙见礼道:“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她裙摆拖地,广袖飘飘,又因生得唇红齿白,水眸周边染了烟霞,十分楚楚动人。

    宴会上其他人也都看向她,目露惊艳,在心中暗想这是哪位公主。

    皇上一顿,思考了一下这是他的第几个女儿,还未得出结论,身边皇后就说:“攸宁快起。”

    皇上轻咳一声,原是苏贵妃生的女儿,难怪与她有几分相似,他笑问:“攸宁是刚才哭过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宋攸宁慢慢挪开的步子一顿,她呆呆立在原地。

    皇上瞧她呆住的模样,心中暗道,果然是他平时太少关心自己的儿女们,才问这么一句,就让她感动到呆住。这样一想,他心情越发好了。

    他自以为自己做了关心人的事,殊不知此时宋攸宁只想躲进地洞里。

    她的父皇也真是,哪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她怎么哭了的道理,这是想让她回答什么?难道说她路上与四姐姐吵架,从而想起自己母妃,一时因思念落泪。

    宋攸宁扯出笑容,小梨涡极其可爱,娇声道:“父皇,这是我的妆容。”

    皇上一愣,用喝酒掩饰尴尬,干笑道:“这个妆容挺好看。”

    宋攸宁这才回到座位,宴会上许多人用广袖掩住笑靥,眉眼间却还是藏不住笑意。

    四姐姐的座位就在她身旁,她悄悄挪到宋攸宁这边,正要说话,便见宋攸宁慢慢挪走。

    四姐姐:“......”

    她拧起眉,“宋攸宁,你是不是想吵架?”

    宋攸宁看她一眼,心道在宴会上吵架不光彩,她今日打扮得这么好看,就是为了不被那定远将军比下去,可不能因四姐姐坏了她大事。

    这样想着,她又慢慢挪回来,探出一个小脑袋,用广袖掩住,小声道:“你要说什么?”

    四姐姐心满意足,笑道:“你是不是因为我今日说你心上人的心上人才哭了?”

    宋攸宁:“......”

    她缓缓放下手,举止皆动人,端庄坐好。

    是她傻了,她居然以为从她四姐姐的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她不该对她四姐姐有所期待的。

    四姐姐看她一眼,一手置于桌上,露出一大截玉臂,单手撑住脸,小声道:“不说就不说。”

    宋攸宁看她一眼,笑说:“注意仪态,武乐公主。”

    四姐姐一僵,缓缓收回手,和宋攸宁一样乖乖坐好。

    她正要说话,却瞥见正进门的人,眸中划过玩味,抬手将正在看她的宋攸宁推过去,得意道:“你看。”

    宋攸宁抬眸,便见几人走进来,分明是三男一女,中间那一对男女却极像一对璧人。

    “镇北王和定远将军。”四姐姐在一旁轻声说。

    沈清言身形修长,面如冠玉,一件玄色的直襟长袍,腰束玄色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挂一块玉质极佳的白玉,风流无铸。

    定远将军则不如想象中威武,反倒生了一张柔柔弱弱的脸,穿一件天青色薄烟衫,外拢一件轻云纱,亭亭玉立。

    两人站在一起,男俊女美,又极其熟悉的模样,很是登对。

    宋攸宁眨巴眼,不想看他们,移开视线。

    一旁则是她的八哥哥和一位不认识的公子,同样生得英挺俊美。

    他们一行向皇上、皇后行礼。

    皇上开怀大笑,脸上带些欣慰,说:“免礼,都免礼。”

    他看向坐在坐下方的林定上将军,指着定远将军笑道:“你这女儿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儿子也不错。”

    一时殿中许多人都夸赞,这次漠北之战中,定远将军立下汗马功劳,世人皆知大楚有一位足智多谋的女将军。

    林定上将军摸摸胡须,谦虚笑道:“皇上过誉了,不过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罢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寒暄,定远将军脸上一直挂着浅笑,没有什么变化。

    几人都落了座。

    宋攸宁心情瞬间低落下来,她给自己砌了几杯酒,一小口一小口喝着。

    她突然觉得四姐姐那些浑话或许是对的,沈清言与定远将军一看就很熟悉,是那种长期一起相处才拥有的契合感。而她和沈清言,谁也不够了解谁。

    四姐姐见她一直喝酒,小嘴还瘪着,一副要哭的模样,顿时哭笑不得,轻拍她道:“他两什么都没干,你就这么相信我的话啦?”

    宋攸宁看向她,水眸微红,委屈巴巴道:“你还想让他们干什么?”

    四姐姐轻“啧”一声,笑道:“以前你也没这么爱哭,今日就要两回了。”

    宋攸宁轻抿一口酒,蹙起细眉,垂眸望向桌面,嘴硬道:“我没有哭。”

    她只是刚刚还在思念母妃,本就没有恢复情绪,见了心上人与他人在一起,有些难过罢了。

    四姐姐轻叹一口气,自己喝了一口酒,“没哭没哭,咱两来喝酒。”

    宋攸宁向她举杯,强颜欢笑道:“喝酒!”

    宴会上歌舞升平,皇上再次让乐师表演了他最爱的小庭花。

    那时宋攸宁已有醉意,捂住耳朵小声道:“父皇怎么还要听这个啊。”

    四姐姐学她捂住耳朵,笑嘻嘻道:“父皇怎么还要听这个啊。”

    “无聊。”宋攸宁轻声骂她。

    皇上不知道二人的嫌弃,目光痴缠,一手无意识地端酒,一下一下灌入喉咙,望向台中千娇百媚的乐师,像是看见了那个总是温柔笑着的林妃。

    台下康王则目露嘲弄,薄唇紧抿,捏紧手中酒盏。他移开视线,望见捂着耳朵说笑的宋攸宁,明眸善睐,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飞进他心里。他眉目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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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预告早了,所以还要到下一章

    宋攸宁:我要闹了.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