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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节
    成昊帝一边喝着灵茶,耳朵也不忘记听闻兔兔说话。

    直到闻兔兔将他们这些天探查到的事情说完,成昊帝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宁遇洲沉吟片刻,说道:“阿娖的猜测应该没错,岳母姓闵,这也是个有力的证据,说不定真的和上洲岛的闵氏一族有关。”

    “难道我娘当年是被闵家故意遗弃的?”闻翘沉着脸问。

    上一辈的事宁遇洲并不清楚,转头问他爹,“父皇,听说岳母是闻家收养的孤儿,当年是什么情况?”

    成昊帝放下茶盏,仔细回想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听说当年闻家家主经过鳞台山附近的村子时,突然听到婴儿的哭声,发现有人遗弃了一个婴儿,因发现婴儿体内有元灵根,方才将她带回闻家。”

    “闻家为何为我母亲取名闵素涤?”闻翘问道。

    成昊帝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应该是当时你娘身上有什么证明名字的吧。”否则像这种被大家族收养的孩子,一般直接跟着闻家姓,而不是另赐姓氏。

    说来,闻家也是厚道人,捡来的孤儿若是有修炼天赋,皆一视同仁。后来闻伯青和闵素涤两情相悦,也没嫌弃对方是个孤儿,让两人得以结成道侣。

    “要不,你们去问问闻家的那些长辈,他们应该知道。”成昊帝提议。

    闻翘点头,问是一定要问的。

    宁遇洲握住她的手,声音柔软温暖,“如果真和上洲岛闵氏有关,我们便走上洲岛一趟,定要为你和岳父岳母讨个公道。”

    闻翘再次点头。

    虽然得到的证据并不多,而且大多还是她诓那男修的,但他的反应也间接证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其实会猜到上洲岛闵家,其一是她母亲的姓氏,其二也是在千岛秘境时,遇到来自内海域的闵既疏。当时看到那人储物袋里的东西,不知怎么地,就联系起来。

    只是她不明白,幕后之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仿佛恨极了他们,恨不得她在痛苦中死去。杀人不过头点地,可对方却硬生生地看着她自出生伊始便受火毒折磨,在病榻缠绵中长大,想让她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宁哥哥说得对!”闻兔兔握紧拳头说,“等东陵的事完后,我们就打上洲岛。”

    小麒麟和大毛球几只妖兽纷纷附和,敢伤小苗苗,一起打上去。

    成昊帝看着这群热血沸腾地准备为闻翘讨公道的妖兽们,再次意识到,这些妖兽确实像儿子所说,是儿媳妇收留的,和他儿子没关系。

    他儿子大概就是出个场地,帮着养他们。

    因心里记挂着这事,宁遇洲和闻翘纷纷离开空间。

    成昊帝原本也想跟过去,给两个孩子撑腰的——他的思维还没转过来,下意识就想摆出皇帝的谱,但被他儿子冷酷无情地拒绝,并说道:“爹你继续修炼,不准偷懒,希望离开东陵之前,你能突破元脉境。”

    成昊帝:“……”儿子竟然管起老子的事,还有没有天理?

    虽然没天理,但成昊帝还是只能乖乖地待在空间里修炼,而且宁遇洲还留了闻兔兔这化形妖修指点他。

    要是普通人,有元皇境修炼者指点,简直受宠若惊。

    可对于做惯了大家长的成昊帝来说……真是心酸。

    ——

    半个时辰后,宁遇洲和闻翘来到闻家。

    闻家的弟子并不多,大多数都去参加大比,留守的只有一部份人,而且都是一些年纪较大、资质不怎么好的弟子。

    闻翘和宁遇洲两人相携而至时,那些留守的弟子很快就认出两人。

    其实宁遇洲没什么变化,依然雍容华贵、俊美无俦,举手投足间,毕是皇族的风范,人间帝王之子,莫过如此。倒是闻翘的变化极大,毕竟在这些闻氏的老一辈心里,闻翘还是那个瘦削苍白,虚弱得仿佛随时可能会夭折的孩子。

    一个被他们忽略的孩子。

    然而她打破夭亡的命运后,不仅身量长高,模样也长开,越发的美丽,和她的母亲非常像,都是罕见的美人胚子。

    闻氏弟子十分激动,他们都知道闻翘今非昔比,修为高深,闻氏上下叫她一声老祖都使得。只是因闻家当年对她不闻不问,甚至像嫁祸一样,将她随随便便地嫁出去,导致她现在对闻家也不待见,没有回来的意思。

    闻家也不敢过去打扰她,心里暗暗期盼闻翘能回来,就算只是走过个场,也能让闻家在其他家族面前挺直背脊。

    在闻家上下都被惊动时,留守在闻家的几个长老激动地迎过来。

    “三、三姑娘……”

    闻翘看他们一眼,是大长老、三长老和七长老。

    昔日她只是个病弱的小姑娘,连族长都少见,更不用说这些长老,根本没有资格见他们。而如今,几个老长却亲自迎出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迎进闻家。

    待客厅里,三位长老激动地看着闻翘,小心翼翼地问:“三姑娘怎么突然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闻翘冷着脸,没和他们兜圈子,直接问:“我想知道一些我母亲的事情。”

    三位长老愣了下,“您要问闵夫人?”

    “是的,和我说说我娘的事情。”

    三位长老反应还算迅速,虽然不知道闻翘此举是何意,但仍是老老实实地一一道来。

    “……当年你爷爷捡到闵夫人时,她出生六个月左右,身上穿的衣服的布料极为奢华昂贵,是一种千年海蚕所吐的丝织成的地级法衣。会给她取名‘闵素涤’,亦是因为她的衣服上绣了这名字,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身份证明……”

    捡到那女婴时,闻家也不是没想过寻找那女婴的家人,毕竟光是那女婴身上穿的衣服布料就如此昂贵,可见来历不凡,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东陵,还被人丢在鳞台山下的村口处。

    然而闻家暗中打探许久,一直没有消息,只好收养她。

    闻家家风还算不错,加上认为女婴出身不凡,所以收养她时,并未亏待她,让她和闻氏弟子一样的待遇,一起长大。当时闻家也是抱着某种心思,若是哪天那女婴的亲人寻来,看到她生活得好,应该不会做什么。

    闵素涤出现得太过诡异,加上她当时穿的法衣过于高级,不是东陵这种地方能有的,让闻氏多了几分谨慎,希望不要为闻家招来祸端。

    这事也被闻氏中的知情者死死瞒着,没有向外透露分毫。

    然而直到闵素涤长大成人,东陵依然风平浪静,并未有修炼者找到东陵。

    后来,闻伯青和闵素涤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互相倾心,在家族的见证下结成夫妻。

    “闵夫人的天赋极高,她和你一样,都是木系的极品元灵根。”大长老说,也因为闵素涤的天赋太好,纵使她来历不明,闻家依然接纳了这儿媳妇。

    可惜在那次妖兽暴乱,闻伯青和闵素涤双双身亡。

    闻家一连丧失两个极有天赋的弟子,他们留下的唯一女儿却身中火毒,纵使有极品元灵根,却只是个废材,甚至可能活不过双十便夭亡。这对闻家的打击非常大,无奈之下,只能让天赋一般的闻仲青顶上族长之位。

    “二叔说,当年我父母死时,闻家曾有陌生人闯入。这些年,暗地里也有人时常潜入闻家,你们可知道?”闻翘盯着三人。

    三位长老脸皮微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

    如此,闻翘哪里没明白,他们是知道的。

    以闻仲青的性格,既然发现有人对闻氏不利,自然会暗中告诉长老们,以免自己兜不住。

    “……来人的修为实在太高,我们不是对手。”大长老艰难地说,“若非仲青告诉我们,我们私下也暗中观察,根本无法察觉到他们。”

    闻翘心里一片冰冷,半晌没有说话。

    宁遇洲握住她的手,双目犀利地看着他们,“所以,你们担心对方会牵连闻家,对阿娖不闻不问,任她一个人在汲水院里孤独地长大?”

    三位长老脸皮一抽,想说什么,但在他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中,所有的话都哽住,只能狼狈地躲开他的视线。

    半晌,闻翘深吸口气,“我明白了。”

    她没说什么,谢过几人的相告,和宁遇洲一起离开闻家。

    三位长老殷切地将他们送出去,并不敢出声挽留他们,直到他们消失在路口,方才沉沉叹了口气,拖着颓丧的步伐回去。

    ——

    阳光洒在热闹的街道上,周围人来人往,经过之人,皆因两人出色的容貌,惊艳地回首凝望。

    闻翘神色有些惫懒,漫无目的地走着。

    直到拉着她的男人突然停步,她才扭头看他,眼睛没有焦距。

    “阿娖。”宁遇洲突然叫她。

    闻翘茫然地啊了一声。

    宁遇洲笑了笑,“反正无事,我们不如逛逛皇城。”

    “哦。”闻翘依然愣愣的。

    宁遇洲已经拉着她,从繁华的长平街一路逛过去,来到皇城最高的钟鼓楼,又去了明泽湖边的酒楼吃全鱼宴,还去了西山的桃林里喝桃花酒……

    这一日,宁遇洲带着她,将整个皇城所有的地方都逛遍。

    那是年幼的她从来只能听闻,而不曾去过的地方。

    曾经她的身体极为虚弱,一个月有二十来天时间卧病在床,三天时间和姐妹们修行,剩下的几天时间安静地坐在汲水院里。

    她极少出门,除了她的身体不允许外,也因为没人陪她出门。没有人愿意和一个随时可能会倒下的病秧子出门游玩。

    用一颗元珠买了两串用灵果做成的糖葫芦,宁遇洲将一串递给她,自己拿着一串咬,明明没有形象的事,但他做起来,却格外的优雅好看,街道上那些女修忍不住回头看他。

    “挺甜的。”宁遇洲说,“你也尝尝。”

    闻翘慢慢地咬了一口,觉得味道很寻常,没什么好吃的。

    她拿着糖葫芦,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百无聊赖。

    “阿娖。”

    闻翘抬眸,看向旁边的男人,却见他站在灯火阑珊的街道上,朝她笑得极为温柔。

    “我很后悔。”他说,声音轻柔得像要要消散在灯火里,“若是我能早点……我一定会去找你,而不是等到你及笈后。明明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我却错过了她成长的时光,错过了提前和她认识的岁月……明明闻伯青都将他的闺女许配给我,我为什么不早一点找你呢?”

    闻翘怔了怔,感觉脸蛋有些发热,捏着糖葫芦的手指有些发紧,不自在地问:“你为什么总是直呼我父亲名字?这是不礼貌的。”

    她早就注意到了,当初成昊帝赐婚,和他在凌虚阁第一次见面时,他好几次都直呼她父亲的名字。当时还以为他贵为皇子,拥有皇室的骄傲,他们的婚事还是父辈定下的,他太过冷静理智,仿佛以旁观者来看待这一切。

    宁遇洲笑了笑,“我觉醒帝羲血脉时,看到好多东西,有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当时我还没能从那些记忆中剥离自己的情感,所以……”

    闻翘似懂非懂地看他。

    宁遇洲凑过来,在她沾着糖渍的唇角蹭了下。

    闻翘终于满脸通红,下意识地看向周围,发现街上那些修炼者没有注意到他们,方才松了口气。

    宁遇洲言笑晏晏地看着她,仿佛对自己突然亲近的行为并不在意,见她羞赧地瞪过来,拉着她的手离开。

    回到七皇子府后,闻翘的心情已经恢复平静。

    宁遇洲方才正色道:“那元宗境修炼已经自爆,想必幕后之人很快就知道,也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后招,还是小心一些。”

    闻翘点头,担心地道:“会不对对东陵不利?”

    如果只是冲着自己来,闻翘自然不担心,她就怕背后的人对东陵不利。

    “倒是不会。”宁遇洲分析道,“对方的目标既然是你,想必是不屑理会偏僻的东陵,何况从最近发生的事情来看,对方只能派元宗境修炼者过来,而且不敢明着和我们对上,可见是有所顾忌的。”

    见她眉眼微松,宁遇洲迟疑了下,说道:“阿娖,幕后之人,可能是闵氏的仇人,也可能是……”家族倾轧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