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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节
    看他貌似沉稳地走出大厅,小暖缓缓翘起嘴角,“从郑笃初的态度来看,他这趟过来右相知不知道还待两说。”

    “小暖,咱这么做不会出事儿吧?毕竟是相爷那么大的官……”秦氏担心着。郑笃初明显是生气了,听说他爱耍阴招,不会暗地里派人过来破坏他们的田庄或者生意吧?右相不会站出来给郑笃初撑腰吧?

    “娘别担心,离开了右相,他成不了气候。”小暖笃定道,“如果他真得了右相的帮助,那咱有三爷呢,怕他?!”

    “姑娘,要不要给三爷去信询问一番?”玄舞问道,不管怎么说,这货也是右相的亲外甥,处理不甚将关乎大局。

    小暖摇头,“不必。”

    三爷若是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这时,刘守静进来报,“夫人,陈先生在庄外求见,说是要见大姑娘。”

    秦氏皱起眉头,她们正忙着呢,他来干什么?

    小暖问道,“他与郑笃初打了照面没有?”

    “他们在庄外说了几句话。”刘守静道,“郑笃初气不顺,陈先生点头哈腰赔了罪,说了什么师侄没听清。”

    不是说读书人都是铁骨打的,怎陈祖谟就是这么个没骨气的!秦氏站起来,“你先忙,娘去对付他!”

    对付……小暖忍不住笑了,“女儿想听听他要说什么,顺便印证一下我的推测,让他进来吧。”

    陈祖谟大步走进来,张嘴就斥责小暖,“你太不懂事了!”

    秦氏立刻不干了,“闺女病了半个多月,你回来就派人送了四个果子过来显摆!今儿来了也不问一句闺女咋样了,进门先骂人,你懂事儿?”

    这泼妇的嘴皮子一天比一天厉害了,真不知道这仨是谁跟谁学的!陈祖谟今天不是来吵架的,压住火气道,“无知!那四枚岂是俗物?那是极品神仙果!神仙果者,雌雄异株,夏花秋实,堪比仙丹……”

    “是仙丹也得对症!小暖是嗓子肿了说不出话,你送止咳的拉汗果算什么?”

    没合离前,陈祖谟在秦氏面前引经据典,听不懂他在说啥的秦氏只觉得他厉害,更会自惭行愧;现在秦氏识字能看得懂书了,才知道这样咬文嚼字说话是酸腐秀才才做的事儿。云清先生和诸葛卿就从不四个字、四个字地往外蹦!

    真没把小暖的病放在心上的陈祖谟气势弱了些,低声道,“陈某刚回来,哪会知道小暖生的什么病?”

    秦氏冷哼一声,看向身边的闺女。小暖这才问道,“您过来有事儿?”

    “当然有。”见她不打招呼不行礼,陈祖谟的火气又上来了。

    就算想到小暖会拒绝郑笃初,但陈祖谟也想不到这死丫头敢把郑笃初气成那样,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可知郑笃初是何人,他舅父是谁?”

    小暖真想翻个大大的白眼给他看,“有话就说,别绕弯子!”

    陈祖谟握握拳头,“他是右相的外甥!晟王若想在天章阁成事,只能与右相连手。右相派郑笃初到济县,就是有主动示好晟王之意,你将人赶走就是驳了右相的面子!若是右相与建王或宁太傅联手,你可知晟王会如何孤立无援?”

    秦氏听得心里没底,转头去看闺女。

    小暖不答反问,“郑笃初是右相派来的,还是您或您夫人请来的?”

    陈祖谟眼皮一跳,“胡说什么!”

    “小暖是不是胡说您心里清楚。”小暖试探完,接过玄舞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

    陈祖谟皱眉看着小暖,暗暗猜测她从哪里得的消息,又知道了多少。

    “就算郑公子不是被右相派过来的,但他到了这边的事儿右相岂会不知?右相没动静,就是想看看晟王要怎么处理,难道你要让晟王在天章阁……”

    小暖沉着脸打断他的话,“晟王进天章阁是为圣上做事,不是去拉帮结派搞朋党之争的!”

    无知!怎么就说不通呢!陈祖谟怒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该与他撕破脸,棉花种出来都是要卖的,你卖给谁不一样?”

    小暖撩起眼皮,“是一样。但这是我的东西,我高兴卖给谁就卖给谁。”

    “不该是谁价高就卖给谁吗!”

    “我们不缺钱。”小暖淡淡道。

    陈祖谟一肚子话都被堵在嘴里,吞下去吐出来都难受,卡得脸都青了,“待晟王怪罪下来,莫怪为父未提醒你!”

    秦氏冷哼道,“我女婿是靠着真本事做事的,不是靠着拉关系!”

    一对蠢货,看她们还能张狂几日!陈祖谟甩袖离去。

    待他走了,秦氏才心里没底的问闺女,“你这么跟你爹说,不怕他跑到郑笃初面前嚼舌头?”

    小暖笑了,“他不会,他只会在郑笃初面前说女儿很想跟他合作,只不过碍于情面,不得不选了秦东家。”

    秦氏想了想,这还真是陈祖谟干出来的事儿,“郑笃初真的是你爹他们叫来的?”

    第六四二章 货物出事儿

    “我爹他们还没这个本事能搬郑笃初过来,只可能是出了点力或者郡母提前知道送了消息回来,否则我爹才不会这么上窜下跳地折腾。∑菠☆萝☆小∑说”小暖分析道。

    上窜下跳不这个词还真是挺合适的,秦氏也没说小暖不该这么说她爹,站起来道,“露水该干了,娘去地里忙活会儿,这眼看着就要开花挂棉桃了,该再浇水上次肥,好保住棉桃,也不晓得木家父子跟函昊那边琢磨的咋样了。”

    王函昊跟木地平父子三人在第四庄暖房里种的棉花比外边的早一个多月,就是为了研究落桃的事儿,不过到现在还没有送消息回来。

    “此事急不得,娘可以先派人去问问。”小暖也站起来,“女儿去织布行看看。”

    织布行内,从登州过来的江家和齐家的织布娘或工匠,正跟自己织布行里的工匠一起钻研织棉布的事儿,干劲儿十足。小暖转了一圈后回到管事房,问织布行的管事贺冬柏,“这两天可有郑笃初的人与你接触过?”

    贺冬柏没瞒着,“说是给三倍的工钱,让小人去郑家的织布行做事,年底还有大红封,小人回绝了,倒是没听说他们接触咱们的工匠。”

    贺东柏是小暖从登州薛家买下织布行时,一并带过来的管事。这一年看下来,此人能耐够用,人也本分,让小暖比较放心,“工钱咱不论,等到棉布开始卖了,你和工匠们在咱们这里拿到的分红,一定比郑家许诺的多。”

    “姑娘放心,有契约和行规管着呢,他们不会动这个心思。”贺冬柏笑道。行有行规,织布行的规矩在这儿摆着,再有就是原先秦东家让他们这些人都签了合约,他们拿着比旁的织布匠人高许多的工钱,就要服东家管束,一旦被主,陪银子损名声,以后怕是没活路的。

    再说了,秦东家和陈姑娘可是跟他们签了约的,只要棉布又结实又好,他们就能从织出的棉布里提成,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好事儿!郑家能这么大方?骗鬼呢!

    小暖也不担心工匠会跟郑笃初走,除了钱,还有故土难离的因由在。如果郑笃初在济县开织布作坊从她这里挖人,那还有可能走几个,但让人奔波几百里抛家去夔州,搁谁身上都得琢磨琢磨,“让大伙儿最近出入结伴而行,除了家和作坊里哪也不要去,注意安全。”

    贺冬柏瞪大眼睛,“姑娘是说……”

    小暖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不是小暖过分担忧,郑笃初来时带的十几个手下已经开始暗暗关注织布行的工匠了,保不准他们事败了后,会直接扛几个工匠回去,玄迩给小暖的材料上,郑笃初就干过不少这种事儿,这是个十足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若是他们敢动手,自己的暗卫可不是吃干饭的,抬抬手指头就能把人撂倒了!有底牌的感觉就是好,小暖翘起嘴角,到绫罗坊刚跟秦三换了身份,张三有就红着眼睛到了,“东家,小人的序言写成了,您看可否?”

    小暖道了声辛苦,接过这三页写满字的纸看过后,连连点头,“不错,就这么办了!”

    张三有还是底气不足,“小人的文笔实在比不得陈祖谟的,东家不找人修削一番?”

    小暖摇头,“这本书是给天下的举子看的,要的就是序言中这份真诚和青涩,好跟后边的内容形成对比。张大哥回家歇歇,明日再过来做事。”

    张三有张着熬夜干裂地嘴巴,恍惚难以回神。他的序言真能跟着书一起印成书了?激动惊喜之余,张三有有仗着胆子道,“小人还给这本书起了个名字,不知合适不合适。”

    小暖笑着点头,“讲。”

    “《偿情录》,东家觉得如何?”张三有目光贼亮。

    这家伙也蔫坏蔫坏的……小暖忍笑道,“意思很到位,但是不够吸引人。咱们卖书是为了赚钱,这个偿情的意思你在序言里写得很明白了,咱得叫个让人看见就不能放手的名字。”

    秦三立刻道,“《黄金屋》咋样?”

    小暖点头,“意思对,就往这个方面想。”

    张三有立刻道,“他现在不是状元了,所以不能叫状元文摘,那就不如叫……《金榜寻章》?”

    有悟性,这个擦边球打得非常好,意思简单粗暴明了,张三有是个人才!小暖拍板,“就这么定了!”

    待到她拿着张三有的序言到陈府时,陈祖谟带着一脸深奥的笑,“没想到秦东家还有此等闲工夫?”

    他这是觉得自己对上郑笃初就死定了?真是门缝中看人呢。

    小暖含笑道,“帮先生出书惠天下人,怎么能算闲事呢,秦某再忙也得腾出时间来不是?序言写好了,先生过目。”

    就他这种无利不起早的奸商,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来!陈祖谟拿过书稿一看,却没话说了:

    人有过,能改则善莫大焉。先生之目偶蒙尘,归乡于亡父坟前守孝尽载……为报圣恩,还知遇之情,集毕生所学,泣血成书……先生超脱俗物,不喜金银,只喜读书、躬耕。唯书田之乐……

    陈祖谟还未看完就神色放松自得,这不是他,分明是世外博学的陶潜!不过,他喜欢!

    “想不到日爰手下还有此能人。”

    小暖接过序言笑道,“是敝铺一个伙计读过先生的书后写的,都是他的真心话,先生觉得可以,便这么定了?”

    “定了!”陈祖谟异常痛快,他要的可不就是这样的名声嘛。秦日爰这么干,一定是见到郑笃初气势逼人,所以不得不向他低头、让他帮着求情了。果然是商人,因势利导,懂得该怎么做人做事,陈祖谟带着长辈的架势,开口道,“郑公子哪里……”

    小暖才不想跟他谈这个,“郑公子那边秦某自会与他好生商量,这本书名为《金榜寻章》,先生觉得如何?”

    比他想的名字一点也不差,陈祖谟翘起嘴角,“这么叫,不大好吧?”

    “先生本就是连中三元的金榜魁首,有何不可?那就这么定了。”小暖不想陈祖谟再仔细看后边的序言,否则就出事儿了……

    她回到绫罗坊后,直接找了木船过来。

    五大三粗的木船是带着秦记笔墨行的管事过来的,接了书稿后异常痛快,“兄弟放心,不出五日此书必出现在登州大小书肆,半月内九州开花,兄弟等着称银子就是。”

    小暖笑眯眯地点头,“那小弟就等着木大哥的好消息了。”

    小暖回到绫罗坊时,展柜立刻来报,“衙门的人闹哄哄地来了说要查咱们的账册,但进了后院账房后只喝了几杯茶就走了,啥事也没干,东家,楼大人怂了!”

    话音刚落,石熙成跑过来道,“东家!刚得到消息,咱们有三船货物过夔州的水路时被官家拦住了!”

    展柜大惊,小暖皱起眉头,原来郑笃初早就动手了!

    第六四三章 灭了丫的

    织布行的工匠研究精品棉布进入了瓶颈阶段,从蚕丝织绢帛的工艺上,已经借鉴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经验和技巧了。所以小暖才听从了贺冬柏的建议,派人远去夔州治下的巴渝找灵感。

    派去的人前一段日子送信回来,说是大有收货。他们采买了一批苎麻布,特别是一种名为“锡纻布”的质量上乘地细麻布,这种布在夔州很受欢迎,其织法对小暖的织布行研究棉布工艺很有价值。

    派去的人不止买了布,连同织布机和手艺精良工匠一同买入,信发出时说是已经准备装船回来了。

    但是现在这批货,连同工匠和织布机,都被夔州路郑家给扣下了。这如何让小暖不气。

    这郑笃初真是恶意满满,他是卡着点来济县的,就是让自己知道得罪了他,寸步难行。

    石熙成接着请示道,“小人去把九号镖局的奕镖头请过来?”

    小暖点头。

    这批货小暖还是用老合作商家九号镖局运的,虽说九号镖局是三爷的产业,但是小暖现在也不白用。除了小打小闹的近镖讨个免费外,这种远镖小暖都是照规矩付银子的。九号镖局的镖出了问题,小暖当然该与奕萩商量一下该怎么处置为好。

    石熙成刚出去,玄迩就进来了,递给小暖一个油布包。

    小暖打开见到里边是印泥封着的一封厚厚的信,上边只两个字: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