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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节
    挂在他胳膊上的人儿已经好半天没有动静,不知在想什么。他慢慢掀开裹住那具曼.妙之躯的衣衫,露出了里面玉雪般的半张小脸。

    密道空气流通缓慢,对于身子骨不算好的人而言,呼吸或许会有些困难。此刻,加了一层衣衫,固然可以为她抵挡潮气和灰尘,但也可能憋坏了她。

    他连忙轻拍那张小脸,“你没事吧?”

    她睫毛似是颤了颤,依然没甚反应。

    贺维万没想到她这么弱,连忙捏开她阖紧的樱唇,俯身渡气。

    汤媛往后缩了缩,避开他的唇。那一下,只堪堪印在了她香腮的肌肤之上。

    细腻,柔滑,那么香,她好香。贺维微微的怔然,目光在她低头露出的那一截白腻的颈子上晃了晃,转而将她抱起,喘息道,“就知道你是装的,骗子。”

    “别碰我,我会走。”汤媛趁机推开他,裹了裹长衫,竭力镇定的迈开脚步走在前面。这回,他没有为难她,只沉默的跟在后面,但时不时的会伸手扶她,防止她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绊倒。

    那边厢,景福宫内一切井然有序。

    这里的规矩不比乾清宫小多少,有能耐出入的全都是贺缄亲信,尤其是太子的书房,闲杂人等压根就没法靠近。此地,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早到,更不会无缘无故迟到。小到一个洒扫的小内侍,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换句话说,如果不走陈三有的路子,汤媛真不相信贺维有办法混进去。

    她猜的果然没错,想要进去,还真得与陈三有有关系。贺维将一个没气儿的小内侍丢入井中,逼汤媛换上此人的衣衫。“这是东宫书房今日的值房内侍,你记好他的对牌,扮成他,随我入内‘打扫’。”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变成了陈三有的大徒弟祁四喜。

    汤媛垂着长睫毛,眼珠子转动,在打另一个主意:待会子一旦遇到人,她便以太医院医女的身份喊救命,之后再趁乱跳入井中,沿原路返回寿安宫,期间趁机换张易容面皮,简直天.衣无缝啊。

    仿佛是听见了她肚子里的话,贺维理了理衣襟,忽然捏起她下巴,“密道有机关,没有我,你打不开。”

    她含糊的哦了声,实则心惊肉跳。这都能猜到!他猜到她在想什么!!

    “我不会阻拦你喊叫。”贺维伸手为她整理着散落的碎发,“如果你不怕被老三的人发现,就尽管叫吧。那可真真是如了老三的意。还有什么比美人自动送到嘴边更让男人快乐的?”

    他意味深长的攥住汤媛抵挡的手腕。

    汤媛挣了挣,抽不回去,憋的面红耳赤。只听他继续道,“别以为落在他手里就会比现在强。那只能说你太不了解男人。从前,他让着你,是因为有得到你的自信,现在可就不一样,哄不哄着,你的心都不在,那自然是先得到你的身体。男人都很现实,不信你试试。一旦被他得逞了,你就再也见不到你与老五生的那个小东西。”

    “你家孩子才是东西!”汤媛色厉内荏的嚷道。

    贺维冷笑。

    其实汤媛的心里明镜似的。这个冷笑的人固然不安好心,但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落进贺缄手里,就真的完了!转而她又想起贺纶的自私、霸道以及洁癖,万一,万一真的发生了不幸,心疼之余,他内心深处必然也会有些许本能的嫌恶吧……

    充满酸戾的恐吓终于震住了不安分的小女人。贺维默默看着陷入沉默的汤媛,徐徐道,“知道怕了?你这样安静多好。”

    他双手捧起那张僵硬的小脸,低下头,白皙的面孔离的她那么近,忽高忽低的,令这个努力梗脖子的女人手忙脚乱,躲也不是,不躲更不是。

    贺维拥着汗毛倒立的她,淡淡道,“你听话,事情自是很快就会结束。不然,我可能,也会对你做点老三想做的事。这样……老五一定会恶心死,再也不想看见你,知道吗?”

    她在他手中微微发抖,却极聪明的闭上了嘴,不给男人任何可趁之机。贺维费了好大力气才缓缓松开她。半蹲下.身体,为她系紧内侍布靴上的绳结。

    不管怎样,内侍的布靴也比一般女人的大,而她的脚那般纤直秀气,小巧且不禁一握,穿这样的布靴,着实是委屈了。

    半个时辰后,太子书房的内侍正好到了下值的当口。他干爹病了,正火急火燎的躺在庐房。虽说内侍没根,可就是因为没根才更看重搭伙过日子的人,所以大部分内侍都会在宫里认一门亲戚,兄弟姐妹也好,七大姑八大姨也罢,但凡可靠能攀上的都会认一个走动,防的就是将来病了连个倒热水的都没有。这小内侍全靠干爹养大,一路提拔至此,那孝心自然非比寻常。

    他目光甫一捕捉到汤媛,立时亮了,正欲走过去催促,只见人影一晃,祁四喜也朝这个方向走来。祁四喜是陈三有的大徒弟,除了陈三有,东宫就数他说一不二了。为此大家都很怕他,这个小内侍也不例外,立刻低下头,压着嗓子问安。

    祁四喜哼了声,“寿安宫的刚刚没了,连陈公公都被支去那边,你们一个个最好放机灵点。”

    小内侍们惶恐,皆弓着腰应诺。

    当着他的面儿,小内侍们只顾着听训,哪里还敢换值,于是都僵着。

    祁四喜眉毛一抬,“你俩杵在这里作甚,该干嘛干嘛呀。”

    小内侍一个机灵,立即与同伴交换对牌,登记笔录,都是做惯了的差事,不需要一句话都能行云流水的做好。这样的麻利应是称了祁四喜的心,他微微点头,对现在当值的小内侍道,“蠢样儿,又发呆,干活去啊。”

    祁公公是出了名的暴脾气,骂人的时候通常还会赠送一脚,汤媛冷不丁被贺维踹进了书房,气的心里直骂娘。也不知那一脚使得什么法力,把她人都“踹”飞了,可是落地之后,摸摸屁.股,竟是一星点儿也不疼?

    那将将换完值的小内侍对暴脾气的公公见怪不怪,却极有眼色的缩了缩脖子,飞快的消失在祁四喜眼面前。

    徐太嫔殡天,这么大的事,肯定要陈三有过去,但乾清宫那边正在等太子昨夜批复的奏疏,那么有资格为太子殿下跑这趟腿的人,自然非祁四喜莫属。不过真正的祁四喜目前还未收到跑腿的差遣。

    贺维从容的关上书房大门,对汤媛道,“时间有限,别说我没警告你,景福宫看起来很好进,其实很难出哦。”

    难出你还敢来?汤媛咬了咬唇,“那你可要仔细些,千万别有、去、无、回。”

    “没事,这不是有你么。”他手臂一探,揽着她大步往里走,笑盈盈道,“待会若是遇上羽林卫,我就把你往怀里一抱,用不了两息,他们就能把你扎的比筛子还整齐……”

    “你,你这个毒!男!”汤媛被他扯的前脚不跟后脚。

    贺维看着她低笑,拥着浑身长刺的佳人,熟门熟路的走至与书房相连的暖阁,“渴不渴?这里有水,是温的。”

    他轻轻试了试壶水的温度,然后给她倒了杯,递至她略略发干的唇畔。

    汤媛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早已干的几欲冒烟。她在寿安宫流了太多泪。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消失的原因是我和孩子同时得了肺炎,这是我生过的最严重的病。高中低三个档次的烧来回切换,因为夜里一直咳嗽没法睡觉,稍微舒服一点的时候只想闭着眼休息,其他一切如浮云,连饭都吃不下的。还有,因为我是个妈妈,看到孩子难受自己就更难受,也不想让孩子一直服用退烧药,只能选择物理降温。退烧贴贴久了额头会有点痒,孩子不想贴,我都没力气揍丫的。自己发烧三十九度,还得给娃擦身子,我绝对是亲妈。说到这里,大家可能好奇我的其他家人呢,嗯,其他人,婆婆因为照顾我们娘俩也光荣负伤,感冒加发烧,老公也发烧还要去上班,最后我娘跟我爹来了,联手拯救了大家。这半个多月,简直是噩梦。

    。。。

    此外再解释下红牌的事,说我越过晋江在其他地方签版权,这是无稽之谈,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那个红牌是因为签约之初我没看清条款,出了一个小错误,按照规定晋江必须给我发一个。我签了晋江就是因为对版权方面不是很有把握,所以才需要一个代理人,又怎会多此一举去找别人?而且我的编编人很温柔,听说我的事第一句话就是问孩子和我现在怎么样了,非常非常着急和关心的,超级感动,紧接着又看到好多小天使的关心和问候,嘘寒问暖贴心建议等等等,我都要哭了,谢谢尼萌,有尼萌这样一群人,谁会舍得弃坑,我会很好的完结,保证不烂尾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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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5章

    汤媛也确实渴了, 捧着贺维递来的茶碗垂眸饮啜。许是她运气好,对方并未催促,倒是耐着性子看她喝着。

    离开之时,她可能有点儿紧张, 脚下一个趔趄, 双手连忙抱住桌沿才勉强维持平衡。贺维将她从脚踏上扶下来, “你怎么这般鲁莽, 是怕吸引不了人来么?”

    汤媛后怕的低着头,掩在长睫下的目光微微闪动。就在方才,趁着抱住桌案的机会, 她将摆在茶套旁一只不起眼的茶锥偷偷塞进袖袋。锋利而尖锐的茶锥,足有女子中指长,利用得好,却也是件极危险的凶器。

    她把事情都想清楚了, 不管是贺缄还是贺维, 都不是圣旨的良主, 而且今日,想来也是难逃被灭口的灾厄, 那还不如拼一把。运气好的话, 她就可以把黑锅扣贺维脑袋上,功成身退,反之,怎么也得闹出点动静,绝不让贺维讨着好。

    越是打定了主意, 人反倒越冷静自持,看起来不似先前的剑拔弩张,满脸抗拒。现在的她,显得异常听话儿,老老实实地跟在贺维身后。

    暖阁尽头有暗室,贺维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陈三有的大徒弟祁四喜也接到了太子的谕令,为内阁的几位大人前去书房取两张奏疏。只要东宫的人一看见他,必定意识到此时在书房里的那个是假的。所以每一步,贺维都掐着时间,事实上他的时间很充裕,前提是汤媛不造反。

    祭场上,结束第七遍往生咒,一群内侍弓着腰鱼贯而入,为各位贵人添茶,稍作休息。整个祭祀休息的时间不多,更不能随意喝茶饮食,因此每一次添茶都显得难能可贵。而贵人们的身边亦无贴身伺候之人,全靠这群小内侍。

    贺缄的余光慢慢扫过贺纶,只见他盘腿笔直的坐在蒲团之上,接过内侍的茶略一停顿便仰首饮尽。倒是个胆大的。其实他大可以在茶里加点料,送这个野心昭昭的弟弟追随父皇而去,但总觉得就让这家伙这么死了,委实也太便宜了点,此外,他也不觉得贺纶会乖乖喝下去。

    不管怎样,总要在后日的登基大典结束之时再处置。贺缄冷笑一声,收起视线。

    那边厢,汤媛已经身处暗室之中,老老实实的站在墙角,乌黑的大眼睛时不时扫过贺维的背影。他一手执灯,一手在一排排方格架子上缓缓摩挲,每摸五个或七个会停顿一下,轻轻掀开,那些格子其实就是一只只小木匣,内容物多半是个中珍奇古玩,大约是贺缄的私产。

    看不出贺维倒是个干大事的,面对琳琅满目的珍奇异宝,眼珠子都不错一下,不过汤媛觉得自己也快成干大事的人了,因为她居然也对那些珍宝失了兴趣。那些曾让她眼珠子错不开的东西,再也激不起内心的浪花,她只想找机会给贺维一闷棍,或者捅他一下。

    “傻站着做甚么,过来。”贺维道。

    “需要我做点什么?”汤媛问。

    “……”贺维不答,过了一会儿才幽幽道,“你不是怕鬼吗?我听说景福宫不干净,尤其这种阴气重的地方,你刚才站的正是最黑最阴之处。”

    汤媛毛骨悚然。

    “你在宫里这么多年,难道没听过景福宫的传说?这里原是给各位未成年皇子学文习武之地,后来闹的太凶,大家搬去了南三所。不过有术士断言,此处乃一块极为难得的风水宝地,利东宫,所以才保留至今。”贺维从容的翻着木架,声音懒洋洋的讲着恐怖传说。

    汤媛觉得后脖颈直冒冷气,死死攥紧手里的茶锥。黑暗中,一张忽明忽暗的脸凑过来,“所以,你一定要小心,特别是听见猫叫……别回头。”

    “你~是~不~是~有~病~啊~”汤媛都带上哭腔了。

    “嘘~”贺维食指挡在唇前,示意她安静。“别动,你听,什么声音?”

    好歹汤媛也是个成年人了,若还猜不出一星半点儿贺维的坏心思,那就真是傻了,是以她怕归怕,却没有失了方寸,直到贺维阴森森的问她,“你听,什么声音?”

    然后一只微弱的猫叫就适时的响了起来。

    如果头发能做出生理反应,汤媛的满头青丝想必早已直立。一双荧光绿的猫眼儿从黑暗中若隐若现,喵的一声从架子上俯冲而下,冲向两条腿早已不听使唤的汤媛。

    贺维笑着走向前,指尖轻轻探入她衣袖,另一手同时揽着她腰身快速后退,那一连串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汤媛的余光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银光,那是她藏在袖中的茶锥,飞射入无边的黑暗,一个小东西惨叫了声,便再也没有动静。

    她的一颗心却快要撞出来了。

    令人作呕的腥甜渐渐弥漫开来,取代了暗室的樟脑和其他香药的干燥味道。

    “茶锥,是个好东西。”贺维擦擦手,转而继续在架子附近搜索。

    汤媛直挺挺僵在原地。

    “忘了说,这里有很多猫,老三为你的准备的。”贺维忽然侧首对她坏坏一笑。望着她越瞪越大的眼眸,在她放声尖叫之前,贺维举了举火折子,“我已经没有多余的手堵你的嘴,如果你敢叫,我只能用其他地方堵住了……”

    汤媛的尖叫果然堵在了嗓子里,愣是没敢发出声,她摇摇坠坠倒退了两步,瘫软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非常感谢,写作路上有你们,一切都值了。

    第236章

    接上回, 汤媛受贺维所迫,深入景福宫寻找空白圣旨。

    空白圣旨乃贺缄预留的一张底牌,无论发生何种变故,只需灵活运用, 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可以说, 这东西在谁手上, 谁就可能压制对手于无力回天之地。

    退一万步讲, 即便贺纶强行登基,也有可能因为这道圣旨变成“疑似谋朝篡位”,从而遗臭万年。这或多或少束缚了贺纶的手脚, 贺缄亦是深谙其道,所以从一开始就抢先下手,埋下了这颗随时会爆.炸的钉子。

    然而祸不单行,如今连贺维也参与进来。且不管此人与贺缄是否沆瀣一气, 反正一定与贺纶敌对。

    幽暗密闭的空间内, 一灯如豆, 冷汗淋漓的汤媛,脑中蜂鸣不断, 千回百转。

    贺维忖度她被突然出现的猫吓傻, 顿了顿,将灯置于柜上,上前两步拽她入怀中。年轻男子热烈的气息瞬间吹醒了汤媛。

    只见他嘴角翕了翕,问,“为什么怕猫?你们那么像, 冷酷无情,擅于利用和甩开。人怎会讨厌与自己相似的东西?”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汤媛竟反手抱住了他。那么紧,那么用力,仿佛他是她此刻唯一的拥有,贺维浑身一震。

    那暖香的体温,犹如一张看不见的巨网,细腻的裹着他的灵魂,不断的沉沦……

    第一次,他心生无边的畏惧。

    震动了片刻,贺维竭力从激荡中拔.出,“你,站旁边吧。”他用力推开汤媛,也没忘记自己想要做的事,但略显凌乱的脚步和闪烁的眼神出卖了努力维持的镇定。

    而那个闯祸的女人,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正无地自容的蜷缩在一旁。

    接下来的寻找,则变得异常安静和顺利,抛开男人微重的喘息,没有一丝的声响。

    贺维脑中一片空白,直到打开第十六格,才恢复正常,手中的木匣明显异于其他。

    过于平滑的铜制表面,掩藏了大康最复杂的锁芯。这么重要的东西,贺缄应是不敢用雷火锁,那样虽防止了遗失,但任何人都能毁了它,也就失去了收藏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