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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学深渊 三
    夜晚,微风拂柳,月钩初上。刚刚同明玦一起跟爹爹学兵法和阵法的明笑阳,吃过了晚饭,这会儿又跑到院子里乱蹦。

    白赫云走到院子叫过儿子:“笑阳,‘飞霜’和‘穿杨’你都练得不错,是时候学些别的了。”

    明笑阳道:“好!”乖乖地听娘教导。

    明瑞然见夫人没理自己,去找儿子了,自然也是要贴过去的,来到院中看夫人和儿子,娘俩说啥他都想参与一下。便凑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看着夫人教儿子。

    白赫云道:“笑阳要学的秘技,娘今天都简单的为你描述一下,日后一个一个修炼就好。”

    明笑阳高高兴兴地点了点头:“嗯!”

    白赫云道:“你学会的‘穿杨’是以身形使之,却以内力驱之,故指上的石子能击穿五丈之外的杨树。你年纪尚幼,穿不透但能透木八分,也算是熟练掌握了。之后的秘技中也有一些是类似这种以内力驱外物的,还有以内力修习自身的,更有由心境修习而出的。”

    明瑞然也是武功了得的人,听到此处,也忍不住起身走过来和儿子一同受教。

    白赫云又道:“以内力驱外物的有:‘满月’、‘震魂’、‘驭龙’、‘贯日’、‘金甲’。满月的武器偃月刀,练成之时,大刀脱手飞出,刀刃朝外,围体而旋,一周而归,内力驱之。内力不足的人难以抵挡,你周身一丈之内无人生还。”说完到院旁的武器架上拿来偃月刀,示范了一下,威力惊人!

    这爷俩正在惊呆的时候,白赫云又继续说道:“‘震魂’的武器是长|枪,这个你爹很擅长。这‘震魂’的要点与普通枪法不同,将内力分为两股,一股让枪保持平稳的准头和力度,有很强的杀伤力。另一股催动枪体高速震动。对方与你兵刃相接之时,会因此经脉筋骨震荡而瞬间无法握住自己的兵器,兵刃脱手,一时间难以恢复,若是碰到头部,可致死。”说罢又拿了一杆枪,一枪|刺出,枪身平稳毫无波动,看不出枪身震动,却听见一阵震人心神的嗡嗡声,凛冽地划破了夜晚的宁静,院墙之外的树上连鸟儿都震飞了。

    明瑞然心道:“好在云儿不是敌军将领,否则大事不妙啊…….”

    白赫云继续说道:“‘驭龙’是鞭术,不仅如普通鞭术一样,还能驭鞭如枪,有刺穿之能”说完拿了一长鞭,一鞭既出,鞭梢刺穿了一丈处一米多粗的大树!

    白赫云继续教儿子:“‘贯日’是用剑,练成之时,对方会看到你十剑凝一剑的锋芒,剑力自然也如十剑凝一剑。”白赫云取剑飞身一刺。

    夜色之中,确如十把寒刃白光同时一闪而过!

    白赫云又道:“‘金甲’是防御秘技,可双手持小臂以上长度的任何兵器,内力驱之,速旋与体周,练成之时,犹如钟罩,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可抵挡对方具内力的攻击,要点是速度,用内力提升速度来进行防御。”拿过两把长匕首示范了一下,光看着就无法近身。

    白赫云顿了顿,看向儿子:“‘风吟’是由修习心境而出的秘技。战场之上,听风辨位是基础,而‘风吟’能听见微风中任何方向的微弱撕裂,极微且极远,配合‘穿杨’,能将远处在空中飞舞的蚊子击杀。‘鬼羽’是弓箭术,将‘风吟’和内力掌控结合,可使射出的箭在保持杀伤力的情况下,飞出你想要的弧度,就是能自行转弯的箭法。至于‘碎骨’、‘十刺’和‘化筋’都是以内力修炼自身的秘技,你年纪尚小,不急于修炼。刚刚所述娘会一样一样的细细教授于你,笑阳不急,每年练成一技就好!”白赫云说完笑着看儿子。

    明笑阳开心道:“好!”又转头问明瑞然:“爹爹真勇敢!”

    明瑞然看夫人这一身的武艺正在发呆,被儿子一叫,回了神,问道:“为何?”

    明笑阳答道:“爹爹竟然敢娶娘为妻,就不怕被打死吗?”

    明瑞然抱起儿子,大笑道:“你娘温柔贤淑,从来没打过爹爹,哈哈哈!”

    白赫云走过来对明瑞然轻声道:“你得了空要和笑阳一起练,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你若更强,我也能更安心些。”

    明瑞然笑得温柔:“好。”

    白赫云又对笑阳道:“明日起,先练‘风吟’吧,稳稳心神,小淘气包!”

    “嗯!”明笑阳欣然应着。

    时光飞快,转眼,明笑阳便十岁了。

    一日正午刚过,武国公府门口驶来一辆马车,下来一个衣着华贵白发苍苍的老头,有随从扶着,走上了台阶,迈进府里,立于门口。

    朱管家连忙笑着迎了上来,行了一礼,问道:“请问您找谁?是不是我家小公子又不小心打坏了您家的什么东西了?”

    老人缓缓回了一礼,答道:“我是言翰林,是府上两位公子的先生,武国公和云夫人可在府中吗?”

    朱管家一听,连忙扶了言翰林朝正堂走去,答道:“在,国公和夫人都在,您先进屋用茶,我马上去请!”

    言翰林道:“好,麻烦了。”

    朱管家道:“应该的,您请!”

    明瑞然和白赫云正在竹斋,听闻言翰林来了,连忙赶去前厅。

    路上白赫云悄声问:“明璇,笑阳不会把先生给打了吧?”

    明瑞然一惊:“不会吧???”

    两人到了正厅堂前,见言翰林没有鼻青脸肿,都齐齐地松了口气,面带微笑上前行礼。

    一番客套后,女使奉了茶。

    言翰林道:“老朽今日前来,是想向国公大人和云夫人说一说,府上两位公子近几年在我书塾的表现,故得了空闲来府上叨扰,还请国公和夫人勿怪。”

    明瑞然:“先生客气了,先生请讲,可是我两个孩子又给先生添麻烦了?”明瑞然驰骋疆场都毫无惧色,偏偏问到此处格外心虚。

    言翰林:“国公多虑了,二位公子都是良才美玉,怎会惹麻烦。”

    听到这话,武国公夫妇总算悬心归位。

    言翰林道:“府上玦公子可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将来必将成为国家栋梁,无论是品性、文才还是见识,都是极好的,将来参加恩科定然榜上有名!应如武国公当年一样荣登一甲呀!”

    明瑞然和白赫云听了很是高兴,面露喜色。

    白赫云喜道:“都是先生才学广博,教导有方,多谢先生了!”

    言翰林又道:“哪里哪里,云夫人谬赞了。玦公子学业是极好的,但是…这欢公子…呃…”言翰林捻须停顿,像是在努力思考应该怎么说才好。

    白赫云有种不好的预感,“……”

    明瑞然:“……”

    言翰林道:“那日课上,我让每个学生们阐述一下对诸子百家的看法,到了欢公子时,他说:‘我觉得诸子百家中的圣贤大多数是欺世盗名之徒,自己利益名声占尽,却整日教导别人怎样做君子。正着说,反着说,都是他们说了,做实事的时候却看不到他们有半点为国为民的功绩。大宗师的气节可能远不及那些为国为民有所作为的的小名仕。多是沽名钓誉而已。个别言论有些道理我不否认,但著书立说奉为经典实在难以苟同!’老夫我读了一辈子书,教了一辈子学,头次听到这番说辞,便问欢公子何出此言,可有凭据。欢公子又说:‘例如孔孟之道就很是虚伪,《论语》被奉为经典,先说人要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后又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先说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见贤思文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后又说别人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朽也。用得着别人的时候和想要感慨的时候,就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容不下别人的时候又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了?先说己不所欲勿施于人,后又让女子三从四德,良心不会痛吗??’……欢公子小小年纪,还真是……目光独特啊!”

    白赫云:“……”

    明瑞然:“……”

    言翰林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又问欢公子,是否觉得论语很是不堪呢?欢公子说:‘不堪着实不少,但是也有实用的,毕竟沽名钓誉之徒终日掰扯小人君子,想必也定然是在名利方面摸爬滚打有些经验,想要欺世盗名也得有点真知灼见当做看家本事,比如那句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这句话还是很实用的。’于是老夫又问他诸子百家中其他家思想如何,欢公子也说的是有理有据,好在哪里,坏在哪里分析的竟是清清楚楚。还说:‘人们都在盲从这种经典,受这思想侵染,身受其害而不自知,实在迂腐可悲!’。唉………最让老夫睡不着觉的是,老夫虔心地读了一辈子经典,教书育人一辈子,活到这把年纪,细细想来,竟觉得欢公子所言的悖论确有道理,真是让老朽汗颜啊,怀疑人生啊…...

    明瑞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不能什么都不说,只得挤出一句:“犬子年少无知,口出狂言,让先生费心了,我定当好好管教于他。”

    白赫云看了一眼明瑞然,不置可否。

    言翰林又道:“不不不,欢公子小小年纪却内心澄明,能辨善恶,有见地,不盲从,我等倒是要好好反省反省了。老朽听闻欢公子入书塾以前是由国公大人启蒙教导的,所以心中甚是感佩,便登门请教国公大人是如何教导出如此辨识清澈的孩子呢?”

    明瑞然道:“不敢言教,我只是告诉过欢,要心地善良,用纯净无物的心去看真实的世事,用淳朴的心胸去思量真实的感受,做一个为国为民,无愧于心的人。”

    言翰林一怔,起身行礼,激动地说道:“不愧是国之栋梁武国公大人啊,老朽受教了!老朽迂腐了一辈子,古稀之年能遇到欢公子和武国公,实乃幸事!”

    明瑞然也起身道:“不敢当,先生太过自谦了,老翰林广博,我等敬仰。”

    言翰林道:“唉…我终日孜孜以学,却忘了纯净澄明的心才是最为广博明晰之物啊。哦,时辰不早了,老朽今日受教了,这便回去了,多有叨扰。”

    送走了言翰林,明瑞然和白赫云又老老实实地坐在正厅堂前,一言不发。都是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该想些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白赫云先开了口,说道:“不愧是我儿子!”

    明瑞然道:“辰儿……好像也这么说过?”

    白赫云:“好像是。”

    二人又沉默呆坐了一阵,又是白赫云先开口:“你还金榜题名?恩科一甲?”

    明瑞然:“嗯。”

    白赫云:“你竟然是个文人?”

    明瑞然:“……也算是吧”

    白赫云:“你不必科考也会自然承袭武国公之爵位,况且你是武将啊!”

    明瑞然:“我就是想试试……就中榜了。”

    白赫云轻轻一笑,小声说道:“不愧是我夫君。”

    明瑞然被夫人这么一夸,又开始莫名的躁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