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玫瑰饱受摧残,先是被帕特里克捧在手里晒了半天的太阳,又被颜桐在机房里冷落了一晚上,还被压着睡了一觉,最后被当做武器砸了出去——再坚强的玫瑰到这个时候都支撑不住了,砸到林泽头上的时候,花茎上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几片花瓣。
林泽就这样顶着一根秃顶的红玫瑰和一肩的玫瑰花瓣站着,似笑非笑地看着颜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后他道:“你跟我走。”
——所以,当林泽陛下的侍卫队们看着自家皇帝半拖半抱地带着一个少年出来时,脸上的惊讶可想而知。
尤其是暴君陛下肩头都是艳丽的红玫瑰花瓣,风衣口袋里还插着半朵残破的玫瑰。
等在外面的侍卫长试探性地向跟在暴君和颜桐背后的靳教授看去。
靳教授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随后摇头,表示这事儿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开玩笑,暴君陛下对他这个Omega学生究竟有没有点儿意思,他又不瞎,自然看得出来。
能被林泽带在身边的侍卫,都很清楚什么话能往外说,什么话不能——因此他们虽然惊讶得几乎想立刻开个会讨论一下暴君陛下的私人情感问题,还是恭敬地把林泽和他怀里那个不停挣扎的Omega少年送上了飞行器。
侍卫长从外面拉上了舱门,还不忘对着他们微微躬身。
舱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颜桐立刻用力从林泽怀里挣了出来,气喘吁吁地瞪着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剧烈的挣扎,他白皙如陶瓷的面颊上泛起了两团红晕。
他质问道:“你是谁?!凭什么带我走??!凭你长得帅吗?!!”
林泽本想亮明身份,听到Omega的最后一句话,突然改了主意,面无表情地说道:“对,就是凭我长得帅。”
颜桐:“……”
他剧烈地呼吸了两口空气,瞪着林泽,恨恨说道:“不要以为你是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
——说完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眼睛猛地睁大,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嘴巴,仿佛想把刚才那句话塞回去。
天地良心,眼前这位不止是皇帝,还是暴君,当然可以为所欲为……他是脑子里缺了哪根筋才主动挑明的身份?这不是摆明了邀请对方对自己为所欲为么?
他睁大眼睛盯着林泽,藏在背后的手胡乱摸到了一个棍子似的东西,打算如果对方真的为所欲为,说什么也要拼死反抗一下。
少年这些小动作自然没逃过林泽的眼睛,然而暴君陛下竟是笑了笑,然后说了两个字。
“不错。”
……不错?不错什么?这位可是臭名昭著的暴君陛下诶,但是,听这语气,居然是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颜桐还没来得及从这落差中回过神来,于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林泽。
林泽上前走了一步,低下头看着他的脸,突然眉头一皱。
颜桐条件反射地一跳,差点反手把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拔|出来对着暴君陛下的脑袋敲下去。
——然而暴君陛下皱眉之后,却只是伸出手,轻轻地从他下巴上摘下了一片玫瑰花瓣。
颜桐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林泽。
这个时候,飞行器已经升空。玉京星的夜空很黑,亿万的星辰缀于其上,浩瀚而神秘。
而这一片夜空,万千星辰,此时正透过舷窗,完完整整地倒映在林泽眼底。
林泽仔细地看着他,从他的下巴上拈起了一片玫瑰花瓣。
玉京星背后的夜空中,万千的星辰都看着他,然后轻轻、轻轻地,拈起了一片玫瑰花瓣。
林泽手指微弹,将花瓣弹得飘飘摇摇地落了下去,然后抬起颜桐的下巴,俯视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
“跟在我身边。”
颜桐怔怔地看着男人漆黑瞳孔里的星辰,看着男人那张能令星辰失色的容颜,只觉得那一刹那间,所有思考的能力都被剥夺了,提线木偶一般地开了口:
“好。”
莫子陵失踪是这事儿在第二天中午被人发现的。
没有莫子陵的提醒,课题小组的几个学生不约而同地睡了懒觉,直到中午,才终于有人破解了被子的封印,艰难地爬去机房看了一眼。
——机房里是一地的玫瑰花瓣,和莫子陵还没来得及关机的工作台。
那个学生立刻去莫子陵宿舍叫人,然而公寓楼下的电子记录显示,莫子陵根本没回来过。
他紧接着又去找了帕特里克,确认莫子陵不在他那儿之后,立刻叫上了自己舍友和小组里另外两个人。他们先是去大门门禁处查了莫子陵的出入记录,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马满校园找人。
最终一无所获。
莫子陵多少也算是第一军事学的风云人物——家世显赫,成绩优秀,可惜在和Alpha结合之后便沦落为了碌碌无为的庸才,而在前几天,又极为惊世骇俗地和自己的Alpha提了分手,开创了第一军事学院的先例。
然而现在这人失踪了。
莫子陵失踪事件立刻传了开来,很快半个情报管理系的学生都知道了,而这事儿竟还有继续扩散的趋势,谣言也传出了各个不同的版本。
最终,还是由莫子陵的家人出面保证莫子陵的安全没有问题,再加上校方尽力压制,这事儿的风波才终于淡了下来。学生们虽然依然议论纷纷,却再也没有什么动摇军心的猜测提出来。
风波平定之后,莫子陵留下的事情还得继续做下去。
原本莫子陵所在的课题小组,因为组长的意外失踪,系里又空降了一个组长过来——不巧,正好是查理斯的追求者,七年级学生谷岳。
原本谷岳接手这个课题的时候,是颇有几分不屑的——查理斯看莫子陵不顺眼,自然不会跟他说什么好话,连带着他也不太看得起莫子陵和他的课题。
然而,等到真正接触到莫子陵留下的思路和实验数据后,他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