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无坷垂着眸,似乎在想,又似乎没在想。
她摇了摇头。
那天的路无坷不会想到。
后来有一天她没了沈屹西,就像没有了安眠药的失眠患者。
那么长的黑夜,她再也没有好过。
第17章
路无坷那天在宿舍睡了一下午, 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六点。
这个点澜江天已经黑了,宿舍里却没开灯, 就亮着三盏台灯。
阿释于熙儿蒋青都在宿舍,各开各的台灯做自己的事儿。
路无坷从床上坐了起来, 问她们:“怎么不开灯啊?”
阿释一听她醒来了手机往桌上一扔, 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去她床边。
她扒着路无坷的床栏:“醒啦?头还疼不疼啊?”
路无坷下午睡觉前吃了几粒阿释给买的药,现在头已经不疼了。
她摇摇头:“不疼了。”
阿释这才去开灯:“我们看你睡的好好的,就没吵你。”
又挂回她床边, 问她:“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路无坷昨晚确实睡得不怎么好, 她手撑着太阳穴:“有点儿。”
阿释问:“你这是今天那表演给紧张出来的毛病吗?”
在桌子前对着镜子画眼线的于熙儿吱声了:“你看她那人是会因为这点小事儿紧张的人?”
阿释经常有事没事就往路无坷家跑,久了对她家的事儿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点儿。
她甚至觉得这对路无坷心理上来说可能不是小事。
“那可不一定, ”阿释回头去看于熙儿,“又不是谁胆子大就什么都不怕。”
像阿释和于熙儿这种脾性越难搞的就越是真性情, 两人早上光靠一通电话就冰释前嫌了, 最容易吵翻天的人也最可能成为关系最好的朋友, 毕竟性格里有那么点儿相似的东西在。
于熙儿似乎很认真在思考阿释说的那句话,过会儿才拿上眼影继续化她的妆,说了句可能吧。
蒋青就睡她对面床, 这会儿正写作业, 看她这浓妆艳抹的问她:“你还要出去啊?”
于熙儿往眼皮上刷眼影,啊了声:“出去啊。”
蒋青想到她早上托阿释买的药:“你身体不是不舒服?”
于熙儿涂眼影的手一顿,很快又继续画她的:“没多大事儿, 已经好了。”
她化完妆掰了两粒止疼药往嘴里扔, 又喝完了一大杯搁桌上的凉开水。
大家都知道她在吃止疼药, 她身上的伤口却还没人见着个影子。
阿释去拿手机给路无坷叫外卖,随口问了她一句:“小公主,你身上到底是什么伤啊?”
于熙儿背上挎包出门,回她:“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婆婆妈妈?”
“操,”阿释差点追出去打她,“你是不是一天不找骂浑身难受。”
于熙儿一走宿舍里清静了不少。
路无坷从床上下来后到浴室洗了个澡,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后阿释给她叫的饭已经到了。
阿释早吃完了,下午跟她妈一起吃的饭,吃完把她妈送去坐车才回的宿舍。
路无坷吃饭的时候她搬了张椅子坐她旁边玩手机。
蒋青这会儿有事出去了,屋里就她们两个。
“对了,”阿释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手机拍在桌上,“你猜我下午刷到什么帖子了?”
路无坷一向不怎么关注这些,但还是挺配合阿释的:“什么?”
阿释托着下巴看她,脸上笑嘻嘻的:“你啊,你今天在舞台上那漂亮的,一堆男的看直眼了好吗?”
阿释骄傲得跟人说的是她似的:“多有眼光啊,我家路无坷这么漂亮。”
她这吹的,路无坷塞了个鸡腿在她嘴里:“行了,吃你的鸡腿。”
阿释把鸡腿从嘴里拿了下来:“我说真的。”
她说:“今天还一堆男的在底下要你电话号码,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听到的咱俩关系好,还有两个找到我这边来。”
以前也不是没人找阿释要过路无坷电话号码,这么好看一人往她身边一站没人来找那才叫稀奇事儿。
但遗憾就遗憾在路无坷对谈什么小情小爱压根没那意思,就算千辛万苦要到她号码也没什么用。
阿释跟她挤眉弄眼:“计院那系草也找过来了,长得还挺不错的。”
她说:“我就寻思着加了一年都没聊过天他怎么突然找我聊天了,原来跟我要你号码的。”
路无坷眼神悠悠地看向了她。
阿释正啃鸡腿,看她看过来立马读懂了里面的意思,抬手:“我可没把你电话号码告诉他啊。”
她嘴里咬着鸡腿,说话声有点含糊:“不过你什么时候能让我送出去一个啊。”
路无坷好像真的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到了该结婚的时候吧。”
阿释无语:“年纪轻轻的想什么相亲呢,这大好年纪的不用来多跟几个帅哥谈恋爱多亏啊。”
她说,路无坷,你简直白瞎了你那张脸。
路无坷跟没听到似的。
阿释说:“你就应该学学人沈屹西。”
路无坷正吃饭,冷不防听到这名字,微抬了眼。
阿释没发现她的不对劲,还在那儿说着:“人女朋友换得那叫一个勤,那张脸都不知道祸害多少女孩儿了。”
一会儿后,路无坷忽然问了阿释一句。
“他为什么在这边上大学?”
她这问题问的,压根跟阿释说的不是一回事儿,阿释被她问得一头雾水:“什么为什么他在这边上学?”
“他不是首都的吗?”
这问题从路无坷嘴里问出来简直不可思议,平时她才懒得问这种关于男生的话题。
阿释惊讶得不行,重点瞬间跑偏:“你怎么知道的?”
路无坷手一顿。
阿释跟发现了路无坷什么小秘密似的,拉长了语调:“哟,路无坷,被我发现了什么。”
路无坷筷子戳了戳米饭,转头一脸天真地看着她:“你跟我说过的啊。”
阿释一噎:“我说过?我怎么没印象,真说过?”
路无坷点点头。
阿释被她这么一搞也糊涂了,虽然自己没印象,但平时她确实有什么就喜欢跟路无坷讲上一通。
她也搞不明白了,挠挠头:“不过你问我这个干嘛?”
“就是好奇。”路无坷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跑澜江这地方读书,但是以前听人说过一点儿,很多人对他这事儿好奇着呢。”
毕竟作为一个首都人,家里又有钱有势的,再怎么着都不会跑来澜江这种小城市上学。
但沈屹西来了。
路无坷问她为什么。
阿释说:“还能为什么,就跟电视剧里那样呗,儿子太浑了父亲就变着法儿治人。”
她说沈屹西是他爸给扔这儿想磨磨他性子的。
“但是屁用没有,”阿释没一会儿就把鸡腿啃完了,吸吸手指头,“沈屹西照样玩命赛车,泡妞喝酒没一样落下的,我看他快活得不行。”
路无坷听了之后只哦了声。
阿释看时间差不多能洗澡了,起身踢开椅子,对她说:“我先去洗澡了,你把你那饭吃完啊,不吃完我给奶奶告状。”
路无坷顶嘴:“你告呗。”
“靠,”阿释笑,“路无坷你好嚣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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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庆过后,生活又开始枯燥的周而复始。
就跟澜江那天气一样,无风无雨平静得跟潭死水一般。
路无坷晚上奶茶店有排到班,下课的时候天刚擦黑,她收拾好东西去了奶茶店。
今晚店里照旧是她和李莉婷一起。
不过今天店里却不止她们两个人,多了个心血来潮来店里看看的老板。
老板是个三四十岁的无业游民,平时没来奶茶店也不知道都去干的什么,一开始李莉婷刚来这儿打工的时候甚至怀疑这老板发不发得起她的工资,后来上了两个月照常收到打款她才把自己那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老板不仅行踪不定,脾气也古怪得让人捉摸不定,时而和颜悦色时而逮人就骂,弄得李莉婷一直有点怵他。
但今天老板心情看起来不错,搁那儿坐着跟她们聊了两个小时的天,把李莉婷都给聊得正襟危坐了。
有女生过来买奶茶,路无坷起身去给人做。
几个女孩儿等奶茶的过程中围一块儿聊着天,话题无非又是哪个长得好看的帅哥,中间一个女生被闹得满脸通红。
“待会儿去了你就坐他旁边,使劲灌他酒,”那女生在给那脸红的女生支招,“男人嘛,一喝醉就管不住下面了,到时候你衣服一脱还怕人不答应你?”
那群女生都是玩得起的,玩笑闹得也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