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错就不敢动了,也不敢出声。
连这一刹那蓬勃生出的快乐,还没来得及点燃,就被雪怀带着睡意的这句话给压了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不动,想让雪怀好好睡,可到底又没有忍住,问了他一声:“那,你想我抱着你吗?”
雪怀闭着眼,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却好似无波无澜的:“想。”
云错简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他小心翼翼地翻过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手放在雪怀的腰上,然后轻轻凑近,让他贴在自己的怀里。
他一动不动了许久,以为雪怀睡着了,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雪怀把大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和之前一样平和安定。可不知怎的,云错觉得他没睡着。
他犹豫了很久之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轻轻伸手把被子往下压了压,想看看雪怀的脸。像猫咪窝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睡觉时,小心翼翼地去找到它一样。
被子往下压了压,露出雪怀泛红的,憋不住笑的一张脸——这一瞬间雪怀就破功了,笑出声来:“你好烦啊!让不让我睡觉了!”
他笑起来时,尤其是带着羞赧的意思笑起来时,从发梢到眉眼都带着春色,眼底的水光居然能透出一些撩人的美。
水光潋滟晴方好。
云错又赶紧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你睡吧。”
两个人都憋不住,要破功了,脸一个比一个红,彼此都别别扭扭地错开了眼光不去看对方,心跳如同脱兔,咚咚飞快。
雪怀道:“出去走走吧,反正也睡不着了。”
他拉着云错起身,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说要给云错挑衣裳,还要给呆瓜猫也订做一个舒服的窝。他说什么云错都听着,捱不过雪怀催,也慌慌张张地穿了衣裳跟他出门。
饕餮鬼被吵醒了一阵子,晃着光秃秃的头瞅了瞅躁起来这两个人,十分嫌弃地转了个方向,摊着四只爪子仰头继续睡了。
推开门,走出去又是满室春光,慕容山门万年如春,草木疯长,往山坡、往人心里满眼,绿俏俏地在那儿招摇、晃动。
路边有三三两两的修士学徒,过了试炼,整个门派都放松了下来,有时间在路边闲坐。
雪怀拉着他要下山,光明正大地扯着他的袖子,拉他从人群中走过。刚走了没几步,突然整个人被往后一揽,被云错有力的臂膊箍住了。
他回头看他,云错又把他扳过来,微微俯身,与他额头抵额头,微微喘着气。
周围有人看着。雪怀的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烧起来,轻轻推了推他:“你干嘛?”
“我好高兴。”云错凝视着他的眼睛,“雪怀,我真的……特别特别高兴。”
雪怀于是也瞪回去,看着他的眼眸,低声笑:“现在才想过来高兴,你是不是太笨了?”
云错的眼睛微微一眯。紧跟着,雪怀就感到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一阵悬空和眩晕感袭来——
云错把他抱了起来,像孩子拿到了最心爱的玩具,把他抱起来转了几个圈儿。雪怀被他晃得头晕目眩,又开始骂他:“姓云的,快把我放下来!”
他想拿拳头去锤他,又觉得这样好像过于小儿女情态,于是就放任他去,只是微微低头看他。
他说:“不放。”
周围的人和景都隐去了,这个半魔的青年人眼里仿佛坠落了星光,那星光何其温柔,都是雪怀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云三岁: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媳妇妇一万次!
第39章
雪怀也是这回和云错去慕容山庄外的街市时才想起来,云错的生日已经过了。
他只比他小两个月,正好卡在他离开深花台,独自一人来到慕容山门修行的时间里。那时云错还没找过来。
这也是雪怀认识云错以来,头一回忘掉他的生日——从上辈子到这辈子的头一回。
云错自己没提,雪怀却总是想着这件事。
他们下山来,先是看见有一处仙家贺寿——仙界人人寿命长,百岁起贺,习俗与凡间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凡人拜麻姑、请麻姑像,因这位神仙曾见过三次东海变为桑田,能指米为珠,是仙界寿命最长的一位神仙。仙家人则会直接去麻姑的园林中摘一片叶子,焚尽后兑着九色鹿的奶水喝掉。
雪怀今年十七,还不到百岁整,仍然是年轻得如同一根嫩草的年龄,但他们家宠他,爱重他,更要为他打响少主名号,故而一年年地过来,总是一次都不落地举办隆重的生日宴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