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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邢惊迟后怕似的亲了亲她的发,良久才哑声道:“没事。”

    这个雪夜比什么时候都安静。

    阮枝不再问, 就这么静静地和邢惊迟拥抱着。

    ...

    不知是不是为了迎接百年展, 下了一夜的雪停了。

    阮枝和太阳打了个招呼还觉得有点儿遗憾, 嘀咕道:“出太阳了,这雪肯定不到明天就化了。我都没来得及堆个雪人呢。”

    邢惊迟低垂着头, 给她戴好了围巾和手套,应道:“下了班我来给你堆。枝枝,这两天你就呆在博物馆里,哪儿都不要去。我让余峯过来陪你。”

    阮枝愣了一下:“啊?让余峯过来干什么, 他不用上班吗?”

    说着她还有点儿不解:“阿律不是在吗, 博物馆很安全。”

    事已至此, 邢惊迟没办法再相信别人。

    他垂眸敛住自己翻涌的情绪, 低声解释:“这就是他的工作。你不用管他,给他一个地方坐就行,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阮枝抿了抿唇, 想来是昨晚出什么事了。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再问,半晌才道:“那好吧。”

    邢惊迟握紧了拳。事情终是往最差的方向发展了,他调查这个案子这么久, 最怕的就是把阮枝牵扯进来。但结果却更差,一开始阮枝在局里,由不得他控制。

    晴日里看雪格外晃眼睛,阮枝坐在车里比任何时候都老实。

    邢惊迟开车到博物馆的时候还没开馆,但广场上已经站着不少人了。林丞宴他们的安保布置很专业,对来往的车辆登记也很严格。

    阮枝下了车才多瞧了一眼就把邢惊迟捂住眼睛摁进怀里了,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走路的时候专心点,地上滑。”

    阮枝挣扎着按住他的手抗议:“地上的雪都被扫干净了,不滑!”

    阮枝发现这男人醋劲是越来越大了,她只不过是看他们制服好看才多看一眼的,才不是看人呢。挣扎了半天邢惊迟才放开她,走之前还摁住她的脑袋亲了一口。

    隔着玻璃,朱教授探头探脑地往外瞧。

    恨不得能在门上看出朵花来。

    阮枝一溜小跑进了工作室,就当没看到朱教授打趣的眼神。这两天他们虽然闲,但也不是没事干,不一会儿博物馆就要热闹起来了。

    不过阮枝没能清净一会儿,因为余峯来了。

    来就来了他还顺手带了早饭过来,进门就嚷:“嫂子!队长你说你喜欢吃煎包,我看见路上有就顺手买了,还有煎饼。”

    阮枝一听就知道是邢惊迟特意说的。

    冬天她总爱赖床,吃早饭就胡乱吃几口,今天早上也是,吃了几口看要来不及了就拉着邢惊迟走。不到中午她肯定会饿的。

    阮枝也不和余峯客气,毕竟她也馋。

    朱教授还是头一回见余峯,眯着眼睛打量一会儿,问阮枝:“小枝儿,这是干什么来的?小伙看起来精神的很。”

    阮枝忙给这两个人介绍了一下。

    余峯开朗,朱教授热情,两人一拍即合。这会儿朱教授也不问余峯是干什么来的呢,毕竟人是警察,能到这儿干什么。这事儿还是不多嘴的好。

    反正这一整天下来阮枝到哪儿余峯就跟到哪儿,本来一个人吃饭的阮枝忽然就有了个伴。吃完中饭回去那会儿两人回去还撞见换班的秦律了。

    秦律也是头回见余峯,还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只不过他们隔了条道,摆了摆手就当擦肩而过了。

    等秦律吃完饭见着林丞宴的时候顺口说了一嘴:“阿宴,你今天见着嫂子没有,她身边一直跟着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警察,应该是队长的同事。”

    林丞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反应却很自然:“可能是私事,和我们没关系。”

    秦律把记录本递给林丞宴,应道:“也是,你去吃饭吧。这儿有我。”

    林丞宴转身离开,不过不是往食堂的方向。他去后院牵了诺索,一人一狗悄无声息地往东院走去,但走到门口林丞宴就停住了。

    他站在墙下沉默地听着那院里的声音。

    林丞宴垂眸,握着绳子的手微微收紧。

    很显然一个警察不会无缘无故地跟在阮枝身边,这一定是邢惊迟安排的。可他为什么这么安排,阮枝有危险吗?

    “奕华,我还没见过我们博物馆来这么多人呢,好些媒体在我们食堂吃饭的,我说今天的菜怎么比平时丰盛那么多。”

    “过两天人就少了。”

    院门口传来的话语声把林丞宴从思绪中拉扯回来,和蹲在脚边仰头看他的诺索对视一眼,他们动作同步地门口走去。没几步就看见了正进门的刘奕华和姜婉兰。

    姜婉兰看了一眼林丞宴,刘奕华如往常一样平静,两人和他打了声招呼:“林队长。”

    林丞宴点点头,与他们擦肩而过。

    直到林丞宴走出去好远姜婉兰还停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还颇为苦恼:“奕华,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你对他没印象吗?”

    刘奕华笑了一下:“兰兰,现在随处可见眼熟的人。你如果见过怎么会想不起来,林队长那样的人我见了第一面可就记住了。”

    姜婉兰没应声,只是皱着眉头。

    两人一个要回东院一个要回西院,就在院中分开了。

    刘奕华比姜婉兰走的慢一点,在即将踏进东院的时候回头看了姜婉兰一眼。

    ...

    阮枝本以为雪很快就会化了,但在落日西沉的时候天空忽而又飘起了雪。阮枝和余峯两人都挺高兴,雪一下都跑院子里去了。

    朱教授捧着茶杯感叹道:“年轻真好。”

    他又瞥一眼和他一块儿看着外边儿的赵柏,无奈地问:“还想着呢?”

    赵柏眼神平静,闻言笑了一下:“教授,她是我师妹。至于别的我早就释然了,有些事有的人,向来不是由我们而是由命运的。”

    朱教授听了直摇头:“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想太多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又聊起刘奕华和姜婉兰。

    朱教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变得八卦起来,他压低声音问:“小刘和小姜怎么样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个进展呢,看得人心急。”

    赵柏:“他们还年轻,不急。”

    朱教授:“.......”

    感觉五十岁的人不是他而是赵柏。

    没一会儿,朱教授和赵柏都默默地从门边走开。

    因为邢惊迟来了,这会儿他们就不好意思再看着了。

    邢惊迟一踏进东院看到的就是差点没扑进雪里的玩的两个人还有一只猫。自从入了冬他就很少见到这只三花了,今天倒是出来了。

    原本他应该上前把这两个人都从雪里拎出来的,但想起早上他答应阮枝说要给她堆个雪人。于是邢惊迟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就走过去站在了阮枝面前。

    面前倏地打下一片阴影,阮枝下意识地抬头看,在看到是邢惊迟的时候她忍不住笑起来。鼻尖沾着的雪被温热的指尖抹去。

    邢惊迟蹲下身看了一眼她被冻红的小脸,无奈地问:“这么开心?”

    阮枝点头:“我和余峯堆雪人呢,你来吗?”

    她说话这会儿余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瞅着,心想他们队长像是会堆雪人的那种人吗?但这想法才刚从脑子里转过他就看到邢惊迟上手开始堆雪人。

    余峯:“......”

    只要活得久,什么事都能见到。

    邢惊迟上手之后阮枝就只能蹲在边上捏雪团玩,红色针织手套上的雪团在她手里滚了滚,越变越大,还有些蠢蠢欲动的意味。

    阮枝悄悄地看了邢惊迟一眼。

    当然是她认为的悄悄,邢惊迟和余峯都是对察觉别人的视线很敏锐的人。阮枝的手才动了一下,邢惊迟和余峯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余峯张了张唇,又看了眼没有一点儿反应的邢惊迟。

    非常自觉地闭上了嘴。

    “啪”一声。

    雪球被糊在邢惊迟脸上,粉碎的细雪争先恐后地往邢惊迟大衣领口钻,凌厉的下颔线上沾着雪块,让男人的侧脸看起来更为冷冽。

    阮枝眨眨眼,又眨眨眼。

    这男人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邢惊迟侧头瞥了阮枝一眼,问:“想玩打雪仗?”

    阮枝沉默了一下,然后诚实地摇头:“不想,我打不过你。”

    邢惊迟点头,视线移回面前的已经成型的雪人身上:“那你自己玩一会儿,想往我身上扔也可以,走远一点再扔,这么近没多少力气,不疼。”

    阮枝幽幽地叹了口气,她是想欺负他的意思吗?

    好吧,是有那么一点儿。

    阮枝伸手把扑在邢惊迟大衣上的雪都擦了干净。没一会儿,一个半大的雪人就堆好了,三花正好奇地盯着面前的怪物看。

    阮枝拿出准备好的萝卜和眼珠子往雪人身上怼,起身欣赏了一会儿,又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系在雪人的脑袋上。最后拍了一张照片留念。

    没了围巾,阮枝觉得自己的体温显而易见的下降了,她不由往邢惊迟身边缩了缩。

    邢惊迟也没准备让她在院子里多呆,拿了东西他们就和余峯一块儿离开了。照这个天气,晚上还得下一夜的雪,这雪在短时间是化不了了,阮枝也就不急着玩雪了。

    朱教授看着阮枝离开的背影感叹道:“这半年下来小枝儿活泼多了。”

    赵柏望着那道纤细的身影。心想确实是这样,以往多数时候阮枝都是安静的,像是从仕女图里走出来的,但如今她的眉眼间时常带着笑意。

    这样,顾老师也能放心了吧。

    当阮枝一行人从展厅前经过的时候秦律他们也刚检查完展厅准备闭馆。这会儿已经是下班时间,秦律习惯地拿出手机刷了朋友圈,一眼就瞧见了阮枝新发的照片。

    憨厚可掬的小雪人带着红艳艳的围巾,眼珠子漆黑,脑袋前插了根胡萝卜当鼻子,捡了两根枯枝当手。看起来怪可爱的。

    秦律递给边上的林丞宴看了一眼:“阿宴,你瞧,嫂子还堆了个雪人玩。嘿,和小姑娘似的。”

    林丞宴垂眸扫了一眼,不紧不慢地移开视线:“她本来年纪也不大。”

    秦律想了想,应道:“也是,比我们年纪都小呢。诶,阿宴,你说队长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好,我家里怎么就没给我订个婚?”

    林丞宴没说话,只攥紧了拳。

    何止是运气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