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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明乐虽然刚回府,但是老夫人喜欢她,背地里贴补给她一些银两,这一点采薇是知道的。

    平日里各房主子赏些旧的衣服首饰下来笼络人心也是有的,但却实在犯不着特意选这全京城数一数二的脂粉铺子来买,也就赏些散碎银钱便是罢了。

    采薇诧异的抬头看了明乐一眼,随即却是移开目光,推辞道,“小姐也知道,奴婢在老夫人屋里待得久了,老夫人不好这些个东西,实在不知道哪样的好,不如——让芷文跟奴婢一起过去吧,她的年岁小,总该是比我明白些丫头们的喜好。”

    这个采薇的心思,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活络很多。

    “这样啊——”明乐略一思忖,不动声色的扭头看向芷文道,“那你也跟着一起过去吧,回头选好了来墨玉轩找我。”

    芷文犹豫了一下,诚然也不觉得这位总是笑眯眯又有些孩子气的九小姐有什么值得盯的,马上便是面露喜色的点头应下,“是!”

    两个丫头欢欢喜喜的相携进了旁边的店面,明乐回头吩咐了一声长安等人原地候着就自己一个人进了墨玉轩。

    墨玉轩是百年老店,店面十分宽敞,前后各有一道门,连着两条街,平日做生意的时候两边的门都是开着的。

    城里但凡有点家底的人家都喜欢在这里购置文房四宝,所以这店里平素的生意就十分之好。

    明乐目不斜视的一路过去,临进门前手下动作迅速的往面前一掠取下面,没有惊动任何人的藏于袖间。

    她今日特意穿了件颜色极淡款式也很普通的素色衣裳,混在店中络绎不绝的客人中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已经穿过整个大厅,进了后面一条相连的街巷。

    出门的一瞬,她略一偏头,又动作迅捷把那面纱罩上,斜穿过街道进了对面的酒楼。

    小二见她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略有些诧异的迎上来,“这位小姐,小店——”

    “我等人!”明乐果断的拦下他的后半句话,从袖子里掏出长安预定好的雅间房号递给他。

    那小二一看,急忙不再多言,引她上楼。

    易明清是一早借口去采蝶轩看绣品出的门,她约见那人的房间是昨日让丁香送完信之后直接过来订的,长安要了隔壁。

    明乐是掐好了时辰过来的,为了避免浪费不必要的时间,她刻意的晚到半刻种,但是对面的房间里显然人还没到齐。

    小二奉了茶点瓜果进来,一边往桌上摆一边不停的啰嗦,明乐正听的心烦,稍稍抬眸往门口看了眼,正要看到半敞的房门外头忽而一片雅致的宝蓝色袍角翩然飘过。

    明乐的脑中几乎是毫无预兆的空白了一下,那人的脚步稳且平,匆匆的一个侧身的轮廓映入眼帘已经飞快的消失在眼前。

    隔壁房间传来开门声,然后是丁香请安之后退出房间的脚步声,她这边小二摆好了茶点也带上门退了出去。

    这屋子的隔音不好也不坏,明乐背对着那面墙坐着,凝神倾听刚刚好能将旁边屋子里的情况辨明。

    “侯爷!”易明清的声音清甜软糯,带着明显的惊喜情绪迎上去,柔柔的仿佛是掺了蜜的水珠即将滴进人的心里。

    “怎么,几日不见,就这么耐不住的要找我了?”男子的声音温润入耳,带了丝薄笑的味道,却有种让人觉得陌生的轻佻和冰凉。

    然后紧跟着便是些衣物之间摩擦出来的窸窣声,女子带着羞赧气息的娇笑声,渐渐便有些动情时候的微喘。

    男人似乎是有些急不可耐的在扯那女子的衣衫,紧接着便是大床剧烈一撞的震颤声。

    “侯爷!”易明清嘤咛一声,带着急促的娇喘。

    “嘘,别说话!”男子的声音轻缓而带了蛊惑,手下飞快的在剥她的衣服。

    对面的动静着实有些大,不过才刚进门,大床已经震得吱吱响。

    明乐漠然的听着,也不觉皱了眉头——

    “侯爷——别——轻点!”易明清的声音逐渐有些朦胧的娇媚,终于还是欲拒还迎的娇笑着开了口,“别——别伤着孩子!”

    易明清此言一出,对面之前要摇曳的很迅猛的床板骤然一停,安静的让人心惊。

    明乐马上收摄心神细听,她今天会来,其实最想知道的就是彭修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反应。

    沉默。死寂。

    完全超出她预测范围内的沉默!

    “侯爷,您怎么了?”半晌之后还是易明清娇羞无比的低声道,“清儿有了您的孩子了,您不高兴吗?”

    已经安静了很久的床板终于再度轻轻响了一下,紧跟着透过墙壁飘来那男人冷蔑而决绝的三个字——

    “处理掉!”

    ------题外话------

    捂脸,明乐妹纸很没节操的去听人墙角了……

    028冷酷薄凉

    三个字,冷且淡,竟还能带着彭修那人特有的淡然平和的君子气韵。

    明乐怔了怔,一时间恍然觉得这三年之隔,她既然便有些认不出这人来了,但再回头想想,其实——

    她大约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认识过他。

    他与她做了十多年的戏,她深信不疑的被他哄着骗着那么多年始终甘之如饴,却原来她从来都不曾真正的了解过那个男人。

    那些所谓的爱,那些所谓的不得已,是一直到了当年棍棒加身时她才突然发现,她自己那些自诩伟大的所谓“委曲求全”根本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全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事发那晚彭修是随了他父亲出京办事不在家中的,那一晚他突然归来,她满心喜悦,何曾想过那便是他温柔双手亲自为她编织的一张巨网——

    为的,就是要她万劫不复。

    她要如何才能向那些人证明那个与她缱绻痴缠了一整夜的男人,那个在她身上留下这些洗不掉的耻辱印记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一直深深依赖的夫君彭子楚?

    没有!他的算计周到,布局缜密,根本就让她百口莫辩!

    那样的情况之下,甚至于如果那个人不是彭修,她自己几乎都要相信她是真的在神思混乱间认错了人,从而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