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晴，这么晚还不睡？”

    “你没打电话过来，我睡不着。”

    我听着，心里有些甜蜜，也有些温暖：“傻瓜，如果我一直没给你打电话，你就不睡觉了吗？”

    “你不会的，”雨晴笑了笑，“我知道你睡觉前一定会找我的。唔，你的朋友都走了吗？”

    听她这样问，我突然想：要不要跟她说我现在在哪呢？

    我只犹豫了一秒，就得出答案：当然要！我答应过雨晴，不能骗她，我们说过，两个人要坦诚相对，什么事都不能隐瞒对方。

    我轻轻吸了口气，说道：“唔，我现在在一个女孩子家里。”

    092：心有所属

    “唔？”雨晴轻轻应答了一声。她没有问我为什么会在一个女孩子的家里，也没有问我在哪个女孩子的家里，她知道，我会接着往下说的。

    “你记得张欣婕是谁吗？”我问道。

    “记得呀，你提起过的，是你的朋友。”

    “嗯，今天晚上她也到我家来了，她还带了一个朋友来，唔，是一个女孩子，叫节婕……”接着我把送节婕回家，保安告知节婕她家附近有杀人强奸犯，我为了保护节婕而留下来，节婕的疯狂追求者家强闯进屋来，我跟家强“搏斗”等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雨晴。我本来就擅长写推理、悬疑小说，因此在叙述这些事的时候，虽然所说的都是事实，但我却故意运用了倒叙、插叙等手法，还在惊险的地方停顿，我想雨晴听起来，一颗心一定跳个不停。

    好一会，我才把所有事情都说完。雨晴停顿了一下，说：“乐扬，你……你真的没事吧？”可以听出，她的语气十分担心。

    “没事呀，现在不是好好地跟你通电话吗？”我笑道。

    雨晴却完全没有要笑的意思。她说：“我……我刚才一边听你说，一边在害怕，心都差点跳出来了。幸好那个人所带的是假刀呀，如果是真刀，你被伤着了，那怎么办？”

    “被伤着就被伤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说得这样轻松，其实刚才看见家强拿着刀子的时候，却吓得脚也有点软了。

    雨晴稍微提高了声音：“那我怎么办？”

    “你？”

    雨晴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你被伤着了，那我怎么办？”

    我的心震动了一下。停了几秒，又听雨晴说道：“乐扬，如果你有什么事，只剩下我一个，那我……我……”她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呜咽。

    “啊？阿晴，你怎么啦？”

    “我……呜……”雨晴低声抽泣着，“我好想你，好想马上回到你身边……你不要干这种危险的事，我好怕……我怕你会丢下我一个人……呜呜……”

    我听着，胸口一热，眼睛马上湿润了。我轻轻咬了咬下唇，低声说：“对不起，阿晴，不会的，我不会丢下你一个的，说什么也不会。”

    “嗯。”雨晴低声应答。

    “我也好想你，好想你能马上回来。阿晴，我答应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你信我不信？”

    “我信。”雨晴毫不犹豫地说。

    “好。”我笑了笑，但与此同时，却有几滴眼泪不听话地滑了下来。

    “不败……”雨晴说，“我突然很想看烟花，等我回来以后，你带我去放烟花，好不好？”

    “好，你想去哪，我就带你去哪。你后天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啦，我明天就回来啦。”雨晴一扫刚才的悲哀情绪，高兴地说。

    “哈哈，对啦，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你是星期六下午回来吧？”

    “嗯，吃过午饭就回来。”

    “我去载你吧。”

    “唔……”雨晴想了想，说：“好啊。”她是一个直接爽快的人，不喜欢心口不一，她知道我决定去载她，就一定要去，而她心里也想我去载她，所以也不说什么“不用啦，我自己乘车回来”“你一来一回太辛苦啦”之类的话，浪费大家的时间。

    接着我们又聊了几句，雨晴说，早点睡啦，我苦笑了一下说，我要在大厅睡呢，雨晴说，嗯，你小心点，那杀人犯可能真的在附近。

    她完全没有担心过我和节婕会发生什么，只是想着那杀人犯在附近，我可能有危险。

    挂线以后，我长长地吁了口气，仰望着天花板，傻傻地笑了出来。

    真的好想阿晴哦。

    好久没试过如此挂念一个人的感觉了。

    我一边想念，一边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想要睡觉，呆了一会，觉得越来越冷，刚把身子紧缩，突然听到身边一人轻声说道：“对不起……你睡着了吗？”

    我睁开眼睛一看，说话的人是节婕。她手上抱着一张棉被。

    “还没有。”我笑了笑，“你还没睡吗？”

    “我睡不着……唔，对不起，我家里只有一个房间，平时我是和姐姐一起睡的，今晚我姐姐不回来，你到我们的房间睡吧。”

    “那你呢？”

    “我在这里睡就可以了。”节婕一边说，一边把棉被放到沙发上。原来这棉被不是拿给我的，而是她为自己准备的。

    “不用啦，”我微微一笑，“我是一个男人，怎么好意思占领一张床，而让一个女孩子睡沙发？你把被子给我，你回房睡吧。”

    “我睡不着。”节婕低声说。

    “别多想啦……唔，要是你真的睡不着，我陪你聊聊天吧。”

    “真的？”节婕听我这样说，很高兴似的，“你不困吗？”

    “不困，坐呀。”我说。

    “嗯。”节婕在我旁边坐下来。

    本来我和她之间最好的话题是我的小说，但经过刚才的家强事件，我想她也没什么心情跟我聊小说了。所以我说：“别老想着那些不愉快的事啦。”

    “嗯。”节婕突然把头稍微抬了起来，望着我，说：“乐扬，刚才谢谢你。”

    “谢我？”

    “本来我和家强的事跟你无关，却把你扯了进来，幸好你刚才没被伤着，否则我真成为罪人了。”节婕充满歉意。

    是啊，如果刚才那把是真刀，说不好我已经死了。

    “嗯，没什么。”我淡淡地说。

    “我跟你认识了才几个小时，但我有危险的时候，你却不顾自己的安危来救我……唔，真的好感谢你。”

    我听她这样说，心中暗叫一声“惭愧”，要不是我认定家强手上的刀是道具刀，我哪敢英雄救美？

    我也不好意思邀功了，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接着，我和节婕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聊了一阵子，突然她问我：“你是一个人住的？”

    在和晓薇分手以后，我从一个对爱情盲目的人变成一个对爱情麻木的人，我总是冷冰冰的，不对任何女孩子付出真感情。虽然在我身边，有很多跟我关系密切的mm，但我却从来不愿意承认自己有女朋友（事实上真的没有）。我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得到我的心。

    另外，所有漂亮的mm，都有可能成为我的猎物，我当然不会那么笨，在自己的猎物前，说自己有女朋友。

    所以，如果按照以前的做法，我是绝对不会让节婕知道我是有女朋友的。但不知为什么，听她这样问，我却很顺口地说道：“不，我是和我女朋友一起住的，不过这几天她家里有点事，她回家去了。”

    我说完，突然想，雨晴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我承认了我和她的情侣关系，她也承认了她和我的情侣关系，尽管我们从来没有清清楚楚地说过？

    是啊，之前我们几次携手而行，可以说是无意，是巧合，同睡一张床，也不能说明什么（想起这件事，我又想起那只促进了我和雨晴的关系后就牺牲了的老鼠了），但那晚在雨晴家楼下，我们紧紧相拥，就等于真正地确定了关系。

    至少我认为是这样。至少以后我不会对雨晴画蛇添足地加上一句“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我一边想，一边无意中望了节婕一眼，只见她低着头，默然无语，神色好像在一瞬间黯然了许多。

    093：公司机密泄露

    看着节婕这神情，不知怎的，我的脑海中忽然想到一个人：郭襄！

    当年看《神雕侠侣》时，对全书最后的那句“郭襄再也忍耐不住，泪珠夺眶而出”的印象特别深刻。

    而现在，我望着节婕，突然觉得她现在的表情，就跟当时郭襄的表情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节婕的眼泪没有夺眶而出。

    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心情？

    郭襄心深处爱着杨过，但也知道杨过心有所属，自己永远无法和他相爱，在望着他与小龙女携手离去时，心中愁闷、伤感，一脸黯然。

    那么节婕呢？

    望着节婕，我怎么会想到郭襄呢？

    唉，不要老在胡思乱想啦！

    接下来我和节婕都没有再说话了。我觉得有点困，合上眼睛，逐渐入睡。醒来的时候，天已亮了。我定了定神，发现节婕在我身边，靠在我的肩膀上，熟睡着。漫漫长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如果被雨晴看到我和节婕现在这样子，她会怎样想？

    如果雨晴靠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睡了一整个晚上，哪怕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我又会怎样想？

    想到这里，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乐扬啊，你到底在干什么？

    或许是感受到我在叹气，节婕的身体稍微动了一下，接着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望着我，有点茫然。

    我笑了笑：“天亮啦。”

    节婕一笑不语。

    在节婕漱洗、换过衣服后，我跟她一起离开她家。经过保安亭时，保安对我们说，新闻说，那杀人强奸犯已经逃到珠海去了。

    只见节婕点了点头，松了口气。但我却有点担心起来。

    雨晴现在正在珠海呀。

    我对节婕说，我们一起吃早餐，然后我送你上班吧。节婕说，好，我在中恳的写字楼里上班。中恳写字楼？我在oc娱乐公司工作时，办公室就在中恳百货的写字楼。

    我驾车来到中恳附近，把车停好，和节婕在附近的快餐店吃早餐。我一边吃一边想着在oc娱乐公司工作的那段日子。当时我虽然还在读大学，但已不用上课，在oc娱乐公司实习，而晓薇则还要上课。有时候星期六，晓薇不用上课，便和我一起在这附近吃早餐，然后送我上班。接着她自己在附近游逛。在我快下班的时候，她会买些西饼呀、蛋糕呀、汽水呀走上我的办公室来，请我的同事吃。我的同事都认识晓薇，常说我和她天造地设，是最幸福的一对儿。

    唉——从前啊从前，往事啊往事……

    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偶尔回忆一下，很有感觉，很有味道，但老想着，便只会让自己增加烦恼。

    吃过早餐，告别节婕，然后返家，洗澡，换了衣服，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公司里只有老板能管我，其他员工，即使是什么执行总监呀，项目经理呀，网站主管呀，最多只能跟我平起平坐，因此我晚点回来，除了老板，没人敢说什么。而老板也从不管我几点回来，因为他交代给我的工作我都能提前完成。

    但这时，我刚走进办公室，只见一个人坐在我的位置上，正是老板。我怔了一下，笑问：“怎么啦，小森（老板叫阿森，平时大家都这样叫他）？”

    “东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老板有点生气地说。

    我呆了一下。因为老板从来没有用过这样严肃的语气跟我说话，也从来没有因为我迟到而责备我。我定了定神，才有点支吾地说：“唔……有事找我？”

    “到我的办公室来！”老板说完，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老板走进他的办公室。刚进门，老板就说：“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