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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节
    我认为他肯定是发现营救人员的踪影了,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章回闯进了帐篷,气喘吁吁地对我说:“周老大,坏了!”

    我说:“怎么了?”

    他说:“那个湖爬过来了!”

    我趔趔趄趄地走出去,借着昏黄的夜色看了看,果然那个湖涨了!我们的营地搬迁之后,离它有100米远,现在,只剩下50米了……

    ps:今日更新完毕

    第294章 死神现身

    我们缩回了帐篷里。

    章回问我:“我们还要搬营地吗?”

    我说:“不搬了,让它来吧。”

    章回就不说话了。

    突然,他朝着帐篷外叫起来:“你不就想饿死我们吗?你不就想淹死我们吗?来来来,把我们的灯也整灭得了!”

    说着,他抓起应急灯就扔了出去,应急灯在沙子上滚了几下,真灭了。

    帐篷里变得黑糊糊的。

    整个荒漠黑糊糊的。

    他继续骂道:“你想怎么样!痛快点!我要是怕你我是你孙子!”

    我说:“章回!”

    他终于消停下来。

    我说:“冷静!”

    孟小帅一下抱住了章回,嘤嘤地哭起来。我能感觉到,章回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白欣欣沙哑地说:“我想求你们一件事……”

    我说:“什么事,你说吧。我不知道我们还能办到什么。”

    白欣欣低声说:“我不想一个人,好孤独,好害怕……今天晚上,我们大家都待在一个帐篷里,好吗?”

    我说:“好吧,我们待在一起。”

    大家静静地坐着,没人说话,气氛特别压抑。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说:“我给你们朗诵诗歌吧。”

    还是没人说话。

    我就一个人朗诵起来:“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德令哈……今夜,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这是唯一的,最后的,草原。我把石头还给石头,让胜利的胜利,今夜青稞只属于他自己。一切都在生长,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浆汁儿“呜呜”地哭起来。

    吃完早餐,小5在帐篷里盯着监视器。

    碧碧来到了张大师的帐篷。

    和昨天一样,张大师躺在睡袋上看杂志。

    碧碧走进来,跟他打了个招呼:“嗨,艺术家。”

    张大师很生分地看着他,那眼神好像在问:你有事吗?

    碧碧看了看那些蒙着白布的画框,突然问:“你画了些什么?”

    张大师说:“跟你有关系吗?”

    碧碧说:“不能看?”一边说一边很自来熟地走向了那些画框。

    张大师立刻站起来,伸手拦住了他:“请你和它们保持距离。”

    碧碧观察着他,突然说:“我知道你在画湖。”

    张大师皱了皱眉头,坐了起来:“你偷看了?”

    碧碧说:“这不重要,我很想知道,你来到罗布泊,为什么要画湖呢?”

    张大师冷笑了一下,说:“我来罗布泊画沙漠,不傻吗?我来这里是为了追忆,我画的是罗布泊活着的时候!”

    碧碧想了想,竖起了大拇指:“你是个高人。”

    张大师说:“你不要拍马屁。我要警告你,不经过我的允许,你不许再踏进我的帐篷一步。”

    碧碧说:“一帐篷敬老院的味儿,你以为我喜欢来呀。”

    碧碧回到帐篷,小5问他:“你去哪儿了?”

    碧碧说:“我去跟那个张大师聊了聊。”

    小5把目光从监视器上移开,问:“你感觉怎么样?”

    碧碧说:“他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画家而已。”

    小5说:“为什么这么说?”

    碧碧说:“通过观察,我得出了一些结论——他舌苔白厚,脚步虚浮,说明他纵欲。他的帐篷收拾得井井有条,容不得别人碰一下,而且多数东西都是单人用品,说明他很可能一直没结婚。他的指甲虽然修剪得整整齐齐,但是指甲缝里有颜料,说明他多年来一直跟画笔打交道。他的态度冷漠而傲慢,却忍不住要对一个陌生人表明他的艺术追求,说明他一直得不到圈内的承认,一直怀才不遇,忿忿不平……”

    小5说:“这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碧碧说:“没关系。”

    小5说:“你内裤里那张画不是他画的?”

    碧碧说:“我说了,他跟这一切没关系。”

    大家昏昏沉沉地熬过了一夜,天蒙蒙亮了。

    我爬起来,走出帐篷看了看,那个湖又涨了许多,几乎逼近我们的帐篷了。水面依然波光粼粼,一下下荡漾着,伪装成一个普通的湖,又阴险又可笑。

    我走过去,蹲下来,捧起水洗了洗脸,它并没有发作。湖水凉凉的,我精神多了。

    我拿着饼干回到帐篷,把大家都叫了起来,每人发了一块,说:“吃了吧。”

    大家就着水,分别吃掉了手中珍贵的一块饼干。

    我说:“你们待着,我去找找他们。”

    孟小帅说:“别去了,没什么希望了。我们好好待在一起吧。”

    白欣欣站了起来,说:“该我去了。”

    说完,他就站起来,走了出去。

    我说:“放心吧,你们三个人都会走出去的。”

    没人说话。我的安慰就像一个很冷的笑话。

    我说:“真的。前天晚上我站岗的时候,好像开了天眼,我见到了所有死去的队友,还看到了白欣欣。既然我能看见他们,说明我离他们已经不远了。但是我没看见你们三个人。”

    孟小帅的嘴角咧了咧,似笑非笑地说:“我们就在你身后。”

    章回突然说:“一个人临死的时候,一定要这么悲凉吗?我们应该快乐地离开,说不定,那个世界正在敲锣打鼓庆贺我们新生呢!”

    没人说话。

    他这句鼓舞像个更冷的笑话。

    浆汁儿一直靠着帐篷,闭着双眼,她冷不丁睁开了眼睛,说:“我又看到他们了!”

    孟小帅说:“那些死去的队友?”

    浆汁儿说:“不是!小5和碧碧他们!”

    说着,她站起来就朝外走:“我去找他们!”

    我把她抱住了:“浆汁儿!你出现幻觉了!”

    浆汁儿挣扎着说:“不是幻觉,就是他们!我都闻到了他们埋锅造饭的味儿了!”

    我把她推到睡袋上坐下来,说:“浆汁儿,你冷静,回到现实来。”

    浆汁儿的眼睛湿了,说:“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我说:“白欣欣在找他们,不需要你。”

    浆汁儿说:“他看不到他们的!”

    我说:“好好好,我去,我去行了吧?”

    浆汁儿就不再挣扎了。

    我走出帐篷,看见白欣欣坐在不远处喘息。

    我走过去,什么都没问,从他手里接过了手机,接着搜索。

    很快,太阳就开始喷火了,我退回了帐篷内。

    浆汁儿问我:“你看到他们了吗?”

    我摇了摇头。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会儿,她突然说:“别找他们了。”

    我说:“嗯?”

    她说:“最后这点电,我们听音乐吧。”

    我没有反驳她。

    她掏出手机,开始放音乐。朱哲琴的。

    阿爸已走

    你为何不走?

    阿妈没走

    阿妈已走

    你为何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