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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我说:“就算当时血流成河,都会被沙尘暴给埋没了。”

    张回说:“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我又说:“好了,不说号外了,你知道,我们现在迷路了,就算你承认了,我们也不可能找到他了。你说说白欣欣吧,你把他埋在哪儿了?”

    张回说:“你知道吗?作为一个团队的负责人,你正在做一件最不该做的事——制造恐慌。”

    我说:“我不能把大家一个个留在沙子里,我至少要把尸体带回去。”

    张回说:“如果他回不来,7天之后才会变成尸体。”

    我说:“你真顽固。徐尔戈,把他绑在越野车的保险杠上,大家休息。”

    魏早和徐尔戈一起把张回拽到越野车前,结结实实绑在了保险杠上。

    我对大家说:“都休息吧。”

    布布走到我跟前,小声说:“周老大,这样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我说:“他连人性都没有了,我们还谈什么人道!”

    布布说:“你只是猜测啊。”

    我说:“你不同意这么做?那我放开他,你看看明天早上还会剩下多少人。”

    布布不再为张回争取了。停了停,她说:“我们不找白欣欣了?”

    我说:“天亮再说吧,现在没法跟踪他的脚印。”

    布布叹了口气,离开了。

    我回到帐篷,把门帘卷起来,让张回出现在我的视野中。然后,我对浆汁儿说:“你睡觉,我弄弄电台,也当给你放哨了。”

    浆汁儿说:“你弄吧,我很想看看你作为一个外行的样子。”

    我说:“心理太阴暗。”

    她说:“我从来就没有光明过啊。”

    虽然我学习过发报和收报,但是对电台一窍不通。我打开开关,不停地调频,依然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电流杂音,很刺耳,听不到一句人类的声音。

    我眯着眼朝外看看,黑糊糊的,隐约能看见张回那张脸。他远远地看着我,眼神像冰一样冷。

    我把目光收回来,继续捣鼓电台。

    过了一会儿,我再次朝外看看,有个人影走近了张回,是布布,她送去了一块毯子,裹在了张回的身上,然后离开,张回双手背在背后,靠在保险杠上,依然冷冰冰地看着我。

    布布没有离开,她站在张回旁边,举起夜视望远镜朝荒漠上张望,不知道是不是在寻找白欣欣。

    浆汁儿说:“我很喜欢你玩7个字。”

    我说:“跟一个人只能玩一次。”

    浆汁儿说:“你为什么不测测他呢?”

    我说:“谁?”

    浆汁儿说:“张回啊。”

    我说:“没用,对他必须用测谎仪。”

    浆汁儿说:“当着我的面,你最好不要这么不自信,不然我会瞧不起你的。你等我一会儿啊。”

    我说:“你干什么去?”

    她已经颠儿颠儿地跑向张回了。我盯着她。她和章回聊了一会儿,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她回来了,对我说:“你猜他选了什么字?”

    我专心弄电台,有点烦躁,说:“我不感兴趣。”

    浆汁儿说:“大,遥,浮,风,素,迁,弗。”

    我用手在地上写了写笔划,然后说:“他就是个逃犯。”

    浆汁儿说:“这么肯定?”

    我说:“他比较明显。你看,第一个字——大,它是最舒展的一个字,如果一个人常年被囚禁,他的潜意识肯定最渴望舒展。另外,两个字都是走之旁——遥和迁,走之旁深藏着奔跑之意。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选的7个字没一个带封口的,这说明他极度需要敞开,需要自由。”

    浆汁儿说:“还真是!”

    我说:“再看最后一个字——弗。在所有汉字中,这个字最像迷宫,说明他非常没有安全感,非常希望被藏匿起来。”

    浆汁儿说:“没有杀人的征兆?”

    我说:“看怎么说。一个杀过人的人,经常浮现在脑海中的不是魔,而是佛。但是他不敢面对佛,于是跑掉了,人字旁就没了,佛也残缺了。”

    说到这儿,我朝外看了看,张回依然在冷冷地看着我。

    浆汁儿说:“这个恶人……”

    我关掉了电台,世界一下安静了。

    浆汁儿说:“放弃了?”

    我说:“什么叫放弃了啊,我累了,明天再试。”

    浆汁儿说:“呵呵。”

    她不是在笑,这两个字她是说出来的,带着明显的嘲笑意味。

    突然,四眼发疯地叫起来,我探头一看,它已经像箭一样朝荒漠上射出去。接着我听到布布激动地叫起来:“周老大!你快出来!”

    我站起来,跑出帐篷朝远处望去——满身尘土的号外跌跌撞撞地回来了。

    第36章 爬行和直立

    我呆若木桩。

    号外是昨天早上失踪的,我们已经离开那个营地,在罗布泊上行驶了两天,他怎么可能找到我们?

    难道我们一直在绕圈,并没有走出多远?

    我喊了一声:“号外!”

    浆汁儿一下就蹦了出来。

    张回看着号外也一脸迷茫。

    号外“扑通”一下坐在地上,说:“水……给我水……”

    四眼把两只前爪搭在号外的后背上,使劲地舔他的脑袋。我发现,他的脑袋上凝着黑红色的血痂。

    浆汁儿赶紧拿来一瓶矿泉水,递给他。他咕嘟咕嘟地喝光了。

    大家都纷纷跑出来。

    孟小帅扑上去,一下抱住了他,眼泪流下来。

    我说:“你去哪儿了!”

    号外说:“我也不——不知道我去哪儿了……”

    我说:“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号外说:“我听见沙——沙尘暴来了,声音那么吓——吓人,就跑出去看,结果帐——帐篷倒了,我就晕——晕菜了。”

    我说:“然后呢?”

    号外说:“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躺在一个沙丘旁,营地不见了……”

    我说:“你被刮飞了?”

    号外说:“不知道哇,反正我全——全身痛死了。”

    我说:“那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号外说:“我兜里有个电——电波追踪器,循着信号才找到你们。”

    张回说:“是不是该放开我了?”

    四眼还在跟号外粘糊,号外推开它,转头看了看张回:“他——他怎么了?”

    我对张回说:“你的嫌疑并没有解除,老老实实地呆着。”

    张回说:“你会很尴尬。”

    我不理他,对号外说:“白欣欣失踪了3个多小时,我怀疑被他杀了。”

    号外再次看了看张回,瞪大了眼睛。

    我说:“那双鞋子怎么不见了?”

    号外说:“你让我保——保管的那双?”

    我点点头。

    他说:“我不知道哇!”

    我说:“不管它了,你回来就好。”

    然后,我对布布说:“你给号外拿点吃的,他肯定饿坏了。”

    号外说:“布布,快点儿!”

    布布给号外拿来一堆熟食,他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等到他吃完之后,我才对他讲了目前的处境,他瞪着我,眼神迅速黯淡下来。

    我说:“从今天起,你要天天用电台呼叫,看看能不能跟外界联系上。”

    大家帮号外搭起了帐篷,他搬回了他的电台,继续捣鼓。

    我站在他旁边,希望出现奇迹。

    他把电台调到发射状态,开始喊话,他虽然业余,但比我专业多了:“cqcqcq,这里是bg0xxx,我们被困罗布泊,收到请回答!完毕!”

    然后,他把电台转入接收状态,等待。电台传出电流杂音,没人回应。

    我发现,他坐在电台前呼叫的时候,一点都不结巴。

    我问他:“cq什么意思?”

    号外说:“广——广泛呼叫啊。”

    我又问:“bg0xxx呢?”

    号外说:“b是中国大陆,g是我的电台等——等级,0是新疆,xxx是我——我的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