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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周山是觉着,没准守财的娘跟兄弟比牢里的邹大人安亲王还有用呢,你想啊,武三娘从京里跑来这高青县,一路上甭管怎么着,都没把守财扔下,可见主仆间情份深厚,她能撇下她亲弟弟,也不可能撇下守财,所以说,守财的娘跟兄弟顶大用了。

    周十三是算计不错,可就不知道,三娘哪儿是去了江南,就算她想去,这会儿也不敢去,怕自己折腾动静大了,曝露了行踪,三娘自己也知道,这会的事儿算做绝了,以文帝的性格,要是知道了真相,估摸活刮了自己都是轻的,可不这么着怎么置死地而后生呢。

    唯一的变数就是朱晏,说起朱晏,三娘真就想不明白,要自己真是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看一眼抖三抖的大美人,他这么死乞白赖黏着也说得过去,就自己这样,至大也就算个中人之姿,甭说他是皇叔王爷,就是街上的贩夫走卒,瞧见自己也没说多看几眼的。

    再退一步说,就算自己生的天上难找地上难寻,还有个审美疲劳吧,他怎么就不腻呢,瞧这势头是要跟自己一辈子,要是朱晏不是文帝的叔叔,三娘举双手双脚赞成,有这么个大帅哥陪吃陪喝陪玩又搭银子又做伴儿,时不时还能充当一下导游,这日子往哪儿找去,可坏就坏在他是死变态的叔叔。

    这就好比把一个炸弹搁身边儿了,你不知从哪儿蹦来个火星子,嗖一下点着了引信,就炸的自己死无全尸。

    可三娘也不好硬赶他,主要她最近发现朱晏挺难对付的,比他那个侄儿还难对付,无论她说什么,都是一张温柔含笑的脸,她要是问他什么时候回京,他一准会说,莫不是青弟嫌愚兄烦了,这是要赶愚兄回去不成。

    他自己这么一说,三娘倒不好意思说下去了,俗话说的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朱晏对她太好了,这一路上自己过的多舒坦啊,他还教自己骑马射箭,什么事都依着自己,弄的三娘这么个没皮没脸的都不好意思了。

    给朱晏这么一说,后面的话就噎了回去,所以说朱晏比文帝难对付多了,人玩命的对你好,你还能怎么着,说三娘没良心吧,要是对她好到一定程度,她也有那么点儿不多的小良心。

    本来三娘也想过趁着朱晏不再,跑了得了,其实也不能说跑,四处走走呗,高青县儿这挺好,就当个根据地,回头玩累了,回这儿住上几个月,再说,她还想做生意赚银子呢,到底不能指望人朱晏一辈子啊,以后还得自己养活自己。

    可这个念头动了几回,也没成行,倒不是别的,就是觉着自己这么不告而别,有点儿说不过去,可巧在这时候就出事了。

    话说那日周大福瞧见三娘急奔着回了京,过了四五天儿守财的兄弟就上高青县来了,见了守财扯到一边儿道:“听见外头说周家村从宫里回来一位探亲的公公,娘哪里让我给你送个信儿来。”

    守财一听就惊了,周家村还能有谁,不就一个周大福吗,这要是让他撞上可不坏了,守财虽说老实可也不傻,周大福什么人他最清楚,一门心思想着出人头地,若真让他知道姑娘躲在这儿,如何肯放过这次机会。

    这么想着,守财忙进去回了三娘,三娘心说好端端的周大福怎么回乡探亲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当务之急自己得躲。

    这么想着,就跟守财说收拾行装明儿就走,守财应一声要去,又给三娘唤回来道:“你去拿五十两银子给你兄弟,让他带着你娘去远点的亲戚家避避风头,虽说周大福家跟你家隔着二十里,也怕有什么风声传过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避避总没坏处,等过上一两个月,扫听的周大福回京了,再家来。”

    守财依着去了,把银子给了他兄弟,让去他舅舅家住两个月,他弟弟家去跟老太太一说,老太太叹口气道:“避什么,这人穷富不爱,咱家这穷的都掉底儿了,谁还能来,便是同乡,有些交情,如今你哥在旁人眼里可是个死人,这交情也早没了,人跑咱家来做什么,眼瞅着就开春了,吕祖堂的老道算了,说今年的年景好,去年种上的麦子,这会儿正长呢,回头除草施肥的,哪有拾闲儿的时候,还去你舅舅家作甚,忙着收了这一茬麦子,到秋后再说吧!”

    守财兄弟也觉娘的话有理,便没去舅舅家,娘俩准备着收拾地里的庄稼,不成想,没等收拾庄稼,就来了几个军也把他们娘俩绑上车,连夜奔了京城。

    三娘自是不知这些,她出了高青县却没下江南,心里一琢磨这事儿得反着来,文帝要是知道自己还活着,肯定得往南边追,说不定自己还没到南边就给逮回去了她得反其道而行之,反正身边跟着守财,两人两匹马,银子也带的够,走到哪儿是哪儿呗,只要不往南边走,往哪儿走都成,打定主意,奔着西北边儿下去了。

    两人从高青县出来走了一个月,到了一个小山村,村子名儿叫王家峪,不大也就二三十户人家,大多是山里的猎户。

    三娘见这里依山靠水的挺好,就想在这儿住几天,这么想着就寻了户人家住下,村子里都姓王,三娘寻的这家是在村当间儿,三娘是想,要是真有个风吹草动,自己能进能退,也省得给人堵在死胡同里,这是说万一,没准周大福探了亲就回京了,自己也安全了,不过还是防备着些好。

    三娘住进的这家挺清净,就一个老婆子带着孙子过日子,孙子才十五,有把子力气,箭射的也准,每进山必不会空手而回,不说獐狍野鹿,兔子总能打回几只来,有时还能逮着獾子,肉腌起来留着吃,皮毛硝好了,等着来收皮子的卖了,祖孙俩的日子倒也过得去。

    人也憨厚,是村口茶摊的妇人领着三娘来的,说是城里人来逛山景,住上几日就走,你家人口少闲屋子多,多两个人也热闹,再说,好歹的给几个钱,也能贴补贴补家里,祖孙两个谢了,收拾出旁边儿两间屋子给三娘主仆住下了。

    晚上吃了饭,三娘跟老婆子在灯下说话儿,想着探听探听这边属于哪个州县,县衙离着多远,常不常来等等。

    三娘一说,老婆子叹口气道:“论说我们这儿该属冀州府曲定县,可多少年也没见老爷往我们村来过,你们主仆倒有胆子,要说前十几年,我们这村倒也热闹过一阵,守着官道又靠着山,人来人往打这儿过的,好些跟你们一样留下来瞧瞧山景的,只后来闹山匪,从这儿走的就少了,尤其那些经商跑买卖的,宁可绕上几百里地,也不敢从这儿走,就怕遇上山匪,劫了财还好说,弄不好命都搭这儿了。”

    三娘一听,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暗道,怪不得刚在官道上就没瞧见人呢,原来这里闹土匪,不对啊,这也不算大老远的地儿,既属于冀州府,离着京城就不算远,土匪这么闹,死变态怎也没说派人来剿匪,这么想着就问了出来。

    老婆子摇摇头,她孙子道:“什么官府,那些官府早给打怕了,上赶着给土匪送银子呢,就为了保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哪还顾得上老百姓,剿匪倒是没少剿,可剿了十几年也没见怎么着,皇上成天在宫里头待着,哪晓得我们老百姓的疾苦。”

    老婆子忙念了句佛道:“这话可不能说,要遭天谴的,前些日子倒是来了个剿匪的什么官儿,带着不少兵,听说也就一照面,就让土匪一箭射落马下,带的那些兵呼啦一下散了,这个官儿成了俘虏,估摸这会儿早没命了,不过这些土匪前些年不说,这两年倒不祸害咱老百姓了,官府剿不剿的也都那样儿,凑乎着过吧。”

    三娘越听心里越不安,回了屋跟守财商量:“咱明儿还是赶紧走吧,这里可留不得,回头没给逮回京城,小命送进土匪手里也够倒霉了。”

    守财没主意,三娘说什么是什么,当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给了一钱银子只当吃住的费用,辞了祖孙俩出来,上马顺着官道就下去了。

    眼瞅前头就出了山口,忽听两侧密林之间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儿,三娘心说坏了,莫不是真遇上土匪了。

    念头刚起,就听见一阵大笑:“老三,怎么着,我说今儿能逮着肥羊,哥哥没说错吧,瞧这倆小子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有钱人,背上那包袱里不定多少值钱的好货等着咱们呢。”

    三娘这会儿倒定了神,事儿到临头慌也没用,得想招儿自保,三娘跟守财道:“一会儿你听我的,咱的命比银子金贵,记得了。”

    三娘刚嘱咐完,两边的人就出来了,当头两个人。前头一个有三十上下,后头一个瞧着略小两三岁,都穿的挺体面,身后头带的兵,也真不像土匪,衣着整齐,旗帜鲜明,瞧着倒比朝廷的正规军还像样,怪不得这么牛。

    三娘打量这俩人,这俩人也打量三娘,后头那个先开口了:“胆子够大的,是不是以为前些日子朝廷派了官儿来剿匪,觉着太平了,也不想想就那些废物再来多少也是白给。”

    三娘立马堆起一个笑脸,道:“就是,就是,一瞧您二位就是英雄豪杰武林高手,以一当百的好汉,朝廷那些兵哪成啊。”

    三娘一句话把两人给说乐了:“嘿,我说你小子够怪的,难道就不怕?”

    三娘忙道:“怕是怕,可知道几位都是英雄好汉,拦下在下,不过为了求财,好汉帮着我们打贪官,我们给好汉点儿供奉也应该,守财快把你背上的包袱送给两位好汉。”

    守财有些不乐意,可想起三娘的嘱咐,从背上取下来,依依不舍的递了过去,上来一个小兵接过去打开一抖,里头的银子包开了,咕噜噜从里头滚出十几锭银子来,当头那两位对看了一眼。

    前头那位打量三娘几眼,开口道:“你倒聪明的紧。”三娘嘿嘿笑了两声:“应该的,应该的。”后面那个嗤一声笑了:“你好歹也是个男子,怎连点儿骨头都没有,我们这儿还没张嘴要呢,你就主动给了。”

    三娘心说,该硬的时候,老娘比谁都硬,这会儿硬有个屁用,当头的那个翻了翻包袱,盯着三娘:“就这些?”

    三娘是真不舍得,可这会儿她舍不得也不成,能保住命要紧,从怀里拿出个荷包递过去,那人接过,打开看见里头的金狮子,诧异的看向三娘,三娘道:“都给好汉爷了,再没了。”

    后头那个上前一步,伏在前头那位耳朵边儿上道:“二哥今儿打的赌算弟弟输了,弟弟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个贼大胆儿的,瞧他这怂样儿也不像个当官的,银子都给了咱们,就放他去吧,杀了这小子传出去毁咱的名头。”

    前头那个听了点点头,跟三娘道:“既如此,马留下,你们俩走吧。”

    三娘也就存着侥幸这么干,哪想真放了他们,还不走等什么,跟守财两个,一溜烟跑的飞快,直跑出了山口老远,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了口气,就觉自己两条腿都是软的,好悬这条命没搭上。

    坐了半天才缓过来,侧头一瞧守财,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三娘敲了他的脑袋一下,没好气的道:“咱俩还能活着,就是老天开眼了知道不?”

    守财却道:“老天爷是开眼了,可公子,您把银子都给了土匪,咱们以后可怎么办,莫非要饭?”

    三娘笑了:“要饭怎么了,要饭也比丢命强,行了,快起来走吧,在这儿待着可不妥。”

    说着话两人接着往前跑,一路都没敢歇着,走到天擦黑,瞧见个小县城,就是老婆子说的曲定县。

    三娘估摸够远了,跟守财进了城,从怀里的荷包里拿出一锭金元宝来,先找钱庄兑了银子 ,又让守财去买了两匹马,寻个干净的客栈住下,草草吃了一口,倒下就睡了。

    半夜就听外头人喊马嘶的吵嚷起来,守财一激灵就坐了起来,守财打的地铺,起来敞开条门缝往外一看,好家伙,整个客栈都给人马团团围了个水泄不通,院里头的火把照的如白昼一般,当前两匹马上,正是今儿白天在山道上截他们的土匪。

    守财吓的魂儿都飞了,忙转身来推三娘,三娘这会儿正做梦呢,也怪了,三娘今儿梦见了文帝,却不是什么好梦,文帝一张脸黑的跟包公似的,瞪着自己咬牙切齿的道:“你个没良心的女人,你以为能逃出朕的手心吗,莫非忘了朕跟你说过的话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就是跑到天边儿,也是朕的人,等朕把你抓回来,朕一刀一刀的刮了你……”就这会儿守财把她摇醒了。

    三娘一巴掌就拍了过来:“老娘先刮了你。”守财早知道姑娘这毛病,头一歪避开了,道:“公子,白天那两个土匪追来了。”

    三娘一听汗都下来了,说起来也该着三娘倒霉,前头咱们可说过吕范,被文帝发落到太行山来剿匪,不是处就是这儿。

    吕范带着人没走上一回合,就让人给射落马下,活捉了回去,关在山寨的大牢里,吕范觉着自己怎么就这么冤呢,冤的他死了都闭不上眼,好好的给个武三娘牵连成这样,要是那女人不这么折腾,他现如今还是好好的兵马司指挥使呢,官不大,可也过得去,如今倒好,成了土匪的阶下囚,这辈子算完了,就算土匪不杀了他,出去文帝也得杀了他,进退都是一个死,吕范的心都灰了。

    就这时候,他山寨的大当家付江来游说他,跟他们一起落草为寇,虽不愿沦为草寇,可到了这会儿,除了这条道也没路走了,便应了入伙。

    付江对他倒也器重,任他是四当家,虽大当家对他不差,二当家石龙,三当家魏虎却不拿他当回事,话里话外的挤兑他,出来进去的没个好脸儿。

    吕范这暗暗憋气,却也没辙,自己来的晚,又是朝廷的降将,且寸功未立,在山寨里自然说不上话,琢磨着怎么立个大功才好,这当口,石龙魏虎进来了,一进来魏虎就嚷嚷开了:“大哥,跟你说一桩新鲜儿,今儿我跟二哥吃酒打赌……”怎么来怎么去,把在山下遇上三娘主仆的事说了。

    说完把包袱仍在地上,怀里拿出三娘的荷包递给大当家道:“银子还罢了,大哥瞧瞧这金狮子可真是好东西。”

    付江虽落了草,祖父却是当年先帝亲封的武威将军,后遭奸人陷害,全家问斩,就逃出他一个来,机缘巧合学了一身本事,在这太行山落了草,因有这个来历,自是有些见识。

    拿过来那金狮子端详半晌儿,翻到底儿一看下头刻着内造,忙仔细问了石龙魏虎那主仆什么装扮,说了什么等等,听完心道,莫非是哪位王爷微服出巡,又怎会就两个人,且这般巧言令色,听魏虎的说辞,付江反倒觉着像江湖上的小混混,且是那种贪生怕死不入流的,却又一想,别管是不是,先把人拿回来审了再说,若不是放了便是,若真是王爷宗室之流,这一回自己可有了跟朝廷交涉的筹码。

    想到此,急命石龙魏虎去追人,石龙魏虎带着人下山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一直追到了曲定县城,砸开城门进来,挨着客栈的搜,搜到三娘住的这儿已是半夜,刀架在掌柜的脖子上,如何敢不说,哆哆嗦搜的道:“在楼上天字号房住着呢。”

    他一说,魏虎道:“二哥咱俩给那小子哄了,身上还有银子呢,不然能住得起天字号房,这小子比猴儿都灵,待我上去把他揪下来。”说着蹬蹬上了二楼。

    他刚上来,还没等踹门呢,门从里头开了,三娘一脸笑的走了出来,拱了拱手:“这不是好汉爷吗,也来这里住店啊!”

    魏虎不成想,遇上这么一位没皮没脸的,也没跟她再客气,一伸手要来抓她,三娘往后一闪避开道:“有话好说,这是县城,县衙可就在不远,我一嚷嚷,衙门里没准就来人了。”

    魏虎哼了一声:“不怕跟你说,这曲定县的县太爷,当得是朝廷的官,听得却是我们大当家的令,莫说你在这客栈里,便你在县衙大堂,爷一样敢拿你,少废话,跟我回去,我们大当家的要审你。”

    三娘道:“不用你动手,我自己走。”魏虎倒乐了:“这会儿才像个汉子。”倒没为难她,一路都算客气。

    三娘一进山寨的聚义厅,就跟吕范照个面,三娘没觉着什么,吕范楞一下后,阴沉沉的笑了,这可是冤家路窄,谁想到竟是武三娘。

    若没这个女人,自己又怎会落到如此地步,这一番落到自己手里,真是老天开眼,想着,吕范跟付江道:“大当家不用审,我也知道她是谁。”

    三娘这才注意到他,上下打量他一遭,问:“你真认识我啊,那你说说我是谁?”三娘只当他使诈,不想吕范阴笑两声道:“任你乔装改扮,糊弄旁人成,却如何躲的过我吕范的眼,你是武三娘。”

    武三娘这三个字一出口,厅里人都傻了,如今全天下谁人不知武三娘啊,武家的罪奴,却是皇上的心尖子,为着她,京城里来回都折腾了好几个过子,可她不是死了吗,怎吕范会说是她,若别人这么说付江真不信,可从吕范嘴里说出来,却由不得他不信。

    吕范怎么跑来这儿剿匪的,不就是因为寻武三娘不利,给皇上发落到这儿的吗,为的就是要治他的罪,如何会认错。

    武三娘一听他是吕范,心唰一下就凉了,不认识人,可听过名儿,暗道,完了,遇上他,自己能有好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卡的异常**,昨儿的争取明后补上,亲们谅解,下一章死变态来了。

    ☆、第 78 章

    魏虎一听差点蹦起来,围着三娘转了三圈,问出来一句:“你,你是女的,还是那个什么武三娘?不对啊,皇上的女人不都是绝色美人,你这样的,就算换上女装也好不到哪儿去,我瞅着还没山下的杨寡妇好看呢。”

    武三娘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懂什么,我这叫心灵美,长得再好看,不过一具皮囊,老了一样鸡皮鹤发,我这种才能青春永驻。”

    三娘心说,你要是懂得欣赏老娘这类型,也不至于当土匪了,不过上头那个大当家的,瞧着倒有点儿不一样 ,把一群乌合之众带的能跟朝廷对抗,这人的本事怎会寻常,还有这吕范。

    三娘扫了他一眼,别看自己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可就是瞧不上吕范这种临阵投降的,就算打不过人家被俘虏了,怎么也得有点儿血性,好歹是个七尺的汉子,比不得自己是个女的,贪生怕死也说得过去。

    想到此,三娘道:“我当是谁认得我,原来是吕大人,听见说您升官了,成了剿匪的钦差,瞅您现在这架势,莫非是秉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念头,来跟大寨主单挑的不成?”

    三娘一句话说的吕范那张老脸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周围的人都强憋着笑,等着看吕范的笑话,就魏虎笑出了声道:“这你这可猜错了,现如今吕大人是我们山寨的四当家。”

    三娘从上到下又打量吕范一遭,哦了一声,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原来吕大人是以身犯险,打入敌人内部做内应来了,好计。”说着还竖起大拇指。

    三娘的话音刚落,周围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二当家的石龙哼了一声道:“若有内应,老子一刀斩了他的脑袋。”说着从腰间抽出短刀,一扬手,嗖,那把短刀擦着吕范身边儿就过去,直直钉在他身后的柱子上。

    吕范那张脸从青白变成通红,指着石龙道:“石龙你别撒野,真当我怕你不成。”“不怕成啊,跟老子干一架,干的过,老子才认你这个四当家,干不过趁早给老子滚蛋,太行山上不收没用的废物。”

    “好啊,好啊,说的好,男子汉大丈夫就得以成败论英雄,谁本事大,谁说了算。”三娘在一边儿猛敲小边儿鼓。

    石龙一听,摞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吕范恨恨的瞪了三娘一眼,无奈之下也摆好了架势,就听上头大当家沉声道:“老二你若不认我这个大哥,只管动手。”

    一句话石龙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顿时就老实了:“大,大哥,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怕大哥中了人家的毒计。”

    付江暗暗叹了口气,他花了十年的时间,才把山寨里的一群乌合之众调理的有模有样,可石龙跟魏虎两个,却还是土匪的做派,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自己定的那些规矩可以辖制下头的兵,却难辖制他们俩儿,到底土匪还是土匪,这辈子都改不过来。

    付江抬抬手:“不是这意思就好,我说了他是四当家就是四当家,你若有疑义可以来找我,私斗却坏了规矩,今儿念你初犯,且绕你这回,日后若还如此,照着我定的规矩罚,听明白了?”

    石龙虽仍有些愤愤,却低头道:“听明白了。”

    三娘这通油浇下去好容易点起了火,谁知人家三言两语就把火灭了,这人的果真不寻常,听他谈吐,倒不似胡打乱杀的土匪,为什么在这里落了草,莫不是有什么苦衷。

    三娘眼珠转了转,想起水浒里的水泊梁山,不是给奸臣陷害了逃出来的,就是惹了大祸走投无路的,这位大当家是哪一种,无论是哪种,只要他不是自愿当土匪,有皈依朝廷之心,自己就有救,好歹自己这名声在外,是皇上的女人,就凭这个,自己就能保住命。

    想到此,三娘道:“其实朝廷的官儿也不都是贪官,也有好的,皇上虽说成天在宫里待着,可心里也惦记着老百姓呢,远的不说,就说前些日子南边闹水灾,皇上半个月都没合眼,杀了多少贪官污吏,发下赈灾粮款,若不是心里有百姓,哪会这般作为,还有御史邹大人,算个大大的清官吧!”

    三娘这几句话别人还没怎样,守财都听傻了,莫怪他如此,从他第一天伺候三娘,何曾听见姑娘说过皇上一句好话儿,一提起皇上都恨不得咬牙切齿,就算皇上来了,不得不应承着,那脸上的笑也虚的不行。

    今儿这几句不是守财眼巴巴瞅着她说的,都不能信是从姑娘嘴里出来的,就算三娘说的挺顺溜,守财听着却异常别扭,那眼神盯着三娘跟看怪物似的。

    三娘见他直不愣登瞅着自己,白了他一眼:“这么瞅着我做什么?不认识了啊!”

    守财急忙咳嗽一声低下头,三娘知道守财别扭,她自己比守财还别扭呢,这几句话说的要多违心有多违心,可到了这会儿,为了保命也只能多夸夸死变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