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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节
    吴妈妈叹了口气,想到萧延亦的样子,抹了眼泪道:“侯爷的婚姻,真的是……”满以为郡主比先二夫人要好,她和侯爷虽不会恩爱甜蜜,可也会白首齐眉,能暖侯爷的心,可是现在看来……若是侯爷能发一通脾气,对着二夫人狠狠将心里的怒发泄出去,或许等这件事淡忘后,还能有机会,如今去看,恐怕是不能够了!

    “你去那边看看吧,若是缺什么就让人送过去,嘱咐丫头们好生照顾着。”若是出了事,旁的人还以为他们萧家是因为太后娘娘离京欺负二夫人没人依靠,况且,若真出了人命……

    无论是对侯府还是对萧延亦的未来,都不是好事!

    吴妈妈应是而去。

    二夫人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当即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她满脸惊恐的问正坐在脚踏打盹的丫头,问道:“孩子怎么样,我的孩子怎么样!?”

    丫头一惊醒来,随即惶恐不安的回道:“回,夫人的话,小……小主子……没有了。”

    “不可能!”二夫人抿着干裂的唇瓣,拧了眉头眼神如刀一般寒凉:“请太医来了,我要见太医!”

    “夫人,夫人,您冷静一下,太医一早来过了,您现在正在发烧,太医嘱咐您要好好养着身子!”小丫头满脸的胆怯,连连朝后退了几步。

    二夫人怒喝道:“请的什么太医,我的孩子明明好好的,他怎么会没有了呢,怎么会没有呢!”说着,用拳头砸着床板:“去将萧延亦叫来!”

    小丫头没敢动。

    “我叫你去,快去!”二夫人叱道。

    小丫头身体一颤,抖抖和和的出了房门,却是立在正厅里哪里都没有去,门外紫鹃捂着伤口问道:“二夫人醒了?”

    “嗯。”小丫头点了点头,看向紫鹃:“紫鹃姐姐,二夫人让我去请侯爷,可是……”可是自二夫人昏迷到现在都过去几个时辰了,眼见着天都要亮了,侯爷都没有来过,现在去请,定会扑一个空,说不定还会被侯爷责罚。

    紫鹃拧了拧眉头,小声道:“你就待在这里,稍后进去回禀,就说侯爷不在府里。”

    小丫头眼睛一亮,点了点头道:“谢谢紫鹃姐姐。”正在这时,里面二夫人仿佛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一般,尖声厉喝道:“不要以为我现在失了势,就没了能力收拾你们,就是现在我不是侯府的二夫人,可还是大周的承宁郡主,我一样有办法收拾你们。”

    紫鹃和小丫头对视一眼,小丫头肩膀缩了缩低着头出了院子朝凌波馆跑去。

    二夫人浑浑怔怔的躺在床上,眼前她的孩儿正迈着短短的小腿朝她跑过来,哭红了眼睛喊道:“娘亲,娘亲……您不要孩儿了吗。”

    “不,不是的!”二夫人摇着头,拼命的摇着头:“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娘亲日日都盼望着你,是那么想你疼你,怎么会不要你。”

    孩子依旧哭声,越发的凄惨:“可是娘亲把孩儿丢掉了,孩儿一个人好可怜啊,好冷……好饿……”

    “孩儿。我的孩儿!”二夫人抓着他,哭着道:“娘亲陪着你,陪着你,永远都不离开你好不好,就你和娘亲两个人……”小小的脸破泣而笑起来,猛点着头:“好,我要和娘亲永远在一起!”

    二夫人搂着他,紧紧的搂着:“嗯,嗯,我们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可是下一刻,孩子却突然如烟雾一般消散而去,撕裂的哭声还在房间里回荡,可是她却找不到孩子,二夫人四处去找却怎么也不找不到,她疯了一样推开柜子,扔掉桌上的茶具茶盅,满屋子的去找她的孩子……

    “不是娘亲不要你,不是娘亲不要你,是他们,是他们害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我的儿,你别怕娘亲这就来陪你,这就来陪你!”

    “夫人,夫人,侯爷来了!”

    恍恍惚惚见,二夫人猛地从梦中醒来,双眼中满是血红,她凄厉的叫道:“孩儿,孩儿……娘在这里,你不要走!”

    小丫头回头惊恐不安的看了眼萧延亦,就见萧延亦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声音冷漠的道:“你出去吧!”

    小丫头躬身退了出去。

    二夫人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她满身的冷汗,头发黏在脸上,斑斑驳驳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阴冷的盯着萧延亦。

    萧延亦没有看她,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神情淡淡的与以往并无多少差异,但若是细看,便能发现他眼中便是平日里的平和也寻不见,取而代之的仿佛是陌生人一般,不,连陌生人也不如的冷漠。

    令二夫人心惊的冷漠!

    “侯爷!”二夫人朝萧延亦伸出手:“侯爷,我们的孩子他……没有了。”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萧延亦目光顿了顿,眼底隐过沉痛,面上却无半分的情绪。

    二夫人又道:“侯爷,妾身刚刚梦见他了,他长的和侯爷很像,清朗如月一般,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酒窝,他窝在妾身的怀里喊着娘亲……”一顿哽咽道:“他在怪妾身,说妾身不该不要他,说妾身对他不好,侯爷……妾身心里好难过,那是我们的孩子,那是我和侯爷盼了许久才得来的孩子啊。”

    萧延亦眉头蹙了蹙,看着二夫人:“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不!”二夫人摇着头:“这是我们的孩子,怎么能不提,侯爷,侯爷……你知道吗,是有人在陷害妾身,见不得妾身好,今天晚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人事先谋划的……”

    萧延亦没有说话,二夫人又急着解释道:“侯爷,您想一想,鑫哥儿在我们身边两年多,妾身若真有心什么时候不能动手,怎么会等到今日,还有,妾身若是真的害人,又怎么会连自己的孩儿一并害了呢,侯爷,您一定要帮妾身啊,还妾身一个清白,为我们的孩儿报仇啊!”

    “不要再说了。”萧延亦淡淡的看着她:“有的事情你做或是没有做,你心里清楚我心里自也清楚的,我今日来也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他看着二夫人道:“我来,不过念在我们夫妻一场罢了。”

    二夫人巨震,顾不得身体的疼痛猛然坐直了身体,她瞪着眼睛看着萧延亦,怒问道:“侯爷什么意思?”

    萧延亦挥袖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二夫人:“你便住在这里,永远是我萧延亦的正妻……”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二夫人自然能听得懂,她住在这里,是他的正妻,这是没有人可以撼动的,可是自此以后她除了拥有他一个正妻之位外,不会再得到更多!

    二夫人的心骤然凉了下来,她掀了被子,顾不得穿鞋奔了过去,抓住了萧延亦的衣袖:“侯爷您不能走,您把话说什么清楚,什么叫是您的正妻?妾身还是鑫哥儿的嫡母,还是侯府里的当家主母,还是我们未来孩子的娘亲,更是娘的儿媳……侯爷怎么能这么说。”

    萧延亦不得不停下来,回眸看着她,眼里除了厌恶再无旁的情绪:“承宁,有的话何必去说清楚,就这样吧!”他很累,不想再纠缠下去。

    二夫人自是不肯,她落着泪道:“侯爷相信了他们的话是不是,侯爷宁愿相信几个小人的话,相信佟析秋的阴谋诡计,也不相信妾身这个正妻的话?”

    “住口!”萧延亦紧紧的拧了眉头:“他们是你的贴身丫头仆妇,是你陪嫁来的人,除了你别人又怎么能指使的动,承宁,我……对你太失望了。”

    二夫人摇着头,满脸讥诮与讽刺:“侯爷是相信了她们的话,还是侯爷一早心里就是这样定义妾身的?”她忍不住退了一步,目光紧紧锁在萧延亦的脸上:“侯爷心里根本没有妾身,没有我们的孩儿,所以别人一说侯爷根本不用查证就相信了,侯爷……你心里藏了谁?”

    此问题一出,萧延亦身体顿时怔了一怔,二夫人也是愣了一愣,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问出这个问题。

    萧延亦的脸彻底冷了下来,他冷冷的看着二夫人,语气中不带一丝留恋,一字一句道:“你若身正,就不会去猜忌别人,好自为之!”说完,拂袖而去!

    二夫人愣在哪里,她这是怎么了,这样的话怎么也问出来了。

    莫说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频临破裂,就是感情正浓时也不该问出这样的话来:“侯爷!”她再去喊萧延亦,可门口再没了萧延亦的人影。

    二夫人瘫坐在地上,月白的里衣将她的面色衬的越发的惨白如纸。

    紫鹃默默的走了进去,伸手去扶二夫人,二夫人仿佛呆傻了一般任由紫鹃扶着,毫无反应的上了床又重新盖了被子。

    她毫无焦距的看着上方,头顶上七彩的承尘明晃晃的,那样刺眼。

    析秋在房里和敏哥儿说话:“你的腿还没有好,再等两日去也无妨的。”她帮敏哥儿整理了衣襟:“鑫哥儿身体也还虚,等他好了你们再去不也很好。”

    “母亲!孩儿和先生说好了,每天只去半日,下午就回来,您不用担心,真的!”

    析秋叹了气,只得同意他,又转头叮嘱二铨道:“你跟在后面仔细点,中午的时候回来吃饭。”说着顿了顿又道:“这两日你不要回去了,就留在府里陪敏哥儿吧。”

    二铨应是。

    析秋又叮嘱了送敏哥儿去的春柳:“路上小心些。”敏哥儿的奶娘和冬灵先前打了五板子,这会儿还在房里歇着没起。

    春柳点了点头,笑着道:“夫人,时间快到了!”

    析秋笑着摸了摸敏哥儿的头,看着她由春柳抱着进了穿堂出了院子。

    碧槐走了过来,小声道:“夫人,二夫人这会儿把房里的人都赶出来了,什么声音都没了,奴婢瞧着不对劲,您看要不要告诉太夫人?”如今是夫人掌家,若是二夫人有个三长两短的,又是在这样的情境下还真是说不清楚。

    析秋要摇了摇头,回道:“她不会想不开,不用通知太夫人。”说着一顿又道:“你去见沈姨娘了,她说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说谢谢夫人!”碧槐想到沈姨娘坐在镜子前画眉的样子,就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沈姨娘却依旧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淡然模样,其定力真的不容人小觑。

    “她可不是简单的人,往后与她离得远些。”析秋淡淡说着已经转身进了房里,指着一屋子乱糟糟的样子:“趁着敏哥儿不在,你们把家里收拾收拾。”又指着墙角的多宝格:“上面的东西都收去库房吧,再寻些新的摆上。”

    碧槐点了点头应是,析秋便又道:“皇后娘娘的那封信你可收好了?”当初是她找的沈姨娘,却是沈姨娘主动提出配合,她没有去问二夫人何以落胎,或许是她心迹不稳导致滑胎,也或许有其它的原因……

    二房内宅的事,她不想去管,只要没有伤害到鑫哥儿,都与她无关。

    不过,二夫人心里也定然清楚,她的孩子到底是如何落的。

    不管是谁,但凡做过的事无论早晚,都会为她所做的一起付出代价!

    “天诚可回来了?”析秋将这几天抄好的经书整理出来,又新抽出一张宣纸铺开,沾墨重新起了一篇去抄,碧槐在她身边研磨回道:“回来了,说将紫檀交给庄子里的管事就回来了。”

    至于邢妈妈和李妈妈,他们也不知道四爷如何处置的,四爷没有说,想必结果是不想让夫人心里有别的想法吧。

    析秋没有再说话,碧槐便安静的立在一边伺候。

    等析秋抄了一遍,门外有婆子蹬蹬跑着进了院子,碧槐小声的走了出去,见到门外的婆子问道:“什么事?”

    婆子是仪门外守门的婆子,见到碧槐回道:“碧槐姑娘,佟府里有位姓邱的妈妈来了。”

    碧槐听着一愣,知道是江氏身边的邱妈妈来了,随即拿了个四分的银锞子打赏了婆子吩咐道:“劳烦妈妈将人领进来。”那婆子喜笑颜开的点头,匆匆跑了出去。

    碧槐进门将邱妈妈要来的事和析秋说了一遍,析秋听着拧了眉头,难道是大老爷上任不顺利?

    她这两天忙着鑫哥儿的事,没有去问萧四郎大老爷在衙门的事!

    她放了笔走了出去,正好邱妈妈抹着汗疾步走进了院子,一见析秋就急急忙忙的道:“六姑奶奶,大奶奶请您回去一趟,大太太情况不大好。”

    “大太太?”析秋一愣拧了眉头问道:“可是前些日子一直没有好转?”一顿又道:“我一直想回去的,可是这两天府里事多也不得空!”

    邱妈妈点了点头道:“今儿早上一醒来,就吵着要见您,饭也不吃,药也不喝,大奶奶就是怕您在府里事情多,听说又主持中馈,就犹豫着要不要请您回去一趟……”说着抹了眼泪又道:“大太太指着大奶奶,直骂她不孝!”

    大太太自是没法说话,这骂人的定然又是房妈妈代劳。

    意思虽是转述,但是江氏毕竟是主房妈妈是仆,脸上怎么也下不去,红着眼睛捧着肚子就跑了出来,指了邱妈妈来请析秋回去。

    析秋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稍坐会儿,我去和太夫人说一声就随你回去。”

    邱妈妈立刻点头应是,等析秋带着碧槐进去换衣裳,她又抓了问玉,问道:“府里的鑫爷现如今如何?可痊愈了?”

    问玉就点了点头,回道:“已经好了,这会儿已经能喝稀粥了,张医女说再养个五六日,就能正常吃东西了。”

    邱妈妈松了口气,不单侯府,便是佟府里这两日也是满府里的阴霾窒息,连她走路都要小心放轻了步子,大气不敢喘,时时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还好有六姑奶奶在鑫爷身边,又请了张医女,否则鑫爷这样恐怕真的要……

    她也不敢想,虽没有见过大姑奶奶,可也听说过,鑫爷是大老爷的外孙又是身份高贵的,将来佟府里的几位舅舅或者侄儿前途,指不定还要借一借侯府的势呢,即便是用不上,两府有这一层关系,无论办什么事,都要方便许多。

    她目光又落在卧室的门口,忽然又摇了摇头,她怎么忘了还有六姑奶奶,六姑爷那样能干的人,将来前途势必不可限量,六姑奶奶人又好对大奶奶以及家里的人都记着心上,或许将来佟府还要靠六姑奶奶也未可知。

    心思转过,就见六姑奶奶从里面出来,邱妈妈的视线就落在她的肚子上,成亲也有半年了,和四姑爷感情又好,怎么还没有动静?

    析秋不知道邱妈妈心里所想,和她点了点头,就带着碧槐和问玉去了太夫人房里,和太夫人说了大太太的事儿,太夫人忙点了头道:“你快去吧,家里的事不用担心,也不在乎这半日的功夫。”说着,让吴妈妈去库房提些补品带上:“难得回去一趟,总不能空了手。”

    析秋谢过太夫人,又匆匆出了门,在门口就碰到了大夫人,大夫人停了步子问道:“怎么了?”

    析秋回道:“娘家里来人,说是母亲身体不适,我回去看一看。”

    大夫人听着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慢走!”

    析秋应了,就出了院子,大夫人转身就进了太夫人房里,太夫人夏天里裹着抹额靠在软榻上,吴妈妈在一边打着扇子,见大夫人进来太夫人指了旁边的杌子道:“坐了陪我说说话。”

    大夫人就在太夫人身边坐了下来,声音轻柔的道:“娘,您也宽宽心,二弟年纪还轻,将来必定还有子嗣!”

    太夫人叹了口气,对萧延亦也没了多少指望,叹道:“子嗣的事我也不强求了,随他去吧,只要府里能太太平平的,我也不在乎这些了。”

    大夫人垂了头,她想到了自己,嫁进来这么多年却没有子嗣,太夫人肯定也有过这样难过的心情。

    她握了太夫人的手,红了眼睛:“……娘。”

    太夫人知道触动了她的伤心事,就拍了拍大夫人的手,叹道:“不说了,不说了,有时候想想一家人能在一起,也是我的福气啊。”

    大夫人没有说话,两人沉默了片刻,才道:“四弟妹回了娘家,说是亲家太太身体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