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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胤禛没有看书,手放在大腿上。云烟咬着唇轻轻的走过去立在他身前,抬手触及他的领口,恭敬小心的解开他喉结下方熟悉的纽扣。一个、两……

    在领扣上的左手突然被一只熟悉而有力手掌握住!

    胤禛漆黑的双眸在暗处闪闪发光的看着她——

    肝胆俱裂!

    云烟睁着双眼看着他,心中的恐慌终于在瞬间溃堤……为何还是到了这一步。

    “四爷,奴才只是贱籍!”云烟惊恐的抽回自己的手,瑟缩的伏跪在胤禛脚边。

    “是谁”胤禛低了头抚着自己左手上的玉扳指,语气淡漠,气场却剑拔弩张的让人无法喘息。

    “老八,老九,还是老十四?或许,还有老十三。”他的声音低沉而顿挫。

    云烟僵住身子,心中涌上无尽的疼痛。她把头用力磕向地面,眼泪无声的滴落在冰冷的地上。

    “四爷,奴才只是贱籍,真的不配伺候爷。”

    空气凝滞的一秒,都像过了一生那么漫长。四宜堂里静的连呼吸都没有。

    胤禛一把用力拉起地上的云烟,逼视着她的眼睛:“你给我记住,你是我爱新觉罗·胤禛的奴才,一辈子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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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烟抱着膝盖蜷缩在桌案脚下,从胤禛走后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

    身心一片片的空白,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纵然在春夏交替的日子里,仍然手脚冰凉——

    胤禛高大的身躯将她紧紧压在紫檀桌案边沿上,逼视她的眼睛,手指上的温度透过衣衫狠狠的烫在她纤弱的臂上。那双墨黑深邃的鹰眼在黑暗里火亮的惊人,而那眼底透出的强烈痛楚像最锋利的刀子一样割破了她的目光。

    差一点,就差一点。

    云烟两世身为女子,太清楚那一刻也许就差那么一点点,她颈下的衣襟也许就会被掀开,也许她就会躺在这个桌案上。也许,她就会成为众人口中名副其实的通房丫头。

    她将头埋在膝上,酸楚从心底散发出来,漫入每寸肌肤。连生命都是苍白。

    他走了,留下那句话。

    夜晚来临,屋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云烟像一只小动物一样蜷缩在原地一动不动。

    忽冷忽热,意识消逝下去。异世的灵魂,飘渺的就像一缕轻烟。

    半梦半醒间,好像流逝了一生。何去何从,才是一生?

    谁的灵魂,流离失所。

    夜深沉,也许距离拂晓只有一步。

    披星戴月,仍是归人。

    这样静的夜里,这样静的四宜堂,门吱呀的一声开了——无声的脚步带着夜色的清冷,踏破一室黑暗。

    黑色靴子停留在桌角那蜷缩成一团的物体前,黑夜里停驻的目光几乎刻骨。

    蜷缩成一团的身子被一双臂膀拦腰轻轻抱起,她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静静伏在他的胸膛里。如果不紧紧抓住,随时可能消失在夜色里。

    他缓缓的走进内室,脚步停了停,走进了小间。将她轻轻的放在小小的榻上。

    夜很黑,但是他的眼睛很亮,像火光一样熠熠生辉。她的面容苍白,双目紧闭,嘴唇干干的。一身纤弱,整个人苍白的像一只没有生命力的小动物。就像那日狼袭之后,他快马加鞭的将她抱回蒙古包时,几乎怕她无法醒来。

    他缓缓的伸出手轻轻的抚上她的面颊,手掌几不可见的微微颤抖——那么柔软,那么亲近。就如他心中一直想的那样。

    他轻轻摩挲着她那带着微微绒毛的脸颊,拇指轻轻拂过她浅浅的唇角,软软的眉毛。那么适合他的手掌。

    他的手指顿住,反手移上了她的额头,又抽回摸一摸自己的额头。

    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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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魂和肉体一旦剥离,是否就是死亡。

    无论在三百年前还是三百年后,世间总是弄人。你最害怕的事情往往越会那样让人心神惧碎的呈现在你面前。

    平凡的人们,想平平安安的活着是多么不易。再苦再累,都不怕。

    云烟,是否还能留在这康熙盛世做一个辛苦忙碌而只求温饱的奴才?

    云烟,过眼的云烟。又能归于何处?

    当她终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一夜后。

    当云烟睁开眼时,几乎以为自己穿越回三十九年的木兰蒙古包——

    胤禛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书,身边的小香炉散发出袅袅的轻烟。他侧头而来,硬挺的下颌曲线上浅浅青色胡茬。淡淡的说:“醒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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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再提那夜的事情,而胤禛那日那句话意味着的是什么,已是心照不宣。

    云烟细细地帮胤禛刮着下颌上带着白色泡沫的胡茬,顺着他面颊上优美的弧度,那沙沙的声音在四宜堂里轻轻浅浅。轻轻用温热的毛巾擦净他的面颊,显出的是光洁而硬挺的性感。

    胤禛还是从前的样子,或许更沉默。云烟也是,或许更恭敬。

    两人交谈的更少,而两人之间的感情却再也不同。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东西。

    明明如此接近,越是触摸不到。明明触摸不到,却又亲近的揉碎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