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内容由【千橙】整理,海棠书屋网(www.clxwx.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美人妆》
作者:似是故人来
【文案】
和美幸福的家突然覆灭,弱女背上诛杀仇人救出妹妹的重担。
复仇的道路,是刀尖跳舞的过程,是百变媚术练成的过程。
世事多艰,情海无涯,功成身退时,人面已非……
1.家破人亡思报仇
急骤的夏雨过后,林府的蕖芙池里粉嫩的荷花娇艳欲滴,碧绿的荷叶上露珠滚动,层层绿影深深浅浅重叠,摇荡起袅袅荷花清香。
荷叶分开处,划来一只采莲船,船上坐着四个女子,却是林府夫人苏蔓和三位国色天香的小姐。
林家三小姐紫绮仅得十三岁,俏皮娇憨,嬉笑着转动着手里的荷叶玩儿,二小姐绿绮十四岁了,最是爱美,摘了朵盛开的荷花簪到髻间,临水理妆照了又照。
十七岁的缃绮轻轻摇浆,看看嬉戏着的两个妹妹,又看看船尾蹙眉静坐的母亲苏蔓,笑道:“娘,你看绿儿和紫儿多漂亮。”
苏蔓心不在焉地看了嬉戏玩耍的二女儿和小女儿一眼,目光落在一池碧水上怔神不语。
紫绮玩腻了荷叶,趴到苏蔓腿上撒娇,苏蔓略略回神,轻抚着紫绮背部安抚。
紫绮像被顺毛顺得舒服的小猫儿,惬意地哼了哼,稍停,糯声问道:“娘,爹说班师回朝时要带戎城的桑枝小人偶回来给我玩儿,不知会不会忘记?”
“整日就想着玩儿。”苏蔓宠爱地看着小女儿,唇角微挑露出清浅笑容。
绿绮嗤笑了一声,道:“想那些做什,戎城与南昭仳邻,城中书肆想必有不少南昭的古籍典故,爹便是记得,还得看行囊装了大姐的南昭古籍典故后,有没有空装你的东西。”
“爹就是疼大姐,我要的玩物爹就不重视。”林紫绮嘟嘴,口气是憋屈不满,眼里却笑盈盈,半分气恼之色都没有。
“你要的是玩物,大姐要的那些古籍典故难道就是正经东西?女孩子家又不出仕,看那些东西何用?”林绿绮的言语更加尖锐。
林紫绮见她又浮起一惯的愤愤不平之色,嘴唇嚅动了一下,闭上眼睛假寐不接话。
林缃绮看母亲眉头蹙得更紧,不由得在心中暗叹。
南昭围攻西宁边城戎城,朝中领兵的将领先后战败,无人肯挂帅出征,国主找不到人选,命她们的爹林肃挂帅出征。
林肃乃先帝嫡长子,当年为娶苏蔓这个南昭女子叛出皇族,多年来不问政事,突然奉命领兵出征,其中凶险教人想不忧心亦难。
林肃此行凶多吉少,苏蔓心悬林肃安危坐卧不宁饮食疏懒,缃绮好不容易哄得母亲出房赏荷散心,想不到绿绮在这时还是一惯的尖酸刻薄。
三姐妹是一母同胞,她们的爹对母亲爱重,虽贵为皇室子弟当今西宁王的亲伯父,却没有纳侧室,姬妾一个亦无,夫妻俩甚是恩爱。
静谧里忽然响起纷杂的马蹄声和踏步声,紫绮惊喜地叫道:“是不是爹爹打了胜仗回来了?”
“是你们爹回来了吗?”苏蔓的眼睛也霎地亮了。
若是父亲回家来,似乎不应该有这些纷纭杂乱的声音。
晴好的蓝天就在这时突然不见了,万里乌云翻滚,黑沉沉罩到头顶,缃绮打了个寒颤,心头蓦地浮起不祥的感觉。
飞快地划动双浆,小船靠岸后,缃绮把母亲扶上岸,回身按住迫不及待要往岸上跳的紫绮。
“紫儿绿儿,你们把船划到藕花深处藏起来,记住,如果我和娘没有来找喊你们,就不要出来,能躲多久躲多久,哪怕躲个几天几夜。”
“缃儿,你觉得……”苏蔓惊疑不定,身体微微发抖。
“兴许没事,是女儿多虑了。”缃绮微笑着给母亲扶了扶略歪的簪子,“娘,咱们去看看。”
方踏出园门,迎面管家奔来,跑得太急,一个踉跄跌倒地上,抬头看到缃绮和苏蔓时大喊道:“夫人,大小姐,来了一队南昭兵……”声嘶力竭气喘吁吁,后面的话因喘息不匀说不出来。
南昭距西宁国都两千余里要经过十几座城池,自己早上才到内阁署衙打探过,并没有父亲战败的消息传来,为何此时南昭兵便到。缃绮几步冲上前,正欲追问,忽听得哒哒脚步声,忙又改口,略略提高声音,道:“闵伯你快逃,二小姐和三小姐到青峰山去了,你寻上她们,带着她们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想得美,丁碛,带上二十人去青峰山。”
一队甲胄鲜明的士兵奔了进来分两旁站立住,森森刀戟反射出冷冷寒光。
士兵之后,发号施令的男子赏落花闲庭散步似走了过来。
这人约二十三四岁,一身戎装,黑面红底的披内下铠甲鲜明,高大威猛的身姿,岩石一般冷硬的五官,眼睛半明半寐倨傲狂暴,周身满是肃杀之气。
“杜威,是你!”苏蔓尖叫了一声,眼里写满了惊恐凄凉不甘与绝望。
“是我,想不到隔了十五年,蔓姨还能一眼认出我来,是因为我和我爹长得很像吗?”杜威说话很慢,“十五年过去,我爹和我娘已成枯骨,蔓姨容色之美却更胜往昔,小侄折服。”
这杜威和母亲有故?缃绮看向母亲,却见苏蔓面白如水,挽着披帛的手痉挛似抽搐着。
披帛紧紧地勒进苏蔓手臂肉里,缃绮不敢贸然询问,杜威也不再言语,场面静得出奇,也压抑得出奇。
“你不是领兵在围攻戎城吗?怎会在此?我夫君呢?”许久后,苏蔓哆嗦着嘴唇问道。
“小侄使了离间计,你家国主贪生怕死,投降并且把姨夫出卖,西宁如今已是大昭属国。”杜威温和地笑着,“知道蔓姨夫妇情深,小侄把姨夫带来了。”
他招了招手,一个士兵捧过来一个木箱子。
上好的楠木箱子,半臂宽高,精致的雕花,金丝緾枝,托箱子的木托盘上还垫着名贵的明黄绣缎。
缃绮瞳仁遽然收缩,苏蔓周身摇摇欲坠。
杜威轻笑着揭开楠木箱盖。
箱子里是一颗人头,英挺的眉,俊帅的面容,脸上斑驳的血迹无毁死者的英武卓然。
缃绮浑身僵了,说不出一句话,脑子里轰隆隆只有一个念头响着——爹死了!
“肃哥!”苏蔓一怔之后,凄惨地嚎叫着扑向木箱。
“蔓姨别急嘛。”杜威风光霁月笑着,抬臂轻轻一扫,苏蔓跌倒地上。
“娘。”林缃绮扑过去扶起母亲,一只手死死按住母亲。
“这就是当年蔓姨在我家时生的那个妹妹吗?”杜威口角噙笑,近前挑起林缃绮的下巴轻摩,赞道:“眉眼飞扬,几分婉转柔美,几分英挺俊逸,与众不同的风流别致迷人风情,好风采好姿色。”
摩挲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像毛绒绒的毒虫,软滑粘腻,缃绮又害怕又恶心,只觉得身体坠入冰窖中,冰寒浸透周身。
“杜威,你放开我女儿。”苏蔓呜咽着泣求。
“蔓姨,别伤心,小侄会使人让你快乐得忘了一切的。”杜威低低笑着,眼里闪着噬血野兽的冷芒。
他还想做什么?林缃绮毛骨悚然。
“不用怕,很愉悦的。”杜威用难以形容的温柔腔调吩咐着,“儿郎们,一起上前服侍林夫人,要灵活轻巧柔和着来,林夫人娇嫩的很,可经不起摧残,若是服侍不周,不能让林夫人快活,你们就去领军棍吧。”
他不止要令人当众淫辱自己母亲,还要使母亲丑态尽出!
眼看着母亲被一群士兵推推搡搡往花丛里压住,半边衣裳被撕开了,林缃绮目龇眼裂。
仇恨在胸腹翻滚,噬骨的痛遍布周身血脉,然后变成奔流奋涌的山洪瀑发般的动力,林缃绮陡地挣开按着自己的两个士兵,夺过面前一士兵手里的大刀,往两侧砍去。
血水喷了林缃绮满头满脸,身边四个兵士被她斩杀当场。
快!再快些!一定要救下母亲。
血水像暴雨喷洒,林缃绮精致的裙子上千瓣白梅变成了红梅,斜襟领口的梅花比裙身上的更加鲜艳,大刀在惨白的天地间怒吼着,掐按着苏蔓的那些士兵松了苏蔓朝她围过来。
母亲身边空无一人了,“娘,快跑啊!”林缃绮在心中狂喊,奋力挥舞着大刀。
苏蔓没有跑,她只是哀怜地望了女儿一眼,一头朝身边不远处后园园门撞过去。
林缃绮呆呆地看着母亲像一只蝴蝶优美地扑向园门,额头溅出的鲜血在空中开出一朵艳丽的桃花。
天地在瞬间静止,所有的幸福在这一刻崩毁。
几把大刀在缃绮愣神间同时向她砍来,一道寒芒翻飞,铛铛几声响,那几把大刀连同林缃绮手里的大刀被击落地上,寒芒在空中挽出一道剑花后朝缃绮刺来,来势汹猛,却在抵到她胸膛时生生刹住,剑身因主人强行收力而剧烈颤动。
缃绮眼睛直直地看着握剑的那只手,那只手骨节分明,中指上戴着一枚翠戒,明净的翡翠,在剑锋反射下透着氤氲的润泽。
她的手上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翠戒,据说,那是她未婚夫家的信物,未婚夫何人,爹娘却从来不说。
被生擒只怕会遭受与母亲相同的折辱,还有,两个妹妹尚躲在蕖芙池里,得让魔鬼尽快离开。
缃绮双手握住那只手把长剑刺向自己。
嘎嚓利刃透骨入肉,灼热的鲜血从胸膛喷涌而出。
灼灼其华明妍鲜妍的带露桃花变成苍白,只在这一刹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
2.家破人亡思报仇
“放开我娘!放开我妹妹……”林缃绮在睡梦里尖叫着,叫声在她胸腔里是濒临死亡的狼崽的痛嚎,传到外面却只是轻细的讫语。
她双手乱舞乱拔,竭尽全力要把可怖的东西赶走。
爹的头颅在地上滚动,娘的额头鲜血不停流淌,紫绮在凄惨地哭叫着爹娘大姐二姐快来救我,绿绮蹙着眉在杜威身下呜咽着……
林缃绮疲惫瘫软的身体抖地繃直,身体像箭矢一样弹跳着坐起。
灶房一角的蟑螂老鼠没命逃窜,林缃绮环顾了暗沉的四周一眼,双手握成拳头狠命捶打自己的头部。
那日利剑入肉时她瞬间失去意识,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乱葬岗上,衣裳满是血迹,胸膛伤口却已愈合,一点伤痕也没有留下。
父亲曾因缘际遇得到过一枚乌金丸,据说集了天下最好的药材宝贝炼成的,服食的人体质异于常人,身体伤痕能自行愈合。爹把乌金丸哄着她吃下,后来才说妙处,当时绿绮还气得呕了许久的气。
在身边一堆尸体中发现母亲的尸身时,林缃绮痛不欲生。
那乌金丸要是给娘吃下的,娘就不用死了。
她以为杜威那日已中计让人去青峰山抓两个妹妹,两个妹妹定能脱险,几番打探后却听到让她肝摧心裂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