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77节
    张斯可眼光闪闪:“你也知道文渊先生的事?”

    卢作孚稍稍楞了下随即意味深长的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嘛。”

    “实不相瞒,我们现在地情况十分恶劣,战败也许不可避免,”张斯可说:“还请卢先生看在这几年相处融洽的分上指点一二。”

    办公室里沉静下来,刘湘等人此刻都意识到张斯可如此作为大有深意,便都默不作声地看着卢作孚,空气中掺杂些许紧张。

    卢作孚为难地沉凝片刻后说:“如此我就随意说说。说得不对,还请不要见怪。在我看来两军交战道理与我们经商差不多,商场之争无外乎谁的钱多,谁能挺得住;钱少,挺不住地就得服软,不过,有时候钱一时不凑手,那就需要申请贷款。现在甫公能贷款的地方有几个。成都的邓军长田军长,南充的杨军长李军长等人,如果他们愿意贷给您,那么问题就好解决了。”

    刘湘不仅大为失望,他们要是参战,战局早就不是这样了。傅常和乔毅夫也非常失望地,两人甚至无法掩饰他们的表情。

    只有张斯可虽然失望,可依然紧盯着卢作孚说:“明人眼里不掺渣子,他们的贷款暂时指望不上。”

    卢作孚心里怦怦直跳,额角冒出些许细汗,他故意想想后才说:“其实还有一个饮鸩止渴的办法,不知…..。”

    “卢老板,你就爽快点嘛,就是毒药你也先说出来嘛。”傅常忍不住叫道。

    看来火候到了,卢作孚故意为难的叹口气:“这真是个饮鸩止渴的办法。贷款有时候也看银行的。如果川内的银行不愿意放贷,为什么不把眼光放远点。找找川外地银行。象前年我买船时就是找上海银行贷的款。”

    张斯可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刘湘的眉头却紧皱,傅常和乔毅夫却点点头,但很快又摇头,卢作孚的话他们是听明白了的,可是….

    “唉,可这川外地资金一时半会也来不了。”刘湘叹息着说。

    “甫公,上海商场上曾经出过一个事,当年何丰林担任上海护军使时,他看上一家工厂,便想抢占这家工厂,老板一看不妙,就抢先以工厂作抵押,向美国和英国银行贷了大笔钱,于是何丰林就不敢抢了,为什么呢?他抢了工厂,就等于抢了美国和英国银行,两国领事就会来抗议。”卢作孚随即就站起来:“甫公,我没领兵打过仗,只是常年经商积累的一点小见识。不管对与不对,都请甫公多包涵。家里还有很多人等我们的消息,告辞、告辞。”

    说完之后卢作孚抬脚就走,刘湘还在沉侵在“故事”中,张斯可轻轻叫了他一声,刘湘回过神来,卢作孚已经走到门口,刘湘连忙追上来:“卢老板多谢了,回去转告工商界朋友,请他们放心,刘某绝不会让重庆化为灰烬的。”

    “多谢,多谢甫公,留步,留步。”卢作孚与展行长同时抱拳道,下楼之后,展行长皱眉问:“卢公,你说的都是什么时候的事,这英美银行就这样冒失,难道不知道何丰林看上那家厂了?”

    卢作孚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对岸微微一笑。

    目送卢作孚他们离开后,刘湘回到办公室内,进门就撞上张斯可、乔毅夫、傅常的目光,他没有吭声而是低着头慢慢走到办公桌前,被对着诸人,双手撑在桌上,良久才说:“大家说说吧,到川外贷款可不可行。”

    求月票..................

    今晚还有一更,请明天早晨起来看.................

    第二部经略西南第二章黄雀第三节巧取(五)

    第二部经略西南第二章黄雀第三节巧取(五)

    饮鸩止渴,四个字同时浮上张斯可三人的脑海,向蒋介石求援,丢掉的恐怕与刘文辉要的差不多。刘湘神色惨然,傅常脸色苍白,乔毅夫蠕动一下嘴唇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甫公,去和他摆一下,看看他是啥子意思。”张斯科冷静的说:“重庆还在我们手里,给谁由我们说了算。”

    刘湘细细一想有些明晤,对呀,重庆不就是自己最大的砝码吗,有这个砝码在蒋介石就不能要太高的价钱。

    “备船,我要过江。”刘湘向门外下命令道。

    踏上专用坐船,刘湘心情复杂,几个月前这条船送来庄继华时,他正是意气飞扬,获得蒋介石支持,邓锡侯、田颂尧、杨森等人也都倾向他,幺爸刘文辉正陷入他编织的落网中,可短短几个月后,他发现陷入网中的不是幺爸刘文辉而是他自己。副官过来请刘湘进舱,但刘湘没有理他,他默默的站在船头,任凭江风吹佛他的脸庞,将大氅吹得飞起来。

    基地大门的两个哨兵向刘湘敬礼,门口座着的军官以标准的军人姿态跑到刘湘面前。

    “报告长官,护卫队中尉江文彬向您报到,请长官稍候,我通知庄队长出来迎接。”

    刘湘看看面前这个站得笔直的青年军官,年青的脸上透着精明和干练,他本想答应,话到嘴边却又改口说:“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早就听说基地内别有一番景象,我也见识见识。”

    说完就要往里走,江文彬却大声道:“请长官原谅,我必须向上面报告。”

    说完向身后的一个士兵喊道:“向庄队长报告,二十一军军长刘将军前来视察。”

    士兵答应一声后转身向办公楼跑去。刘湘看着士兵地背影不由凛然,这到底是护卫队还是军队,就算他的军部警卫连也没这么严明的军纪。

    基地与几个月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东侧被辟出一片训练场,一批男女正在操场上训练。西边也是平整成平地,上面的人分成十几个方块,每个方块前都树着一块黑板,黑板前都由一个人在讲解。

    “这是做什么?”虽然猜到在做什么,刘湘还是忍不住问。

    “识字。”江文彬答道:“庄队长只有有文化的工人才能造出高质量的产品,我们正在对工人进行文化培训。”

    “那些呢?也是工人?”傅常指着一排正聚精会神盯着黑板的穿着军装地人问。

    “不是,他们是护卫队的。”江文彬又解释道:“庄队长说士兵也要有文化,有文化地部队战斗力才更强。”

    刘湘嘴唇不留意的撇了下,办公楼现在已经不是孤零零的一座小楼了,它的左右和后面都是成排的房子。

    “这两边都是教室,”江文彬指着办公楼左右两侧的房子说:“主要是教授们给学生们上课的地方,后面是实验室、仓库、家属驻地和宿舍。”

    “你们队长还在窝棚里?”张斯可忽然上前两步问。

    “是,现在只有四家住在窝棚,庄队长夫妻。李副队长一家,滕长官夫妻,另外就是杜长官和洪长官,全是我们开发队最大地官。”江文彬说,说实话当初庄继华说官大的后搬传出来后,谁都没把这话当真。可没想到庄继华居然真的做到了,每次新宿舍完工,搬进去的首先是工人学生,然后是士兵,小队长全部与士兵住在一起,中队长只有在全中队搬进去后才有资格搬。而他们几个队长级军官,直到现在还没搬,就这一手,让全队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也建立了庄继华在队内下级官兵中的权威。也让学生中那些原本想看笑话的人闭上了嘴。

    严明的纪律。廉洁的长官,上下一心地队伍。他们真的是开发队?刘湘心中升起一团疑云,忍不住瞟了眼张斯可,后者正凝重的看着生机勃勃的基地。

    从办公楼里急匆匆的跑出几条人影,他们的脚步很快,几步就到了刘湘面前,向他敬礼。

    “对不起,对不起,”放下手后庄继华满面笑容地对刘湘说:“卑职迎候来迟,请长官原谅。”

    “那里,那里,”刘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文革,短短几个月你就气象更新呀。”

    “那里,这些都是刚搞好,”庄继华笑笑说:“我们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再植些树,种点草,把绿化好好搞搞,否则以后恐怕就没什么空了。”

    刘湘一愣,张斯可接口道:“文革,你们这里的防备也太松了,门口就两个哨兵。”

    庄继华似笑非笑的看看张斯可:“那两个哨兵也就是吓唬老百姓,不管是甫公还是刘自乾,要对付我们,就算再放几个哨兵,管用吗?”

    张斯可也愣住了,刘湘忍不住哈哈大笑,其他人也随即爆出一阵大笑,笑声中,他们走进办公楼,宋云飞打开会客室的门。

    “甫公,请坐。”庄继华含笑做个手势,然后对伍子牛说:“上茶。”

    有意无意间,庄继华坐到刘湘对面,李之龙、洪君器、滕杰、杜聿明、唐纵挨着他坐下;张斯可,傅常则挨着刘湘坐下,这下要冷不丁闯进个人来,他会以为进了个谈判场。

    刘湘沉凝片刻,他决定改变策略不再绕弯子:“文革,前线战事不利,我是来向你求援的。”

    庄继华面无表情,心里却咯噔一下:“向我求援?”

    李之龙他们面面向窥,面露疑色。刘湘苦笑下说:“是的,我不忍重庆毁于战火,所以我想请你来守卫重庆,我部退出重庆。”

    庄继华面无表情地沉默着,李之龙他们也毫无表情仿佛没有听见刘湘说的什么。

    “甫公的意思是,我帮你守住重庆?”庄继华心中有些好笑:“如果甫公打回来了,我再吧重庆交给您。”

    刘湘没有答话。张斯可傅常也没有答话。

    庄继华露出一丝笑意,看上去有几分讽刺:“甫公。所有风险都由我来承担,所有收益都归你。这买卖恐怕没人会做。”

    “委员长不是承诺过,让你配合我们收拾二十四军吗?”傅常有几分激愤的质问道。

    “严格地说,不是我,是曾扩情,我只是西南开发工作队,四川政局由曾扩情负责。”庄继华立刻反驳道:“我只是帮您转发过一封电报。”

    庄继华一推二六五。全然不承认,刘湘也拿不住他地把柄,因为蒋介石没有说过让庄继华协助他们。

    “我和扩大哥有分工,我只管开发,他负责四川党务,并协调中央与地方的关系。”庄继华继续解释:“之所以这样分工,就是担心万一有什么变故会影响开发队地工作。”

    沉默,还是沉默。来之前刘湘还抱有一丝希望,可现在这丝希望越来越渺茫了;庄继华的意思他们都听懂了。重庆在谁手里无所谓,他只管开发队,也就是只管勘探,修路,建厂。不管是刘湘还是刘文辉。只要他不公开反对中央,就不能防碍他地工作。

    “我把重庆交给你呢?”刘湘逐步加码。

    庄继华没有立刻接话,而是默默的看着他,似乎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有几分真诚:“甫公打算怎么个交法?”

    “把重庆交给中央作为西南开发工作队的大本营,重庆的行政全归中央所有。”刘湘说道。

    张斯可面沉似水,傅常有点着急了,肘拐碰了碰刘湘,刘湘不为所动,只是盯着庄继华。

    庄继华背靠椅子想了会,然后站起来。走到窗户前。默默向窗外看了。

    “甫公很大方了,可是我的胃口也很大。”

    李之龙、滕杰、杜聿明、洪君器相互交换眼色。知道庄继华要摊牌了。

    刘湘一愣,张斯可唰地站起来,指着庄继华大声叫道:“果然是你!”

    张斯可脑中的疑问终于得到了全部答案,邓锡侯、田颂尧背盟,杨森、李家钰、罗泽州屯兵不战,种种事情都是他安排地。

    庄继华没管张斯可,而是转过身对刘湘说:“我要重庆,另外加上江北、长寿、垫江、邻水、巴县、綦江、北碚、合川、南川、武隆、万盛、黔江、梁平、江津、铜梁、武胜,共十六个县的全部行政权。答应这个条件,我帮你打赢这一仗。”

    刘湘听后,楞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悲愤,庄继华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他。

    “这几乎是我们现在的全部防区,给你和给刘自乾有什么区别。”傅常涨红了脸,愤然说道。

    刘湘收住笑声森然的说:“庄文革,重庆现在还在我手里,你就不怕我翻脸不认人,先拿你开刀。”

    “呵呵,我当然怕,如果您现在就杀我泄愤,那四川政坛上早就没有甫公这个人了。”庄继华笃定的笑道。

    “有什么不可以。”傅常冷厉的说,但刘湘却知道庄继华又说准了,他现在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现在与庄继华翻脸,这个基地就不知道能不能打下来,别看只有一千多人,可庄继华善守,可是闻名全国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打下来了,这个基地里地专家学者要是有了损伤,恐怕他刘湘就要遭到全国声讨,要知道这些可都是目前国内最优秀的一批学者,他们在知识界享有崇高的声望,到时候恐怕蒋介石都不得不派兵入川剿灭他刘湘了。

    “不过甫公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甫公要地盘不过是想收税,以税养兵。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那好去年和今年,您占据地重庆周边二十一县共收多少税?”

    刘湘楞了楞然后才答到:“1400多万。”

    “算一千四百万吧,甫公吃点亏,不要与我计较。”庄继华平静的说:“以后我每年交给您一千四百万大洋。不能再多了。”

    刘湘有点傻了,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要这里地税收。那拿这块地方做什么?张斯可迷惑的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作?”

    “我要用这块地方做点事,”庄继华平静的走到李之龙身后。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静下来:“我现在没法跟你说明,三年以后您就知道我再做什么了,到时候,我希望您能跟我一起作。”

    庄继华说完之后又补充道:“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那好我向您作以下保证,贵部可以在这些地方驻扎。但是不能设卡收税,有一个税卡,第二年的税款,我扣您一百万,若有十四个税卡,您倒找我一百万,这个我们是要签协议地;第二个保证,没有您的同意。中央不向四川增调一兵一卒。最后,击败刘文辉后,由您出任川军总司令,他地防区大部分归您,田颂尧和邓锡侯各拿三个县,杨森、李家钰、罗泽州的防区保持目前状态。甫公。您不吃亏。”

    刘湘与张斯可、傅常交换一下,傅常站起来说:“我们要商议一下。”

    庄继华点点头,冲李之龙他们说:“我们先出去。”然后对刘湘说:“甫公若商量好了,请派人通知我们。”

    进入作战室后,李之龙忍不住问:“文革,你是不是太大方了,抗战是整个民族的事,不是你个人地事,我就不信他刘湘就能无动于衷。”

    “你错了,如果他相信了。我相信他会有动于衷。可现在光凭我们说,他会信吗?”庄继华冷静地说:“他会认为。我们这是在找借口,为中央打开西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会联合四川军阀与中央对抗,不要忘了,他与刘文辉可是叔侄。邓锡侯、田颂尧对中央地戒心也一样强,我们只能先做出来,然后用事实与他们说话。”

    “那为何要答应中央不调兵入川呢?”杜聿明也很不满:“我们才一千多人,能做什么?守住一公里地防线?”

    “我说的是中央不调兵入川,可没说我们不能在四川招兵。”庄继华狡猾的笑笑:“光亭,你说一千多军官军士可以带多少兵出来?”

    “文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奸诈了?”洪君器恍然大悟,然后象不认识他似的上下打量。

    “你才知道呀,他一直就这样奸诈。”杜聿明没好气的说,他又想起了当年薪水被骗的事:“君器,你要小心他点,不要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庄继华噗嗤一笑:“气量不够呀,这点小事,到现在还记着。”

    “我倒是忘了,不过有人记着的,专门提醒我着。”杜聿明淡淡一笑。

    “谁?宋希濂,这小子,给你写信都不给我写,找机会修理他一下。”庄继华气恼的说。

    “文革,你说他们会答应吗?”李之龙没心思开这样地玩笑,庄继华对刘湘的判断让他很是失望,但他不想与庄继华辩论,他认为时间会告诉庄继华,这次他判断错了。

    “在田,你怎么还这样天真,”庄继华忍不住责备道,经过了这么多风雨,这个李之龙怎么天真不改:“刘湘想的首先是怎么保住他的那个团体,然后才是其他,我们占了他的地盘,他的团体怎么办,这么多士兵怎么办,这都是他要考虑地,也是必须考虑的,加上长期以来的担心,他不会相信那些漂亮的口号,他的判断首先是,抗日,那应该去北边,而不是西进四川。所以他会断定我们是在骗他,与其让他这样想不如就与他谈条件,这样他反而更踏实。”

    也许天上会掉下馅饼,但那会砸在自己身上吗?所以当大街上有人拉着你说,他要给你一百万,你肯定会当他是疯子或者骗子。

    “乃建,你告诉他,他们会不会答应。”庄继华对李之龙的不成熟很是气恼,关键是李之龙是高层中唯一不会向蒋介石密告他的人,他准备用他担任重庆市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