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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节
    “文革,这不是你地原因。”李之龙刚开口劝就被庄继华打断。

    “不!是我,我应该告诉他们的,我太胆小了,懦夫,怕死鬼!”庄继华锤着自己地胸口,泪流满面。

    “文革,不要这样,这与你无关。”李之龙连忙去拉他,生怕把伤口弄破了。

    在门外的宋云飞和伍子牛听到情况不对急忙进门。

    “师长,你别这样,小心伤口。”宋云飞拉住庄继华的手,伍子牛却怒视李之龙:“你***给师长说什么了?你就不能不说吗!”

    李之龙长叹一声,眼泪从眼眶流下。过了一会,庄继华平静下来。他虚弱的靠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师长,你不用自责,是蒋介石背叛**,我们还可以继续**。”宋云飞劝道。

    “对,打他狗日地,吴佩孚。孙传芳都被我们打垮了,蒋介石有什么了不起的。”伍子牛大咧咧的说。

    庄继华摇摇头:“你们不懂。事情不会这样简单。汪精卫不会东征的。”

    “不会吧?”宋云飞非常诧异,可他还没开口,伍子牛却抢先问道,眼睛却看向李之龙。

    “文革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李之龙苦笑一下,心里却由衷佩服:“不过不是汪主席不东征,鲍顾问不赞成。他主张继续北伐,与冯玉祥汇合,争取冯玉祥共同讨蒋。”

    “这大鼻子葫芦究竟卖的什么药,蒋介石立足未稳,不趁机打垮他,等他站稳脚跟可就不好打了。”宋云飞皱起了眉头。

    “我看不是不想打,而是没法打。”伍子牛却替鲍罗廷辩护起来:“老宋,你知道街上大米多少钱一斤了。一块大洋,**,涨了快十倍了。我看过几天还要涨,商店的东西都空了,老百姓什么都抢,见什么买什么。前线士兵都开始饿肚子了。就这,还打仗,打个鬼。”

    “这是帝国主义封锁…”宋云飞辩解道,伍子牛却摇摇头说:“我看不像。师长,你说呢?”

    “子牛说地有道理,其他物资可以算作帝国主义封锁,粮食绝对不是。”庄继华淡淡的说:“自古湖广熟天下足,这湖南是有名地粮仓,应该能够供应武汉粮食,不应该缺粮。缺粮应该是其他原因。”

    “你没猜错。湖南当地农会不准粮食出境,说粮食出境了。湖南的粮价就会上升,真拿这些人没办法,唐生智在前线缺粮,只好给毛z东写信,请他帮忙才弄到几十万斤粮食,可也只够半个月的。”李之龙苦笑一下,他恢复工作后,接触了大量以前不知道的资料,对武汉目前的困境有了更多的了解。

    武汉的情况不是糟糕,而是非常糟糕。市面上物资匮乏,通货膨胀严重,工厂倒闭,银行关门,外资撤离,失业工人即达十万以上。宋子文在上海筹集资金,遭到上海银行界一致拒绝。武汉政府地资金周转不灵,只好增大货币投放,这反过来又导致通货膨胀严重。

    更重要的是武汉方面的军队中不乏支持蒋介石的而手握重兵的人,三十五军军长何健就在部队中声称工农运动过火是导致蒋介石背叛的原因,要求国民政府镇压工农,走没有蒋介石的蒋介石道路。

    内忧未完,外患又起;英美日军舰陈兵长江水面,炮口直指武昌,目的不问可知,只要武汉东征,他们就要配合蒋介石攻打武汉,武汉政府又不得不从前线抽调军队回来加强防御。

    所有地一切都严重影响了武汉政府的决策,鲍罗廷提出的继续北伐议案迅速在中央会议上得到通过,而共c党独立提出的东征讨蒋或南下收复广东根据地的提议被否决。

    这个决议的通过惊醒了处于兴奋状态地李之龙,他想起庄继华通过潘慧勤给他的提醒,以及他对潘慧勤的承诺,这才有了今天他的到来。

    杨其刚的死已经让庄继华很受伤了,所有尽管对李之龙长时间没来心里有看法,庄继华也决意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

    所以在李之龙向他询问怎么办的时候,庄继华毫不犹豫的讲出了他的答案。

    “汪精卫靠不住,他很快会走上校长哪条路。唐生智的军队不满湖南农运已久,他们迟早会和校长一样。”

    “从迁都之争开始,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说穿了就是争权夺利,双方都唱着高调,本质都是争权,武汉主张联共的并非真地支持工农,校长那边反共地也并非是因为工农运动的发展完全不能接受。”

    庄继华现在已经完全看清了,4.12共c党虽然流血最多,但实际上这场纷争起于国民党内部地争权夺利,共c党虽然参与了,但不是主力。主力是邓演达、徐谦、孙科这些国民党员。

    蒋介石利用了军队内部对工农运动的不满,成功地利用反共清党,把军队团结在他的周围,目的其实是想打垮国民党内部的反对派。

    “政治的本质就是虚伪,虚伪!这帮王八蛋,”庄继华忽然激动起来,骂了几句才继续说:“所以武汉这边也会分共。也会清党,因为他们本质上是一样的。甚至比校长更恐惧工农运动,陈独秀、张国焘也是帮鼠目寸光的东西,非要掺合进来,明明不是削权地时候,也削不了权,却非要去搞什么削权!现在好了,校长反了。他们却又束手无策,竟然幻想与汪精卫、唐生智联合。真是抓根稻草,也想当救生圈。”

    一通乱骂让李之龙三人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庄继华居然把武汉高层,国共两党的领袖骂了遍。

    庄继华发泄一通后,端起杯子喝了一通水后,平静下来才接着说:“在田,你地情况特殊。你公开声明过退出共产党,共产党不会相信你,也不会原谅你,这条路你走不通;你也不要跟着汪精卫走,跟着他走不会有好结果;衡量各种条件,”庄继华停顿一下后。紧盯着李之龙说:“我建议你退出政坛,不要再参与政治。”

    李之龙震惊了,他没想到庄继华的建议居然是这样的,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庄继华发傻。

    “另外,你也不要回广东,以前你在广东得罪了太多的人,陈策、欧阳铬他们都想整死你,你决不能落入他们的手里。我认为你最好去上海,要不然去香港也行。”庄继华径自为李之龙安排出路。

    “文革。情况不会这样糟吧。我看汪主席还是坚持**的。”李之龙忍不住分辩道。

    “中山舰之前,你也这样认为地。结果呢?”庄继华尖刻的反问,李之龙一下语塞。过了好一会才问:“这次没有蒋介石,张发奎和唐生智都是支持他的。”

    “在田,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但最快三个月,最慢半年,你就会看到结果,到那个时候,我希望你能想起我今天的话,千万不要回广东,也千万不要单枪匹马与校长斗。”庄继华冷峻的说,他不愿意再看到一个朋友毫无还手之力的死在党争之下,就算死在战场上也还好受些。

    “你说什么?”李之龙受到的震惊太强烈了,没听清庄继华的话。

    “在田,我知道你恨校长,这一年来你地遭遇让你无法原谅他,但在田,你一个人是斗不过他的,一个人是无法推翻一个政权的。”庄继华已经无法再说什么了,他估计李之龙在武汉清党时不会遇上什么危险,毕竟他是公开声明过退出共c党的,国共两党都清楚,实在不行还有汪精卫保护他。

    但李之龙的问题在以后,庄继华清楚李之龙愤恨蒋介石,他把他受到的一切苦难都归结到蒋介石身上,他担心李之龙想不通去干傻事。

    李之龙还没说话,病房门咣地一声被推开,宋云飞眨眼间转过身去,手枪就像变戏法一样出现在手上,伍子牛的动作也就慢了那么一秒钟。

    从门外冲进来几个士兵和穿着工人装束的人,这些人刚进门就看到两支枪对准了他们,一下全愣住了,过了会才端起抢,对准屋里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跑这里来作什么?”宋云飞厉声喝问。

    “我们是黄埔学兵团和工人纠察队的,是奉命来抓你们这些反**分子的!”来人理直气壮的说。

    “放屁!你***说谁是反**!谁是反**?”伍子牛大怒。

    “除了庄文革这个混进**队伍中反**份子外,还会有谁。”门外传来得意的话声。

    李浩一在前,余洒度在后,两人慢悠悠的从门外进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用一种猫戏老鼠似地眼光盯着庄继华。

    庄继华脑子紧张的转动,他完全没想到这两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凭什么说师长是反**?**不**也不能由你们说了算。”伍子牛根本没把两人放在眼里。

    “你们有什么证据?”宋云飞更理智。

    “证据当然有。”李浩一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威风凛凛下令道:“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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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大革命风云第四十八节伤怀(四)

    第四章大革命风云第四十八节伤怀(四)

    “谁敢!”伍子牛暴喝一声,脸上的青筋直冒。

    宋云飞则精光四射,观察房外的情况,窗户外站着三个人,三支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屋里,房间内有七支枪呈扇形对着他们。

    “不要乱来。”庄继华赶紧制止伍子牛,这么小的范围,这么多枪,一旦开火,恐怕很难幸免。

    “你们干什么?”李之龙反应过来,他站出来质问:“余洒度,李浩一,你们不能随便抓人,有政府的批准吗?”

    “叛徒,我们**群众的事用不着历来过问。”李浩一看都没看李之龙就轻蔑的说。

    李之龙顿时火冒三丈,他生平最恨的就是这两个字,当初他对组织上不营救他,反把责任推到他身上非常失望,一怒之下宣布退党,严格的说根本不人算叛徒,因为他没有出卖任何人。

    “你说什么!老子参加**那会,你还不知道在哪里,信不信老子毙了你。”李之龙大怒之下把枪也掏出来了。

    “我当然信,你这样的叛徒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李浩一的话很毒,句句扣死那两个字,把李之龙气得浑身直抖,可就是扣不下板机。

    “在田,不要上当。”庄继华从震惊中冷静下来,他感到事情有蹊跷,蒋先云是工人纠察队总队长,要抓他,他怎么也应该亲自来一趟。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有合法的手续吗?”庄继华问。

    “你与洪君器合谋,企图拖走学兵团。投靠蒋介石,洪君器地卫士已经向上级报告了,这是总工会和军校委员会批准的逮捕令。”余洒度说着掏出逮捕令,展示给庄继华看。

    庄继华明白了,洪君器最终还是没有听从他的劝告,想策动学兵团东下,失败自然是意料中事。不过他也暗自感到心惊。要知道卫士是长官的心腹,共c党居然连洪君器的卫士都策反了。这个洪君器居然还不知道,这个人也够大意的了。

    “策动学兵团,真难为你们了,”庄继华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我自己都是个伤员,怎么策动学兵团,真是没脑子。”

    “少废话,抓起来!”李浩一和余洒度根本不想说什么。庄继华的嘴太厉害了,两人都曾经领教过,不约而同地采取了抓起来再说。

    “你们不能抓我,”庄继华摇摇头说:“总工会和军校委员会都没有抓人的权力,你们这个逮捕令是非法地。”

    “你这个反动派还在这里嘴硬,老实点!”站在前面的纠察队员喝斥道,他还没见过这样反动派,面对总工会的命令居然无动于衷。居然还敢反抗,真是反动到家了。

    “我是国民政府任命的将军,没有军事委员会的命令,总工会无权逮捕我,而且就算要逮捕我,也只能上军事法庭。而不是你们的法庭,你们把国民政府看成什么了?”说到最后,庄继华的语气越来越严厉。

    庄继华地语气虽然严厉,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前世父母说的文革之事会不会现在就开演。

    但他又不能不强硬应对,李浩一和余洒度都是他的敌人,落在他们手里,绝没有好。

    “哼,还在做梦,还在希望军事委员会里的右派来保你。我告诉你。武汉现在是人民当家作主,对你们这些反动派人人得而诛之。”来之前余洒度已经估计到庄继华不会束手就擒。所以他早就作好了准备。

    “你看清楚,这是军事委员会下的命令。”余洒度又拿出一张纸。

    庄继华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查学兵团军官洪君器勾连反动派欲谋带兵投敌,着黄埔军校委员会将查明犯罪情由,逮捕所有犯案之人,此令……。”

    庄继华明白了,这两人是借题发挥,命令上有名有姓的的人只有一个,可后面挽了个活扣,真不知道军事委员会地人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漏洞。可转念一想,这个漏洞也许本就是故意留下的,用意自然是扫除所有不同意见者。

    “原来如此,扯虎皮扛大旗,这上面没我的名字,所以你还是没有权力。”庄继华想清楚了,更加确定不能跟两人走了。

    “庄文革,你不要心存侥幸,我告诉你,**群众注意你很久了,你在广东湖南破坏农运,在武汉破坏工运,散布谣言败坏工会名声,这一笔笔群众都给你记着的,现在是清算的时候了!”李浩一眼中射出恶毒地光芒,他今天很兴奋。

    “扣大帽子没用,抓人是要讲证据的。”庄继华根本不屑与他们辩论,也无从辩论。

    “文革是北伐英雄,军事委员没有明令抓捕,你们不能随便行动。”李之龙也冷静下来,他也在开动脑筋想办法了。

    “他是什么英雄,用无数战士的鲜血染红了他头上的那顶顶戴,蒋介石暗藏的帮凶。”李浩一冷笑着说。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牛行大战时,你在那里?”宋云飞鄙夷的反驳道,李浩一让他想起他在粤军中揍过的那个上司的小舅子,打仗不行,捞便宜整人样样精通。

    “难道不是这样吗,三千将士的英勇牺牲,最终却只是成全了蒋介石和庄继华这些**地叛徒,他们篡夺了**成果,然后再对工农挥刀;不过我们也要感谢蒋介石,他擦亮了工农群众地眼睛,人民不会再被他蒙蔽了。”李浩一慷慨激昂。

    “李浩一,如果你有这本事,到前线去试试,说大话没用。”李之龙不耐烦的说:“文革,我没回来前你能跟他们走,我去打电话,问问邓主任。”

    “不准走!”前面地纠察队员拦住李之龙的去路。

    李之龙一把把他推开,另外两人立刻把枪顶在他胸前。

    李之龙愤怒了:“余洒度,怎么你们连我也要抓?”

    “李之龙,你安静点,鉴于你刚才的行为,我不得不采取措施,武汉内外躲在暗处的敌人还有很多,庄继华的同伙也不少,我不能放你出去。”余洒度毫不客气也根本不隐瞒他的目的。

    “庄继华,你跟我们走吧,不要连累无辜。”余洒度似乎吃定了庄继华,根本没在意宋云飞和伍子牛的两支手枪。

    庄继华明白今天的事情不会善了,双方对峙,房间里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你们在作什么?这里是医院,不是战场!”约尔迪从外面进来,见里面情况立刻制止。

    约尔迪是小秀叫来的,李浩一和余洒度一来小秀就瞧见了,见势不妙,不过她多了个心眼,没去找院长,而是把约尔迪请来了。

    但没人理约尔迪,他的脸色腾地变得通红,南京排外事件后,德国领事馆曾经来人劝他走,可他却坚持留下了,他喜欢这里,在这里感到充实,而这里的伤员也喜欢他,他医术高,脾气虽然大,可人实际是个好人,热情开朗,从不歧视中国人,在医院里非常受尊敬。

    “这里是医院,谁也不需在这里闹事,否则我就去找汪精卫先生,我要向他抗议。”约尔迪涨红着脸咆哮道。

    这里发生的事已经吸引了住院部的人,伤员和病人纷纷围过来。

    “这是要抓谁?”

    “听说是抓庄文革师长。”

    “抓他?为什么呀?他作了什么?”

    “不知道,这年头,就算在医院也不得安生。”

    “他不是北伐英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