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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节
    公冶见此表情有些微讶,而暗帝缓缓垂下睫毛,就似阴阳蝶扇诡魅的翅膀敛起眼底的锋芒。

    “黑婴七腐膏?”

    “哎呀,看来你是知道的。那作用我就不必特意给你复述一遍了吧,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珍品,虽然不知道对你……”她顿一下,扫视了一下他的脸,摸了摸鼻子,道:“会不会有用,不过尝试一下总是好的。”

    这盒是她从华韶那里收刮而来的战利品,当初他拿出来给她擦伤复原疤痕时,她便想到了夏合欢那一张纵横错乱的疤痕脸,特别是那一日他提到他脸时候,那自厌愤世的表情莫名地令她上了心。

    如果能够替他解决掉一个心魔,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现在的靳国如果真心没有一个好基友,咳咳,靳长恭不小心呛了一下,错了,是好盟友帮衬一下,恐怕会撑得很辛苦。

    “为什么会觉得寡人需要这个?”夏合欢面无表情地抬眸,然后静静地看着她。

    他不记得跟她提过,他脸的事情,她为何会想到送他一盒能够袪腐生肌的珍稀黑婴七腐膏?

    “送什么是我的心意,接不接受则是你的度量了,况且这个是礼物,是补送昨天迟到的礼物。”靳长恭留下一句模棱两可,除了夏合欢,别人都听不懂的话,便朝着暗帝与公冶点了点头,步出了帐篷。

    而夏合欢则攥紧手中的金属盒子,黄金面具的脸僵硬着。

    生日礼物吗?

    ……想不到,今年的生日,第一份送他礼物的人,却是一个他屡次想杀,却总是被她狡猾躲掉的女人……

    临入夜前,流失之地的天气便像孩童的脸,转瞬便转变得恶劣而寒冷,夜骤慢慢阴沉了下来。寒风刺骨,像针一样穿透心灵。

    风沙刮面,天气冷极了,惨白的月光下,远处的沙丘与废墟好似一座银子筑成的坟,毫无动静。

    稍前暗帝收到暗报,祈国皇已与一区的秘密组织联成一盟,至于一区那边是何人操盘,他们一直都无法探知清楚具体情报。

    而苍帝那方虽驻扎了私营,却安静得了无声息,只有一队赤练军把守着,没有人知道苍帝究竟来没有,当然,更不会知道那个能够撑起轩辕大陆半边天的帝皇究竟是何打算!

    暗帝与夏帝已先行去了中心地带的石柱旁,靳长恭则与公冶则慢行一步。

    这时,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走来,靳长恭似感应到什么,一回头便看到了不少熟悉的人。

    比如祈帝,六区狱长罗烈,还有许久不见,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夏长生与——已经恢复成真容,神圣不可侵的华韶。

    从她眼前经过的华韶,微荡着非笔墨能形容的雅致风姿,他就似天边的月,遥不可及又冰清月壶一片,他步履轻盈,谢庭咏雪之态,目不斜视地与她错身而过,彼此就像陌生人一般。

    靳长恭表情愣怔了一下。

    为什么——师傅会跟夏长生在一区与祈帝在一起?!

    靳长恭跟着公冶身边,视线若风雨透疏枝,看着他们前行的背影。

    若她估计没错,一区或许就是神庙隐潜在流失之地的一股势力。

    呵呵~原来如此,神庙一开始便借助了祈帝的帮助,两者合盟,一起共分那一杯“羹肴”。

    眼下,靳国是五区,祈国是六区,夏国是四区,神庙是一区,那么最后苍国若不是二区,便是三区,那么剩下的一区究竟是谁所拥有?或许很快便在揭晓了吧。

    靳长恭慢慢收敛起一切情绪,冷风拂过她冰冷一片的脸。她望着渐渐消失在夜色的华韶,眸光冰光粼粼。

    他竟选择在最后关头回到神庙的营阵,他——是准备背弃对她的承诺吗?

    “看,寒云片日忽吹开,赤月想必快要出来了吧。”公冶收回观注在祈国那边的视线,抬眸迎视着天空那一片惨冷的月光,似享受般呢喃道。

    “是啊,接下来,你猜会是一片腥风血雨,还是雷声大雨点小地惨淡收场呢?”靳长恭清喉娇啭,带着一种向往的声音道。

    “那你希望是哪一种?”公冶转眸看向她道。

    靳长恭眉目一顿,然后仿佛有一缕缕黑色的纹腾爬满她那一张阴晴晦暗的脸,她下鄂扬起,猖狂地扬起唇,声沉字晰道:“我希望能让暴风雨来得更疯狂一点!公冶,若这一场‘抢夺的战役’,能够最终大获全收,那么我靳国便能重新在这片轩辕大陆奠定新的地位,你不觉得这一切将很美好吗?”

    公冶怔怔地看着她。

    他竟在一个女人身上,看到一种霸气得令人毛骨悚然的震惊。

    “你还真是疯狂……”

    血上眉头凝赤月,路歧足下勒冥碑。

    赤月一现,那一刻所有人仰望天空的人,都乍然失神了,目瞪口呆。

    ☆、第三卷 第五十九章 消失的宫殿六

    血上眉头凝赤月,路歧足下勒冥碑。

    赤月一现,那一刻所有人仰望天空的人,都乍然失神了,目瞪口呆。

    想不到,天空中硕大悬挂的月亮,竟像白布浸血一般,由银白渐变,浅粉,浅红,红色,深红,最终熏染成暗红一片。

    各方势力按兵不动,夜色重重,帷幕森冷狥狥作响,六根石柱的三步阶梯之上,此刻唯有三国国君相对而立,其伪装随从——如华韶、靳长恭、公冶等人则在中心广场静候,

    “赤月已现,‘消失的宫殿’便会重临人间,为什么寡人看不到,它在哪里,它在哪里?

    !”祈帝张开双臂,极目四处眺望,声嘶力竭地吼道。

    暗帝衣袂在冷风中猎猎似断翼之蝶,跌宕起伏,他面沉似水,被猩红的月色覆盖的面容,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

    而夏合欢乌黑柔细的青丝随风微微拂动,内敛的气息,黄金面具上点缀着一双的月牙般韵雅的眼眸,挺直的鼻梁下有着一张不点而红的朱唇,脖间白皙的象牙色皮肤更彰显他尊贵与皎洁。

    靳长恭望向天空那一轮似乎触手可及的赤月,微微眯睫。略一沉吟了,一转眸便与那厢“正巧”望过来的华韶对视一眼。

    那一刻,她从彼此对方眼中似看到了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与坚定。

    她两弯眉浑如刷漆,浅浅笑了。

    “月入中天,再等一等。”华韶张阖着嘴唇,密声传音道。

    “了解。”靳长恭舔了舔冰冷的薄唇,饶有趣味的眼神,浏览掠过在他们身后那一片茫茫人潮中。

    听华韶师傅提过,赤月,凶兆,十有八九此阵法是用来御敌,或者是曾经用来镇压暴徒攻城所用,那么——不知道等一下,他们将会面临的该是怎么样一副“景色”呢?

    “公冶,等一下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你便听我的指令,尽力疏散我们的人马撤退。”靳长恭阴了阴眼眸。

    “你有何打算?”公冶侧眸,顺便拢了拢肩上的狸狐裘,暖气呵起白雾。

    神遗之地的温度越来越趋近寒冬腊月般冰冷刺骨。

    “山人自有妙计,总之呢,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地宰下一大笔买卖才行!”靳长恭眸光熠熠,咧出森森白牙在夜色中,令人寒碜不已。

    公冶伸手揉了揉微微胀痛的额头,低笑了一声,道:“你不觉得你越来越像一方山大王了吗?”

    “山大王?说不准……这种无本买卖或许还真的挺适合我的。”靳长恭长眉一挑,眸底猎光一闪,似真上了心。

    “究竟怎么回事!?难道传闻真的是假的,不可能!寡人不相信!”祈帝等得面色铁青,怒极便一脚踢向石柱,喷气道。

    “寡人倒是很奇怪,为什么苍帝会没有出现?”夏合欢摩挲着下鄂,双目似星,内含暗流涌动。

    此话一出,祈帝脸色微变,也敛眉暗自警惕地环顾四周。

    “柳梅。”暗帝似受不得寒,他呼吸明显偏重,那一张似月映雪的苍白面从,轻飘飘地偏过头,眼神却深邃而妖冶,散发着犹如兽性的幽幽光芒,直直地落入靳长恭身上。

    靳长恭暗中瞥了一个眼神给公冶,让他牢记住自己刚才的话。

    然后便从容地走上台阶,微微施一礼,道:“陛下,有何吩咐?”

    “怎么样?”他穿着一身宽大的袍子,黑色沉重的华裘也掩盖不住他的纤瘦孱弱,那墨黑的长发随意披散肩头,连声音都透着浓浓的虚弱与疲惫。

    他虽然问得很阴晦,但是靳长恭却听懂他的意思了。

    “没问题,现在只需要等待一个时机。”靳长恭依旧沉静地回道。

    那一厢,祈帝左一圈,右一圈,似坐立不安地拧紧眉头。

    倏地,他的视线猛地朝着下方射去,原先他是想朝着华韶质问一番,却对上他淡然而没有温度的目光,那流泄如水如月华的目光,钻入祈帝的心里。

    不知觉的,他突然竟感受到心脏一阵疼痛,顿时所有的声音如梗在喉。

    像是被羞辱般,他忿忿然偏了一个准头,朝着华韶身边的夏长生,喝叱道:“你们一区与寡人合作便是这种态度吗?如今是个什么情况,难道一直是在愚弄寡人吗?!”

    夏长生月眸弯弯一笑,那清透的眼睛像是看透了祈帝的虚张生势,他步上台阶,在经过夏帝身边时,两人就像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没有一丝交集。

    “祈帝陛下,赤月已现则表示预言山实现了一半,你且稍安忽燥,让我们静候其观吧。”夏长生在祈帝面前行了一个佛礼。

    他的姿态并不卑微,反而落落大方,与他那一稚美的脸相比,多了几分世故沉着。

    靳长恭看着此刻的夏长生,她发现他或许就像一张纯白的纸,每一次与她相遇时,她就会发现他身上又多绘了一种色彩,此刻是属于他表现男子的成熟与稳重。像纤弱而柔软的柳枝,虽然韧性十足却也能不屈。

    “哼,最好能够如你所言,这一趟如果白白浪费了寡人的时间,你——”他顿了一下,然后滑向华韶方向,冷笑一声道:“你、们该承担什么后果,也该清楚!”

    “祈帝请放心。”夏长生弯唇一笑道。

    祈帝瞥开眼,像是故意的一样,他不怀好意地望向前方的夏帝,突然道:“难得今天能够有机会看到你的皇叔,你为何不跟他打声招呼呢?”

    夏长生嘴角的笑一僵。

    夏合欢弧度完美的唇薄勾,星眸望过去,口气淡薄得连空气都窒冷下来了:“祈帝说笑了,寡人可不记得寡人什么时候有一个侄子,需要来跟寡人打招呼?”

    夏帝简单的一句话,便彻底否决了夏长生的存在。

    “是啊,我怎么可能高攀得上夏帝这么尊贵的亲戚呢。”夏长生五官精致,笑得灿烂似花,仿佛没有一丝阴霾的存在。

    靳长恭在一边也听得出些端倪,看样子他们的关系倒不想是他们所言能撇得那么清,她有些奇怪,夏合欢为何对夏长生如此态度。

    夏长生的事情她知道的也不多,偶尔听些闲言碎语,大概知道他是在很小时候便被送到神庙了,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夏长生“可能”是夏合欢的侄子。

    “是吗?”祈帝阴不阴晴不晴地对着他们俩,笑了一声。

    他们今日聚集在一起,在事先都谈妥了条件,为了一同来确定究竟消失的宫殿是否属实,是否真实存在。

    所以,在没有确认真正的利益前,哪一国也不愿意伤了和气,所以祈帝顶多嘴贱啐几句晦气庆,却也不愿意撕了祈国与夏国的平和假象。

    不远处一丛丛篝火焰烧起来,一簇簇明亮的火焰腾空而起,火焰越燃越旺,像一匹奔驰的骏马,又像迎风飞舞的凤凰。

    随着火势仰天望去,黑色的天幕上,一轮盘玉般赤色血色的月亮挂在天际,和这篝火交相辉映,火焰似被蛊惑勾起,朝天仰起,张牙舞爪,诡异而妖冶。

    靳长恭一直盯着天空,在感觉连呼吸都在结冰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耳边听到华韶传来的声音。

    “时辰到了。”

    靳长恭被冰雾盖了一层的眼眸,瞬间迸射出犀利光泽,她一跳而起,一个飞箭步便跃到了石柱上,拨地十数米高。

    感应到她的动作,祈帝身边的人都诧异地望过来。

    但很快,他们的视线又被眼前的诡异画面所捕获,忽略了她的存在。

    这时天空赤红的月色就像潺潺流水,像是被什么捕捉着,划道成河流,缓缓倾泄将光线注入石柱的尖端,一寸一寸地蔓延,然后那些禄刻的古色纹字竟一颗一颗地全部都亮起来了。

    散发着柔光,绿幽幽的色泽,清晰似光照般。

    当石柱上的文字全部显现时,整个神遗之地的中心广场方型石基地板间缝中,就像是有一把无形光刀,从地底闪耀射出一道道分线线刺出。

    “这是什么?!”有人扯破喉咙开始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