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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怎么不睡?”江行止转头问秦佑生。

    “把哄她睡着了,我倒是睡不着了。”秦佑生低低笑了一声。

    江行止:“还在想两地分居事?”

    秦佑生点头:“如果我把她留在这里,是不是太自私了?”

    什么是最悲催的暗恋者,他心里惦记好兄弟的女朋友,结果好兄弟还要来找他分析感情。

    “有点吧。”江行止说完,顿了下,“我困了,回房睡了。”

    ——

    苏式的股东大会在旧金山摩西大厦四十六楼的大型会议厅举行,出席会议都是苏式大小股东,会议厅傅景蚺一身黑色西装坐在会议桌主座上,他的身旁坐着身穿米色的荷叶裙的苏可。

    两人是这里的国王和皇后。

    股东会议内容很简单,就是苏式改名傅式,这些年傅景蚺一直是苏式的最大执行总裁,现在他又是苏式最多股份拥有者,苏式改名傅无可厚非。

    现场投票赞成还是反对,几乎清一色支持。

    秦佑生背靠皮质椅子上,“嘚嘚嘚……”白皙如玉的手指一搭一搭地敲在长形会议桌上,像是在计时。

    一秒,两秒,三秒……终于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身深色西装的江行止推门进来。

    “各位好,我是苏念小姐委托的律师江行止,今天出席这次股东大会我代表苏念小姐否决这次苏式更名的提议。”江行止用英文对股东说道。

    股东齐刷刷看向傅景蚺身边的“苏念”,这俩夫妻闹哪样啊。

    江行止的突然闯入,苏可微微变脸,而傅景蚺,依旧面如冠玉,眼底静若止水,但平静里面,藏着一片汹涌的漩涡。

    当江行止说明现在的苏念不是苏念,苏可也没有死的时候,现场的股东全部大眼对小言,用各种语言窃窃私语。

    现场看起来最淡定的只有秦佑生和傅景蚺。

    就在这时,会议厅的大门再次被打开,宁冉声陪着苏念走了起来。

    苏念没有戴口罩,脸上的伤让现场的股东微微哗然,但更让他们惊讶的是,两张相似的人。

    “大家好,我是苏念。”

    就在这时,坐在傅景蚺的苏可站起来,嘴唇微微发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

    “不,我才是苏念,她是我的妹妹苏可。”

    ☆、45章

    宁冉声想起小时候看过《西游记》动画片里的剧情,里面有一集就是《真假美猴王》,那一集是她看的最伤心的一集,原来比朋友亲人爱人都被抢走更让人气愤的是——连身份也要被抢走。

    每个人都是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独立个体,苏念和苏可,即使她们有着再相似的面容,但也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立人格。

    苏可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地指鹿为马,颠倒事实?

    江行止开始现场给苏念陈述,一个个英文单词“突突突”地从他嘴里出来,语速太快,宁冉声听得很糊涂,只知道江行止先用苏可和苏念的dna鉴定书证明了两人是亲生姐妹。

    话音落下,会议厅议论声越来越多,宁冉声看向不远处的秦佑生,他现场唯一淡定的人,他坐在两个外国男人中间,身上穿着早上她为他选的衬衫西装,注视她的眼眸清明又深幽,像一泓清潭。

    这个男人面相极好,即使只是握着笔倾听江行止发言,也是气质卓尔。

    江行止已经证明了苏念就是苏老板的女儿,击破了“苏可”已死的事实。按理说当年死的人是苏可,回来的人自然是苏可,怎么又会是苏念呢?

    现场的人多半还是相信坐在傅景蚺身旁的女人是苏念。

    江行止把dna鉴定书搁在桌面上,再次不急不缓开口,清冽的嗓音如同流水击石,他用纯正的普通话反问苏可:“苏小姐,你为什么如此肯定我当事人是苏可呢?”

    “这还需要原因吗?”苏可抬起头,“因为我是苏念,她当然是苏可了……”

    真是让人无法反驳的解释,双胞胎只有两个,这个世上不可能有两个苏念,也不可能有两个苏可,苏可扮演了五年多的苏念,早已经把这个角色扮演得炉火纯青。

    江行止嘴角带笑,看了眼苏念平静的面容:“假设我当事人真的是苏可,在你的认知里,她已经死了五年了,当她从会议厅外面推门而入的时候,你第一反应不是应该是惊奇她还存活在这个世上吗?但是你第一反应是害怕甚至恐惧,之后立马把苏可的身份先强行推给她,苏小姐,你可以解释下吗?”

    苏可一副不想与江行止多说的模样,她望向身旁的傅景蚺,傅景蚺眸光淡淡地扫视了全场,最后视线落在苏念脸上时,明显一滞。

    “既然你承认自己才是苏念,我也有办法证明证明我当事人是真正的苏念。”江行止看着苏念说:“很多年前我当事人来到加州后出了一次意外事故,医院的dna库记录了她的dna,虽然同卵双胞胎dan相似率很高,但也不是百分百重合的”

    苏念是不是在加州出过意外,这事傅景蚺是清楚的,宁冉声看向傅景蚺,傅景蚺只是看着苏念,神色未明。

    江行止望着苏可继续说,“你们的确长得很像,但这个世上只有一个苏念,一个苏可,嘴巴和人心都会骗人,但是医学是不会骗人的,如果苏小姐真那么确定我的当事人才是苏可,是不是可以申请核对你们的dna呢?”

    苏可没说话,面色微微泛白。

    苏念没有回来之前,她可以理所当然扮演她的角色,但是她回来了,即使有一颗在强大的内心,她也不能做到对那张脸熟视无睹,她现在好害怕,她试图伸过手握住傅景蚺的手,但跟她在一起那么多年的傅景冉却不经意抽开自己的手。

    苏可只觉得有一只手在她的心上狠狠攥了一下,她爱了他那么多年,还是爱不到他吗?

    ……

    终于,一直沉默的傅景蚺开口了,他对在场所有的股东说取消今晚的股东会议,至于苏式姐妹的问题,等妥善解决之后再另行通知。

    秦佑生侧过头与身旁的一位男士说话,过了会,男士用浓重的墨西哥口音开口道:“苏家两姐妹的持股不一样,谁是真正的苏念影响我们对公司业绩的判断,我们必须知道真相。”

    这位墨西哥男人说完,在场不少人表示同意他的话,秦佑生微微勾唇,与江行止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立在自己对面的宁冉声,不知不觉,她的心气也沉淀了许多。

    “苏可小姐。”宁冉声也看向苏可,“当年绑架事件中你逃脱回来后是不是补办了签证?”

    “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苏可说。

    宁冉声抿了下唇:“当时苏念所有的证件都在,唯丢了签证,所以你必须补办回来,因为那本签证根本就在出事的苏念自己这里……你想看看这本签证吗?”

    苏可的脸越来越白,兵败如山倒。她看向立在自己不远处的苏念,浑身认不出发抖,她是回来报复她的!

    “各位股东们,我父亲创立公司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苏家的招牌能一直存活在旧金山,所以不管如何,我反对苏式易名,我才是真正的苏念,我持有公司百分之40的股份,这次会议有足够的说话权。”苏念声音不重,但是铿锵有力,过了会,她抬头望向股东位上以为苏家的老部下,一位人到中年的男人,“陈叔叔,有些人可以分不清谁是苏念苏可,难道你也认不出我吗?

    苏念口中的陈叔坐在傅景蚺下面的第二个位子,身形精瘦,头发灰白,他从苏念进来到现在就一直打量着她,目光从慢慢的怀疑到肯定,顿了下,他对傅景蚺说:“景蚺,我们都错了。”

    傅景蚺同样看着苏念,浓浓的墨眉下方的一双眼睛蕴藏着翻滚的情绪,外头透进来的阳光打在他脸上,眉目清晰,他一字一句地苏念开口:“苏念,你终于回来了。”

    就在这时,面色惨白的苏可俯□子,神色痛苦地开口:“景蚺,我肚子疼……”

    ——

    苏可被送去了医院。

    从医院出来后,宁冉声已经不知道说点什么表达自己的情绪。

    苏可怀孕了。

    苏可留不住身份,但因为孩子,她留住了傅景蚺。

    这两天旧金山的天气越来越糟糕,宁冉声穿上了厚外套,再过一个星期就是这里的圣诞节,三藩市的街头已经张灯结彩有了过节的气息。

    苏念得到了自己应得的股份,江行止从苏念那里拿到了丰富的酬劳,百分之5的股份折成现金一次性付清,等他帮苏念将回苏式的所有事情处理好后,就要收拾行李回国了。

    秦佑生留江行止过完圣诞节再走,江行止想了想,没有拒绝。

    宁冉声提醒江行止:“苏念之前的绑架案还没有解决呢。”言下之意,查出当年绑架的事实真相。

    江行止:“我跟苏念签订的合同只是帮她拿回苏家公司,至于绑架案,是另外的案子,我还要考虑要不要接。”

    “利益熏心。”宁冉声试图说服江行止,“苏念可是你的同学。”

    “苏可也是我同学。”江行止面色郁结地看着宁冉声,“你刚刚以什么口气跟我说话,不管如何我也是你上司,你骂你上司利益熏心?”

    江行止发脾气的样子宁冉声见识过了,她不想跟江行止起冲突,但是苏念的事就这样算了么?她五年的折磨要跟谁去讨?

    “但是苏可毁了苏念的脸。”

    “那是检察官的事。”江行止冷冷地看着宁冉声,“秦佑生是不是还没有教过你,做律师千万不能多管闲事。”

    宁冉声气鼓鼓坐在沙发上坐下。

    江行止看着不与自己说话的宁冉声,默默上了楼。

    心里藏着秘密的人总是格外阴阳失调,导致脾气暴躁,明明只是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事情,他偏偏不告诉她,而要选择跟她在这里冷冷地对峙。

    江行止默默回了房后,独自呆在房间里懊恼起来:他告诉她是苏念不让他查绑架案会死么?会死么?非要那么拧做什么?

    他本来在那个女人心中形象就不好了,现在又要减去几分了吧。

    最后,宁冉声还是从秦佑生那里知道真相的,是苏念不让查江行止继续调查苏可,包括当年苏可失手导致苏念毁容,还是之后苏可是否跟当年绑架犯的协议。

    苏念不想通过法律解决自己与苏可的纠纷,而是请了一位私家侦探查此事。宁冉声见了这位私家侦探,居然就是当初拍卖会上遇上的夹克男。

    ——

    苏念拿回了苏式,傅景蚺要当爸爸了,苏家算是“双喜临门”。

    宁冉声再次看到傅景蚺是在旧金山的一家叫ac的酒吧,这是一家静吧,酒吧环境清幽别致,一位苏格兰钢琴师静静坐在上方弹奏着一首舒雅的曲子。

    宁冉声右手托腮,转眼就看到吧台上一个人喝着酒的傅景蚺,对秦佑生说:“我们要不要过去跟他说声恭喜呢?”

    “你就少缺德了。”秦佑生说。

    宁冉声不明白这怎么就缺德了,问江行止:“缺德吗?”

    江行止抿了一口杯中的白兰地:“不缺德,但缺心眼。”

    宁冉声拉上秦佑生的手:“秦老师,你好兄弟骂我。”

    “什么我好兄弟,行止带了你那么久,也算你半个师傅了,怎么说话的。”秦佑生拍了下宁冉声的脑袋,转头对江行止说,“不懂事,别介意。”

    江行止收起心里的羡慕嫉妒恨,淡淡道:“没关系,你慢慢教吧。”

    秦佑生嘴角的笑意更甚了,侧头在宁冉声耳边轻声细语了一句,江行止听不到,但是看到随后宁冉声便狠狠捏了一下秦佑生的胳膊。

    多大的人了,还打打闹闹?

    江行止扯了下嘴角,他都替秦佑生疼,幸好宁冉声拧的人不是他,转而他又觉得自己是酸葡萄心理。

    酒吧光线晦暗,每一张面孔都模糊不清,过了会,傅景蚺已经拿着一个酒杯走过来:“方便一起喝几杯吗?”

    江行止:“自便。”

    秦佑生:“请坐。”

    宁冉声:“你不会再找一个别的位子吗?”

    傅景蚺抿出一个淡淡的笑,在江行止身边多出的空位坐下,此时的傅景蚺脸上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他右手晃了两下杯中的酒:“但愿长醉不愿醒……”

    宁冉声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傅景蚺:“别这样啊,你不是还要等着当爸爸呢?”宁冉声刚说完,只觉得后腰被人轻轻一拧,是秦佑生痛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