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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节
    月泾玥缓步从府内出来,另一边的老管家,在下一刻牵了俊马绕道来到了府门口,恭敬的将缰绳递给月泾垣。

    月泾垣伸手接过,旋即,潇洒的跃身上马,白色的衣摆在身后扬起又落下。侧头,对着老管家嘱咐道,“二少爷如今在‘谅城’内,我这就过去看看,府内的一切,就交给你一个人打理。”

    老管家立在一侧,对着月泾垣点头道,“城主放心,老奴一定会打理好府内事物!”

    月泾玥颔首,对老管家很是放心。

    继而,牵动手中的缰绳,调转马头,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月城’的城主府,曾荒废多年,除了老管家一直不离不弃的忠心留守外,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下人。而月泾垣回来后,也并没有招下人进府。夜千陵独自一个人站在无人的弄堂之中,在确定马蹄声已经远离了之后,不紧不慢从弄堂之中走出来。略染一丝苍白的唇角,似有似无的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真是连老天,都在帮她!立即一个转身,向着后门而去,从后门悄悄进入府内。

    虽然,眼下的这一座府院,夜千陵住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前后加起来也就那么几天,但夜千陵还算是熟悉。

    夜千陵行走在府中,没有半刻的逗留,直接前往了宫玥戈的房间,推门而进,再反手合上了房门。

    安静的房间,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人的呼吸中,无形中在昭示着,这是一间无人的空房。而空气中,似乎还飘散着独属于那一个男人的气息!

    夜千陵进入房间后,一刹那的微微怔神,没有立即迈开脚步,而是略微的后退了一步,后背,紧紧地倚靠在身后紧闭的房门上,忍不住轻轻地闭了一会儿眼睛。而那些过往的记忆,在这个时候,如潮水般蜂拥而来,几乎要将夜千陵淹没!

    原来,她与他之间,早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回忆。

    许久许久,夜千陵才好不容易压制住那些画面,慢慢地睁开眼睛。眸光,平静如水,波澜不起,向着衣柜的方向走去。

    那一瓶解药,就放在衣柜折叠的其中一件白衣之中,并没有特意的藏。

    只是,当夜千陵取出那一瓶解药的时候,一不小心,勾动了另一件白衣,致使那一件白衣从衣柜中掉了出来,翩翩然落在地上。

    夜千陵本不愿理会,只想直接迈过白衣离去。但最后,却不知怎么的,不由自主的弯腰,将衣服拾起来。

    胜雪白衣,是宫玥戈的!

    但见,衣袖上,染着一点与白色截然相反的黑色墨汁。

    记得,应该是上一次,自己在写东西时,宫玥戈无声无息的从身后靠近,自己没有留意,一不小心,便将墨汁沾在了他的衣袖上。他顿时微微皱眉,一件衣服,并不想再要。可是,她却无端玩笑说,可以在那一点墨汁上绣一朵雪白色的梨花,将墨汁掩盖下去。于是,他浅浅笑,问:是不是她绣。她状似思考,做不得真的点头回:可以一试。最后,他便将衣服留了下来,甚至,没有让人拿去洗。

    夜千陵片刻的呆怔,一手拿着手中拾起的那一件衣服,一手指尖情不自禁的缓缓触上那一点黑色的墨汁。眼眸之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片刻,眸光倏然一侧,恢复平静,面无表情的将衣服整整齐齐的折叠好,放了回去,合上衣柜的木门。

    然后,在迈开脚步,走近房门,准备打开房门离去的那一刻,终还是忍不住回头,最后再环视了一眼面前熟悉的房间。

    如水平静的目光,在掠过窗户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微微停顿了一下。

    当初,月泾垣刚刚醒来、回到‘月城’的那一次,她与他,虽然同房,但却并未睡在一起。晚上,她喜欢独自一个人站在窗边,双手环胸,静看一会窗外的夜色。而他,便会在那个时候从身后拥抱住她,任她怎么推,就是不放手。并且,会将下颚,轻轻地抵在她的头顶,与她一起默默的望着窗外。

    一刹那,夜千陵深深地闭了闭眼!

    明明,已经将那些记忆都压制下去,但是,它们似乎还是在不断的冒出来,有些无法控制!

    下一刻,夜千陵神色一肃,快速的打开房门,一时间,几乎是逃也般的离去。似乎,害怕自己再呆一会,就会忍不住……

    独自一个人行走在街道上!

    夜千陵的心,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轻松。她知道,自己该立刻离去,但是,脑海中,却始终盘旋着月泾玥的那一句话,怎么也挥之不去:他在‘谅城’!

    谅城,一间酒楼的雅间内!

    宫玥戈一袭亘古不变的白衣,负手站在窗边,静静的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望。背影的轮廓,依然笔直如竹如松,但却隐约散发出一丝孤寂的气息。

    那一个人,她消失了!她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浓眉,微微的轻皱起来。

    片刻,忍不住一手轻轻地捂唇,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唇角,缓缓溢出来一丝刺眼的鲜血。不甚在意的取出丝帕,用丝帕缓缓地拭去。

    自从那一夜,那一个人绝然离去后,便经常如此,也已经慢慢的习惯了!

    只是,却依然还是放不了手,怎么也无法放手。若是真的能放,当初,便也不会将她放在心上!

    对她,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好了?若是能狠心,不顾她的意愿,直接强行囚在身边,那倒也好。可是,就是舍不得,狠不下这个心。

    或许,当她携着那一个逝去女子的仇恨回来的时候,便已经成为了他的劫数!

    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丝毫不后悔呢?

    ‘月城’与‘谅城’比邻,月泾垣一下子便赶到了。敲了敲门,推门而进。一眼向着窗边之人望去的时候,微微的楞了一楞。单从那一个背影中,便可以清楚的看出,他消瘦了不少!抬步,缓步步入雅间,反手合上了房门,唤道,“玥玥!”

    宫玥戈没有回头,对于月泾垣的到来,并不意外!

    月泾垣抬步,走近窗边的宫玥戈,在宫玥戈的身侧,停下脚步。近距离的侧头望去,发现,宫玥戈的面色,微微的染着一丝不同寻常的苍白。眉宇间,还萦绕着丝丝显而易见地疲惫。似乎,是多日未曾好好地休息了。半响,轻轻叹道,“玥玥,值得么?”

    宫玥戈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微微凝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似乎,并未听到月泾垣的话!

    月泾垣继续道,“玥玥,随我回‘月城’吧!”

    宫玥戈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依然落向远处,似乎远处有着什么似的。神色,带着那一股不变的坚定。许久,只淡淡的道,“大哥,那一夜,在我步出府门的时候,便已经不是月家的人了。或者,我从头到尾就根本不是月家的人……”

    “玥玥,那夜的话,乃是大哥的气话……”

    月泾垣闻言,神色倏然一紧,立即打断宫玥戈的话。那一夜,说出那样的话来,他也是后悔。

    而下一刻,却只听,月泾垣打断宫玥戈的话,又被宫玥戈不紧不慢的打断回去,声音,平静无波,甚至,没有侧头看月泾垣一眼,“大哥,我并不姓‘月’。从今往后,你也勿用再来找我。另外,你身上的毒,我并没有办法解,但是,我这里有一瓶药,你每隔三个月服一颗,便可暂时压制住毒性。至于解药,便你自己去寻吧,我恐怕已经无能为力。”

    说着,宫玥戈从衣袖下取出一只小小的瓷瓶,递给月泾垣。

    月泾垣片刻没有动,最后,伸手接过,依旧是那一句话,音声沉沉,“玥玥,跟我回去。”

    宫玥戈摇头,神色淡然,自始至终没有丝毫的变化,紧接着道,“大哥,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再来找我!”

    闻言,月泾垣的面色,立即变了一变,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声音,骤然加重三分,“玥玥,你难道是在与大哥生气么?什么叫‘都不要去找你’?玥玥……”

    与此同时,城门口!

    夜千陵站定脚步,缓缓地抬头,静静的望着头顶城楼上那两个苍劲有力的字,片刻回不了神。自己,怎么就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难不成,自己想要再见一见那一个人?只是,还有什么好见的?

    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道男子急切的声音,“姑娘,请你让一下!”

    夜千陵闻声,一边回头,一边让道到一边去。

    只见,身后一辆简陋的马车,快速的驶来,驾车的人,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

    马车,在经过夜千陵面前的时候,车内,突然传出来另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大哥,你快停下来,娘晕倒了。”

    驾车的中年男人,在话音刚落的时候,立即一个勒马,致使马车顷刻间停了下来。回身,掀开车帘,向着车内望去,神色焦急道,“娘,你快醒醒,马上就可以进城看大夫了。”

    “娘,你醒醒!”

    年轻男人的声音,也一起响起,带着说不出的焦急,还有一丝颤抖。

    夜千陵本已经迈开的脚步,在这两道声音下,缓缓地停了下来。微微皱眉后,转身,对着车内的人开口道,“我略微懂得一点医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让我看一看你们的母亲!”

    话落,车帘,被一只手掀起,一个略显年轻的男人从车内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夜千陵,显然不信,没有说话。

    驾车的中年男人,也快速的探出身子。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夜千陵,似乎在做着某一种决定。最后,只见他咬了咬牙,点头道,“姑娘,那就麻烦你了。”

    “大哥,这个姑娘也不知道是谁,我们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医术,怎么能让她医治娘!”车内的年轻男人,听着中年男人的决定,立即惊呼!

    “你看娘都这个样子了,我们也……也只能……”

    中年男人的声音,说到一半,渐渐地弱下去。而车内的年轻男人,则没有再说话。

    下一刻,中年男人飞快的从马车内退出来,掀起车帘,请夜千陵步入马车内。对着夜千陵有礼道,“姑娘,拜托你了!”

    夜千陵轻轻地点头,步上马车,进入车内。目光,只向着年轻男人掠去了一眼,便落在了满头白发的老人身上,弯腰,细细的为老人把起脉来。

    半响,夜千陵从衣袖下取出一盒银针,打开!

    年轻男人看着那细长的银针,微微有些不放心,“你……你……”

    夜千陵知道,年轻男人是太过担心自己的母亲,便微笑着安抚道,“莫担心,我确实会一些医术,你母亲的身体,因为多年操劳的缘故,再加上前两日得了风寒,才会一下子垮掉。我现在,先将她就醒,以后,你们要好好地照顾她,切忌,再不可让她做一点活!”

    年轻男人本质疑面前的人,但是,在她的那一个笑容下,不知怎么的,便信了她的话。

    片刻,只见昏迷的老人悠悠转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年轻男人立即欣喜的惊唤,“娘,你醒了?大哥,你快来,娘醒了!”

    车外的中年男人闻言,立即上了马车,挤入了马车狭小的车厢内,对着老人颤音道,“娘,你终于醒了。”

    夜千陵看着面前那合家融融的画面,微微一笑。将银针,收拾好,放入衣袖中,准备退开身离去。而,就在这时,只听中年男人道,“姑娘,你是要进城吧?你要去哪里,我们送你一程,多谢你医治好了我们的娘。”

    夜千陵摇头拒绝,她是要进城,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姑娘,这晚了,你一定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客栈吧,我们兄弟二人,在城内有一间小客栈,若是你不嫌弃,可以在客栈内稍住一晚。”男人神色真挚。

    夜千陵想了想,点头道谢,“那就麻烦了!”自己身上,依旧身无分文。当时,从城主府出来的时候,有些急了,什么都没有带。

    中年男人憨厚一笑,出马车,平缓的驾动马车,进入城内!

    客栈雅间的房间内!

    宫玥戈听着月泾垣那激动的话语,缓缓地转过身来,静静的望过去。音声神色皆依旧,似乎天地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再引起他眸底的波澜,道,“大哥,我只是想要将她找出来,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现。”

    月泾垣一恁,似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而宫玥戈,在话落的时候,便已经从月泾垣的身侧擦身而过,没有丝毫的停留,头也不回的离去。

    紧闭的房门,缓缓地开启,那一抹白色的衣摆,一转眼的时间,消失在门外。

    街道上!

    宫玥戈漫步离去,前方,迎面而来一辆马车!

    马车内,夜千陵原本一直掀着车帘,望着窗外陌生的街道。忽然,只听身后的年轻男人一声抑制不住的惊呼,“娘,你怎么了?”

    于是,夜千陵快速的放下车帘,转身,向着车内再次晕迷过去的老人望去。

    那垂落的车帘,在与车外的那一袭白衣交错而过的那一刻,严严实实的遮挡住了所以的视线!

    宫玥戈甚至没有多侧目一眼!

    车内!

    夜千陵为老人把了把脉,对着年轻男子道,“无碍,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闻言,年轻男人猛然放下了提着的心!

    中年男人与年轻男人两兄弟,在城内的客栈,非常的简陋,住的都是一些最普通的百姓,倒是令夜千陵微微放心。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怕与那一个人不小心撞上!

    夜千陵帮助着两兄弟将老人扶下马车,再安置进房间。最后,开了一张药方,要他们前去医馆抓药,快速将药抓回来给老人服用。

    一些列的事情下来后,夜千陵也是累了,在房间内躺下休息。

    第二日!

    当夜千陵再去看老人的时候,老人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一家三口,不停的对着自己道谢。

    夜千陵看着老人安好,也是微微开心。而心中,已经思索着离去。只是,经过了一夜的彻夜难眠,她似乎真的还想再见一见那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