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哦,王妃发飙了!
有人趴在门缝里,有人蹲在屋顶上,有人藏身树后假山旁,一个个全部眼冒精光,那叫一个兴奋激动啊!
君修染凉凉的朝门外瞥了一眼,顿时有无数颗脑袋“咻”的缩了回去,一下子让整个世界都仿佛清净了。
端木恬已无限接近木然,她甚至觉得她怎么竟会被他给拉到了尧王府里来呢?
此事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这似乎不像是她的风格啊。
她忽然站起,迈步便朝门外走去,冷然道:“我回去了!”
君修染托腮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是视线随着她的身影转动,神情幽幽的,语气更加幽怨,轻声的,喃喃的,似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我其实从来也没有想过恬恬竟会将我送的定情信物给随身携带了这么多年,所以那天在马车里看到之后,就不禁有些的欣喜若狂,甚至还以为这十年来,恬恬也定然是如我思念你这般的思念着我。”
端木恬往前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
三殿下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啊,施施然的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精致小荷包。
这小荷包自进入到端木王府开始,他就没有再挂在腰上,而是仔细的收进了怀里,就是为防止被她看到,便没了此刻的这个效果。
荷包很小很精致,淡淡的藕粉色,上面以银线绣着兰花纹路,中间,黑线绣成的狭长椭圆,中间一圈紫色。
可不正是只眼睛么?
君修染的指腹从那眼睛上轻柔拂过,顿时就觉得连心儿也酥软了。
眼前忽然一暗,有娇柔的身影直扑而来,欲要夺取他手中的精致荷包。
他身子猛然后仰,带着座下椅子一起在原地转了个圈,手中的荷包也因此而在空中划出一个曼妙弧度,从纤柔的指缝间轻轻溜过,并没有被她给抓住。
反手将荷包抓进了他自己的手心里,侧头让过从脸侧探过来的纤纤玉手,脚尖在地面一点,便再次带着坐下椅子转了个圈,似有一片虚影闪过,一下便擒住了她的手腕,使力想要将她给拉进怀里。
然而被擒住了手腕,她却并没有丝毫的惊慌,身子也随着他的力道朝他的怀里扑了过去,脚却抬起,朝他用力的踢了过去。
隐约中,似乎听到割裂空气的轻呜声,可见她这一脚的力道有多大。
“砰”的一声响,却并不是她踢中了他,而是他身子再次后仰,抓着她手腕的手丝毫不放松,然后就这么拉着她一起倒向了地面,椅背、脊背与地面的撞击,发出相当巨大的声响,而同时,端木恬也一下子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眼中冷芒闪烁,另一只自由的手按在地面,使力想要站起来,却在此时君修染抬腿踢飞了身下的椅子,然后一个翻身就将她给压到了身下,抓住她另一只朝他拍过来的手,又用力夹住她不安分的双腿,将整个身子的力量都压到了她的身上。
两人再一次的,呈现了一上一下交叠的诡异姿势。
端木恬不禁有些恼怒,刚才若非是顾及他伤势才刚稳定下来,没有全力以赴的话,怎么可能会被他如此轻易的给压制了?
果然,心软是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的!
她眉宇间有些恼怒,便想要将压在她身上的这个人给掀飞出去,却见君修染忽然低头,亲吻上了她的唇。
“混……唔!”
她的声音消失在他趁空钻进她口中的舌头上,随着他在她口中的肆虐纠缠,她浑身莫名的起了一阵战栗,这让她不禁有些恼羞。
她扭着身子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然而双腿被他夹得死死的,半点动弹不得,而双手……
他忽然松开了对她双手的钳制,只用力抱着她的腰捧着她的脑袋,在她唇上捻转亲吻,一副由着她想要对他打还是杀的模样。
端木恬举起的手,不知为何突然就失去了落到他身上的力气。
他的脸在她眼前无限放大,麦色的肌肤上没有任何一点的瑕疵,美好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啃上一口,他轻合着眼睛,一手捧着她的脸亲吻得异常沉迷专注,那模样,该死的性感极了。
心里一点点的浮现出异样的情绪,她轻轻落下的手在不自觉中偏移了方向,搂上了他的脊背,让他徒然身子一僵,本是温柔怜爱的亲吻也忽然间染上了几分狂热。
旁边,那个荷包静静的躺在那里,口上的带子有些松动,露出了藏在荷包里面的那个小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人偶,因为经过了太长的时间而已经有些变色变形,但依然能分辨出,这是依照着端木恬小时候的模样所刻画的。
当年,君修染将这礼物送给端木恬的时候,曾说过,他本想要做个大的,可最后却只剩下了这么点。
他原本确实是找了很大的一块木头的,只是一直雕刻,总也不满意,那木头就一点点的被他削小,当终于觉得满意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么点大小了。
外面,又有脑袋偷偷的探了出来,看着屋里的场景,一个个皆都眼冒绿光,神情兴奋。
而然此时气氛正好,却有不识相的脚步声朝这边接近,顿时将端木恬给惊醒了过来,伸手便将身上的某人给推了出去。
那个某人也是面上浮现凌然,冷冷的转头看向了门外。
该死的,是哪个混账东西竟敢打搅了他好不容易才得手的跟恬恬的亲热?
不过……
他又悠悠的将目光转移到了端木恬的身上,她刚才似乎并没有抗拒呢,这是不是能说明点什么呢?
他眼中的流光溢彩让端木恬浑身不舒服,眼角的余光又看到了就落在她手边的那个荷包,当即手指一勾将将其勾了过来,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那个目光突然间灼热,她的动作不由一僵,然后飞快的将那小人偶从荷包里倒了出来,一下扔进他怀里,漠然道:“还给你!”
三殿下不由一怔,然后缓缓的将目光从她手中的荷包转移到了落进他怀里的那个小人偶上面,手指轻轻摩挲着,点头说道:“我也觉得送恬恬你自己的小人偶好像有点不对,确实该交换一下,而且这人偶被恬恬随身携带了十年,沾染的全是你的气息,我真舍不得还给你。”
“砰”的一声,端木恬直接从地上跳起,然后一脚将他给踢倒在地,并踩在了他的胸口上,那一副居高临下俯视睥睨的模样哦!
正巧这时脚步声匆匆走到了门口,来人抬头便见屋内主子躺在地上却笑得一脸腻歪,而王妃则一脚踢踩在主子的胸口,满脸冷然杀气。
他怔忪之下,甚至都忘记了要来向主子禀报的要事。
呃?呃呃……这是什么情况?他是不是闯祸,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
周围一片死寂啊有木有?他刚才一路过来还能看到的那些探头探脑的魂淡,此刻也全体一起消失不见,连气息都再感觉不到了有木有?
他忽然看到主子转头,凉凉的看了他一眼,顿时让他浑身一激灵,差点掉头就逃跑开去。
端木恬在此时收回了脚,又一脚踢出,在门口那仆从心脏抽搐的目光中,踢在了君修染的身侧,冷冷说道:“起来!”
三殿下面上的神色那叫一个凄惨幽怨,幽幽的瞄了端木恬一眼之后才从地上坐了起来,如此模样,比那被抛弃的小媳妇还要更加的惹人怜惜,直看得门口那仆从忍不住在心底里大呼,主子,节操何在啊?
当然,他家主子是不会跟他讨论节操问题的,坐起之后也没有站起来,而是就那么斜坐在地毯上,又是凉凉的瞥向了他,终于大发慈悲的开口问道:“有什么事?”
他忙躬身说道:“启禀主子,宫中来人,说是德妃娘娘身体不适,想见见您。还有六公主也一直在吵闹着,说想见主子您。”
君修染的眼底刹那间渲染上了一层黑雾,嘴角分明还有着笑意,看着却让人只觉得森冷。
端木恬看到他如此反应,不由得眼神微动,抬头看向了门外,皇宫所在的方向。
德妃娘娘么?
君修染就那么坐在地毯上,惬意的换了个姿势,然后淡懒的说道:“身体不适就该找太医瞧瞧,本王又不是大夫,找我有什么用?至于六公主,谁规定的她想见本王,本王就得特意进宫去让她见?”
“是,奴才这就去将人打发了。”
那仆从转身就退了下去,端木恬不禁侧头看君修染,却见他神色淡淡,连刚才的那一点黑沉冷峭都已经收敛,再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原本在外面探头探脑想要欣赏好戏的下属们,也似乎都知道了主子此刻心情不好,纷纷遁走消匿。
“恬恬。”
他忽然轻声唤道。
端木恬闻言眉梢微动,静看着他。
他抬起手握住了她的,她眼神微凝,但想到他此刻心情不好,也或许是想要多她说什么,便没有挥手甩开。
然后一秒、两秒……十秒……一分钟都快要过去了,他还是只握着她的手,再没有其他的任何动静。
端木恬不由有些狐疑的看向他,便见他脸上的淡漠不知在何时已不见,而此刻正握着她的手,笑得满脸轻柔,一脸春色。
郡主大人的脸,刹那间就黑了个彻底。
“啪”的一下用力拍开他的手,端木恬强忍着没有再抬脚往他身上狠踩几下,只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便大踏步离开了。
身后,君修染依然坐在地毯上,看着她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嘴角轻轻勾起,笑得比春光还要绚烂。
外面早就因为三殿下的那一番游街以及在尧王府门口的话语而沸腾了,所有的八卦言论皆都一改前几日的冷峭愤恨,端木恬在京城百姓的眼里,几乎是一瞬间就形象大改变,变得不那么丑陋难看了,也不那么心狠手辣不仁不义不孝了。
而在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中,京城里某些势力之间则渐渐的涌起了新一波的浪潮。
当然,在这些之外,还有另一小股人群,正将灼热的目光对准了刚从端木王府分家出去的两座府邸。
端木恬在入夜时分回到了端木王府,身后,赫然跟着一只三殿下。
他拉了她在京城游街一圈到尧王府吃了两顿饭之后,竟又跟着端木恬返回到了端木王府!
站在端木王府门口,端木恬神色淡漠,无语望天。
她该如何才能将身后的这个魂淡甩脱?
记得小时候,他没这么的厚颜无耻阴险卑鄙啊!
“恬恬,你今晚不出门吗?”君修染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现在应该是已经快要午夜三更了,恬恬她先前不是说不想将那十九万两银子便宜了其他宵小的吗?怎么竟是到现在都还没有要动身的打算?
端木恬坐在他身后的榻上,在低头……绣花!
听到他的问题,她连头都不抬一下,也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就好像压根儿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三殿下不由转头,满脸怨念。
视线落到她手中的刺绣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开始隐隐的发亮。
“恬恬,你在绣什么?”
“花。”
“……”这个算是回答么?三殿下表示有些伤心,但紧接着他又伸手捏了捏她正在刺绣的那布料,笑盈盈的说道,“这似乎是件男子的外袍。”
“嗯,哥哥的。”
“……”
好像有无形的箭,刹那穿透了三殿下的心脏,郁闷得他直欲吐血。
怎么竟然会是端木璟那家伙的?
而且看这样子,竟是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件袍子都要精致。
当即放开了手,再不去触碰那件让他看着就觉得碍眼的袍子,眉心轻轻拧起,那模样看起来竟似乎有些委屈。
敏锐的察觉到身旁气氛的异常,端木恬不由侧头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就又转回去,继续手上的活儿,却又意外的开口,说道:“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哥哥二十岁生辰。”
三殿下当即眼波流转,又笑盈盈的凑了过来,说道:“恬恬,再过四个多月,我的二十岁生辰也要到了。”
“哦。”
“……”然后呢?然后然后呢?
完成了最后一针,端木恬利落的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又仔细的将那件袍子折叠了起来,转身朝闺房走去,淡淡说道:“该歇息了,明天就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听祖母说,要很早的起来准备进宫。”
然后自顾自的离开了,独留下三殿下一人在那儿满心的幽怨和纠结。
他可以偷偷的去将那件袍子给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