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笑道:“奶奶也是这么说的,但三爷一口咬定了,只说天下间奇闻异事多得是,还有那奇特的景象,一线之隔,这边是大雨倾盆,另一边却是阳光明媚,他们郊游的地方确是下雨了,还让奶奶不信就去打听。”
洛槿初至此已经完全明白了,她知道洛涛和秦氏彼此心里还是有些情意的,不然也不至于恨到这样地步。
俗语说,哀莫大于心死,真正死心了,那是任你怎样做,我都能淡然处之的。哪里会像他们两个人,一见面就像斗鸡似的,恨不能吃了对方的肉,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倒印证了另一句话:爱之深恨之切。
这洛涛想必是六年多没和发妻好好团聚一回,心中终于还是有些忍不住了,才用了这么个法子过来,意图是要重修旧好的。
论理,他这算盘本是不错,但错就错在他想低头,又非要面子,既是来和秦氏说和,却又偏偏要带一个芳姨娘过来耀武扬威。那芳姨娘原本就是他的丫头,后来开脸收了房,之后生了女儿,成了姨娘,端得是个厉害人物,只看她打点的来送秦氏的寿礼,便知侯府中三房这一支是彻底掌控在她手里了。这样一个人,洛涛竟然带了来,指望她帮着自己周旋,可不是猪油蒙了心呢?
只是也没办法,洛涛和芳姨娘的交情终究不一般,你若说芳姨娘会暗藏祸心,他是打死也不会信的。洛槿初想到这里,便叹了口气,暗暗发愁,不知洛涛和秦氏这个局究竟要怎么解开。若是在侯府,对芳姨娘这样的女人还可以徐徐图之。但若是因为这个,就要她回侯府,她可是万般不愿意的。
算了,顺其自然吧。
洛槿初心里暗暗想着,一边来到秦氏房中,得知已经服了丸药,她便上前来坐在秦氏身侧,替她轻轻按揉着太阳穴。
秦氏闭着眼睛,洛槿初也不说话,室内唯有熏香袅袅,林嬷嬷和秋香都悄悄退了出去,好半晌,洛槿初忽听秦氏叹了口气,黯然道:”妞妞,你父亲说的不无道理,你已经十三岁了,不该再跟着我在乡下厮混,要不然,这次你就和他一起回去吧。”
洛槿初柔柔笑道:“娘亲说什么呢?忘了前些日子我还和你说,这辈子我都不嫁人了?我就要和娘亲……”
不等说完,便听秦氏笑道:“傻妞妞,那都是孩子话,当不得真的,娘知道你疼娘,唉!我这辈子也没生下个一男半女,总算上天慈悲,还给了我一个女儿,若不是这样,这活着连点儿意思和盼头都没有了。只是妞妞,你为娘亲做的,已经够多了,再这样下去,更是要生生耽误了你,俗语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女孩儿哪有不嫁人的?你已经十三岁,再蹉跎几年,怕是想嫁也嫁不出去,到那时,岂不都是娘亲的罪过?”
☆、第五章
洛槿初知道秦氏这是真心为自己着想,只不过她心里自有一番思量,闻言便淡然道:“娘,我十三了,不是小孩子,取舍轻重也不是像您想的那样拎不清。女儿是认真的,这辈子我就是不想嫁人。便是嫁,也要寻个平凡普通的知心人嫁了。那些权贵子弟,女儿宁愿陪娘一辈子,也不要和他们有牵扯。”她见秦氏还要说话,便抢先道:“娘,您只说我不懂事,可是您看看您这一辈子,何尝不是毁在了爹爹的手里?”
秦氏一怔,登时想起这些年的委屈心酸,午夜梦回中,多少次泪湿枕畔。这么多年了,何尝有过真正开心的时候。
因之前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却听洛槿初又认真道:“娘时常说,这世上夫妻,真正重情义的,全都是在这乡野之间,那些男人虽粗鲁,却知道疼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有担当。我从前不懂,如今自然明白,纨绔权贵者,自是负情薄幸得多。”
秦氏脸上不由得火烧一般,扭头怒瞪了洛槿初一眼,小声骂道:“说的什么胡话,这些话你怎会听了去?”这都是她素日里和林嬷嬷秋香等人感叹的,万万料不到竟被洛槿初听了去,这个时代对女孩子的要求何其严格,这样的话都等于淫词浪语一般,怎不由得秦氏羞恼成怒。
洛槿初却不在意,嘻嘻笑道:“娘只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吧?有您亲身做了前车之鉴,难道娘还想让女儿重蹈覆辙吗?那恕女儿不能从命了。”
秦氏叹了口气,忧愁地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轻声道:“其实,你爹从前也不是这个样子,那时,他对我也极好的,只是我的脾气不好,又不能容人,他偏偏却是个风流性子,所以到底走到了这一步,说到底,我也不是没错处,世间女孩子,太刚强可不是要吃亏的?你看你几个姑姑,因为性子柔和,家庭都很和睦的。”
洛槿初一扬头,骄傲道:“可我的性子偏偏随了娘亲,这眼里也揉不下一粒沙子,那可不就该在家中陪娘过一辈子呢?省得嫁去别人家受气。”一边说着,便收了手势,对秦氏道:“好了,娘好好睡一觉,别去想这些烦心事了,左右我才十三岁,急什么呢?反正我是绝不跟爹爹回侯府的。”
秦氏没再说话,只是又深深叹了口气,用手扶住额头,心想好好睡一觉,不想烦心事?只是这哪里是人力能够控制的啊,唉!当初我就不该带这孩子过来,谁想到她竟真存了这样心思,万一将来真的就不肯嫁人,岂不是我害了她一生,这可怎么办?
一夜无话,第二日,洛槿初先去给洛涛请了安,因为怕他又提带自己回侯府的事情,因此早饭也没吃,便匆匆出去了。
洛涛心中倒也真是关心这个女儿的,眼见着她和秦氏在一起时,柔柔弱弱的像只小兔子似的,心中便有些不满,暗道这样柔弱性子,将来若定了性,无论是在侯府还是夫家,岂不都是受气的命?
因这样想着,便和芳姨娘说了自己的担忧,芳姨娘便顺水推舟笑道:“爷不如将姑娘带回去,我知道咱们房里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自己也没什么时间。只是姑娘十三岁了,府里难道没有姐妹?何况还有老太君呢,怎么着不比在乡下强?奶奶若只为了和爷怄气,便强留着姑娘,这就不对了,怎么说也是洛府的千金小姐,天天只在乡下住,甚至还跟个男人学医,这传出去像什么话?若非知道奶奶的性子,明白她只是为了姑娘好,还真让人心里不舒服呢。”
她这样温温婉婉地劝着,却只让洛涛越听越气,暗道看看看看,同是女人,这一个就如此的善解人意委曲求全,偏身份所限,只能做个姨娘。那一个倒是千金小姐的出身,性子却是嚣张可恶到了什么地步?
想到此处,他也不想在这里耽搁了,拍案而起沉着脸道:“你说得对,这一次,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待我去和她说,哼!到那时,她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芳姨娘低着头,眼中闪过一抹异彩,再抬头时,却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淡然柔婉,轻声道:“奶奶在乡下住了几年,也不和什么人交好,性子难免孤僻了些。爷千万要让着她些,不为别的,就当为婢妾想想吧,不然传出去,人家又要说是婢妾撺掇的,这些年,婢妾身上这黑锅,背的还少吗?”
洛涛心中一软,拍着芳姨娘的后背安慰道:“我知道,这些年苦了你,我都知道。放心,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到时候,大家就都知道你是什么性子了,哼!那泼妇自己不知自重,我凭什么还要让她?”
一边说着,便扬长而去,这里芳姨娘站在门口送他,一直到看不见洛涛的影子了,她面上才露出一抹动人笑容,转身回房。
洛涛怒气冲冲的去寻秦氏,暗道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了,若不肯把洛槿初交给自己带走,他便给这女人几分颜色看看。哼!以为自己就不敢休了他吗?”
一边想着,就杀气腾腾而来,却不料见了秦氏,还不等自己说话,她便提出来,要让洛槿初跟着他一起回去。
洛三爷满肚子的气无处可撒,就好像狠狠击出一拳,却落在了棉花上一般,登时就没了言语,又听秦氏冷笑道:“你那些妾侍的手段,我心里全清楚,你回去告诉她们,安分守己好好儿的管好自己那些事情也就罢了,若是敢欺负我女儿,别怪我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洛涛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凭什么能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就算是要发卖,你如今在这乡下地方,还能指挥到侯府的人事?”
秦氏也冷笑道:“三爷,你好好掂量掂量,可别让我有杀回侯府的那一天。如今我在乡下,虽是修身养性,但若有人敢欺负到妞妞头上,就别怪我豁出脸去,回侯府闹你一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到那时,大家都没脸。”
洛涛闭了眼睛,仰天长叹一声,咬牙道:“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这种话……这种话你竟也说得出来……”
不等说完,见秦氏柳眉一挑,丹凤眼冷冷瞪着他,洛三爷想到对方肯让他把洛槿初带回去,总算是让了一步,因此将脑海中那些争强的念头也压下了,哼一声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哼!我不和你计较,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便要拂袖而去,走到门口时,却听秦氏又道:“妞妞心性刚烈,只怕未必愿意和你一起走,少不得要用点伎俩手段,只要带她离了这里,她也不认识路,也就没办法了。洛涛,我告诉你,她也是你的女儿,我把她交给你,你便给我拿出个当爹的样子来,她少了一根汗毛,我少不得要和你好好算账的。”
洛三爷的脸都气得黑了,冷冷道:“我是她的亲爹,你却不是她的生母,难道我对她,会比你还不如?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说她是在什么柳先生家里是吧?行了,我等下就走,顺便到前边和柳先生说一声,直接就带她走了。省得她回来见了你,又舍不得。”说完便扬长而去。
这里秦氏直到他走的没了影子,那一直挺着的背脊方忽地瘫软下去,手里茶杯落下,摔出清脆的一声响。
“奶奶……”
林嬷嬷奔过来,才发现一向刚强的主子这会儿已是泪流满面,她忙叫秋夕过来把茶盏收拾了,这里方小心对秦氏道:“奶奶既舍不得姑娘,又何苦让爷将她带走?’
秦氏黯然道:”不带走又如何?难道让妞妞跟着我一辈子?嬷嬷,我是个女人,偏生不出来孩子,这心里的苦谁能体会?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憨直可爱的孩子在我身边,这已是我的造化了。她便是我放在心尖上的那块肉。我不让她回去,依托着侯府找户好人家,难道为了一己之私,把她留在我身边,耽误她的终身么?”说完不由得掩面而泣。
秋香在一旁也陪着掉眼泪,一边哭道:“奶奶对姑娘的心,谁不知道?只是侯府那是什么地方?姑娘在乡下长大,哪里有那府里人那些心眼子?万一让人欺负了去又怎么办?奶奶就真放心让她回去吗?叫我说,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奶奶也回府里好了,就不为了三爷,也为了姑娘。”
秦氏摇头,哽咽道:“罢了罢了,我如今在那府里,哪还有立锥之地?似我这样母老虎般的女人,怕是没有一个看我顺眼的,老太君又最讲究门风,若不是洛家和我们家关系不浅,我爹爹哥哥又极力维护于我,只怕此时也早将我扫地出门。我若回去,反而是害了妞妞。如今她孤身回去,趁着老太君还明白,可怜她没娘的孩子,倒是能让人少算计几分。”
原来竟是如此。
秋香和林嬷嬷对视了一眼,到如今才明白秦氏真正地心意。林嬷嬷不由得叹了一声道:“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奶奶虽然没有生产过,可您这个做娘的,却是不比任何一个娘差啊。”
☆、第六章
秦氏摇摇晃晃站起来,轻声道:“罢了,我是个什么性子你们还不知道?哭过这一场就完了。如今只觉得身上没有力气,且扶我回去躺一会子,昨儿那丸药,再拿出来一粒给我吃吧。”
秋香忙答应了,林嬷嬷这里扶着秦氏慢慢回了卧室,不一会儿,听见小丫头来禀告说三爷和芳姨娘已经离开了,她叹了口气,点点头应了一声,却没再把这消息和秦氏说。
且说洛槿初,想着家里的秦氏和洛涛实在是个定时炸弹,因此这一上午便有些心不在焉的。柳先生自然看出她心中有事,也不说破,只说自己身上不舒服,提前给她下了课。
出得门来,只见太阳在天上高高挂着,估摸着也就是巳时中,洛槿初心中悬着家里的事情,便加快脚步往庄子上去,却不料走到半路,竟看见一辆马车从大树后转出来,接着两个婆子上前,笑嘻嘻地道了万福,就请洛槿初上车,只说洛涛找她有话吩咐。
洛槿初毕竟两世为人,就算这洛涛是她名义上的亲爹,但既然有了昨日的话,她哪里会不提防?因淡淡道:“有什么话还要去车里说?我不喜欢车里烦闷,就在这儿听爹爹训示,若爹爹不想下车,你们便传话过来吧。”
两个婆子不敢强求,只好回去请示洛涛,不一会儿便过来了,只是身边又多了一个婆子。
洛槿初看到这架势,心知不妙,正要转头逃走,却不料那两个婆子竟也十分矫健,上前一步将她捉住,就要往马车里带。
跟在洛槿初身边的香草都吓傻了,忽听自家姑娘尖声叫起救命来,这丫头才回过神,刚要张口喊救命,就听身旁一个阴沉地声音道:“姑娘不必着慌,这是奶奶和三爷的意思,六姑娘大了,自然要接回侯府教养,只是怕她不肯,三爷方不得不出此下策。姑娘若是不信,回去问你们奶奶就知道了。”
香草自然认得这个婆子,这是洛涛的乳母,在侯府中那也算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了。她为人刻板,却又公正,不喜欢秦氏对丈夫的忤逆,但对芳姨娘等人的争宠邀媚也是深深鄙视。这一次之所以跟来,就是怕洛涛和秦氏再发生什么天大的事,不论如何,现在可不是洛涛休妻的时候,洛家和秦家的联盟,不能因为这一对小儿女而分离崩析。
她一个老婆子,自然不懂这么多,只是太太吩咐了,她便忠于职守。依着她的心思,洛槿初也是决不能放在秦氏这里养的,不然将来可哪里还嫁的出去?所以此时见香草要叫喊,便把事情和盘托出。
香草登时就愣住了,却见前方的洛槿初极尽扑腾之能事,一边嘶哑着嗓子大叫救命。
洛涛在车里听得心惊肉跳,连忙出来上前,捂住洛槿初的嘴巴,连连道:“我的好女儿,你就别叫了,看清楚,是你爹我,又不是什么山大王,快和我进车里坐,咱们一起回侯府,老实告诉你,这可不是爹爹不顾你的意愿强行接你走,是你娘不要你了。”
洛槿初才不听他这番解释,张嘴在老爹那嫩白的手心里“啊呜”就是一口,只把洛三爷疼的,“嗷”一声狼嚎,跳脚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看看你如今被你那个娘亲教成什么样子了?若不早些回侯府,将来真是没人要了。”一边说着,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就要和婆子们一起拽洛槿初上车。
“救命啊,强抢民女了……救命啊……”
洛槿初叫得凄厉无比,吓得洛涛也顾不上手疼,连忙又要去捂她的嘴。
忽听马蹄声响,接着一人一骑闪电般飞奔而来,到得洛涛车前时,那大黑马猛地长嘶立住,马上一个冷冷地声音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少爷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天子脚下强抢民女。”
洛涛和洛槿初所有的动作猛然停下,两个婆子抓着洛槿初胳膊的手也不由得一松,所有人都惊愕抬头,看着马上那个俊逸潇洒,贵气天生的少年。
“是你?”
其实从刚才的声音里,洛槿初便判断出来者为何人了。对方虽然是个讨厌的家伙,但声音却着实动听,这还是没变声的时候,不难想象,变声后这男人的嗓音将会多么迷人。
少年看到洛槿初,也微微有些动容,但旋即敛去眼中的讶异,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倨傲样子,他目光沉沉的盯着洛涛,缓缓道:“看阁下的打扮,应该不是出身市井,因何竟会在这乡间小路上,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且不说品行如何,单就这份眼光,也与你的身份太不相称了吧?”
一句话,不但把洛三爷的鼻子差点儿气歪,就连洛槿初,也气得差点儿上前将他拽下马来使劲儿挠几把:这家伙还真是记仇呢,自己不过是拿金子砸了他一下,那也不过是为了教训他狗眼看人低的态度啊,何况又没有真的打到他。如今竟然这么快就从言语上找回场子了。什么叫眼光和身份不相称?她知道自己没长成一副闭月羞花红颜祸水的模样,但自问也算是个清秀佳人吧?
洛槿初生气,旁边的洛三爷更生气,心想好嘛,我这堂堂的老子管女儿,到你小子嘴里就成伤风败俗了,你也打听打听来龙去脉啊,英雄救美是这么个救法儿吗?再说了,我女儿怎么了?眉如远山眸如秋水,放在哪里也是个小美人坯子,怎么就让你讽刺的这么不堪?'
父女两个都有气,忍不住便异口同声对马上少年大吼道:“要你管闲事?哪边儿凉快哪边儿呆着去。”
这回轮到少年差点儿把鼻子气歪了,不过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抱肘当胸,看着洛槿初冷冷道:“我是听见有人喊救命才特地过来的,难道竟是我听错了?那声救命不是姑娘喊出来的,而是哪只小狗学人话?”
这混蛋真是太可恨了。
洛槿初心中吐血三升,暗道小子,日后千万别再让我遇上,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至于今天……唔,今天先放你一马,躲过老爹的魔爪才是当前的头等大事。
想到这里,她便转头看向洛涛,做出满脸戒备的模样,一边飞快地用只有父女两个才能听到的话悄声道:“爹爹,看见这架势了没?您最好放开女儿,不然的话,我就说你是强抢民女。”
洛涛气得嘴角都抽抽了,咬牙道:“混账东西,你……你这小小年纪,都是跟谁学的这么刁蛮呢?这……今天看来是必须带你回府了,不然再让你跟着你娘住段日子,日后你是不是就敢忤逆犯上上房揭瓦了?”
洛槿初眉毛一挑,小声道:“爹您太小看女儿了,何必日后?女儿现在就敢。您要是不相信,我就在这里咬死了你是强抢民女,你说那个愣头青是会信我还是信您呢?”
一句话让洛三爷愣在当场,洛槿初说的没错,强抢民女的那些不成器纨绔子被人撞破,哪个不是千方百计找理由?自己要说是老子带女儿回侯府,这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少年会相信吗?毕竟这事情有违常理,哪有好好的女孩儿不喜欢住在侯府而喜欢住在乡下的?
想到此处不由得大急起来,只是还不等说话,就听少年冷冷道:“原来你们两个是父女,看来今天这桩闲事还真是我管错了,既如此,我这个愣头青就告辞了,两位慢慢玩吧。”
“啊?”
洛槿初回过头,不敢置信地瞪着马上少年,心想这家伙是驴耳朵吗?怎么这么好使?我的声音也不比蚊子哼哼大吧?怎么……怎么就被他全听了去?”
少年再度冷哼了一声,双手一抖缰绳,竟然真的驰马离去,摆明了说到做到。
“喂……喂喂……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洛槿初又急又气,跳脚大叫。却听旁边的老爹嗤笑一声道:“行了,我的好女儿,你就乖乖上车吧,也可怜可怜你爹这把老骨头,好不好?”
洛槿初回头一瞪眼,如今救星被自己一句话气跑了,她便只有自救,因此也不顾什么淑女风度了,眼见着面前除了父亲的心腹之外没别人,于是立刻原形毕露,向后小跳一步,双手叉腰做出泼妇状,对洛涛沉声道:“爹,您可别逼我,女儿在这乡下,逍遥自在。才不要回侯府去勾心斗角,将来嫁了人,难免还是勾心斗角,您老要是真的疼女儿爱女儿可怜女儿,就求您老高抬贵手,放女儿一条生路。若是执迷不悟,哼!实话和您说了,女儿也不怕和您老拼个鱼死网破,到时候我进了京城,就在马车里大喊救命,喊强抢民女。到时候您老到衙门里即使能分说清楚,可街上百姓不知道啊,嘿嘿,那时爹爹你可就更出名了。若是您想着堵上我的嘴巴捆上我的手,我便撒泼耍赖滚出马车去,嗯,到那时,不但您老人家的名声受损,只怕女儿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也要看老天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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