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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节
    “去哪里了,才回来?”

    谢景衣翻身下了毛驴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日暮偏西,快要天黑了。

    “同慧知饮茶去了。”谢景衣说着,有些惊讶的看向了柴祐琛,最近两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的,有时候柴祐琛从署衙回来,她都已经歇了。

    只晨起的时候,发现那院子边的竹篮子里,放了一些新鲜玩意儿,有时候是几个热腾腾的肉饼子,有时候又是一些果儿花儿的,不打眼也不多,只让人会心一笑。

    柴祐琛走了过来,拍了拍谢景衣肩膀上落的灰,“你看上去很高兴。”

    谢景衣眯了眯眼睛,“抓到了想抓的人。”

    她说着,踮起脚尖,柴祐琛一愣,微微的弯了弯腰,便感觉耳朵一热……余光之处,他看到谢景衣的嘴唇一动一动的,在同他说着悄悄话儿。

    “知道了。”

    谢景衣见他老实,颇为不自在的伸出手来,戳了戳柴祐琛的脸,“你今日难不成还抹了胭脂,跟火烧云似的。”

    柴祐琛的脸跟红了,他一把抓住了谢景衣乱动的手指,拉着她便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挥着大袖子呼呼的说道,“你少学关慧知的,她惯喜欢动手动脚。”

    一说完,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能重说么?快对我动手动脚!

    谢景衣灵光一闪,轻笑出声,“知道了知道了,你快把我手松开,也不知道是谁在动手动脚。”

    柴祐琛一惊,松开了手,感觉手心一凉,又懊恼起来。

    都怪官家,一天到晚一万个为什么,害得他的脑袋都累成浆糊了,看这办的什么事儿!

    他正低头想着,就看到一个白嫩嫩的小手伸了出来,在那手心里,有一个小小的香包,简简单单的,随意的绣着几只鸟儿。

    “给我的?”柴祐琛顿时高兴起来。

    “嗯,天气一暖和,虫蚁便多了,戴着吧。”  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252章 你想嫁什么人

    柴祐琛忙拿起那香包儿,放到鼻尖欣喜的闻了闻,夸耀的话还含着嘴中,脸色已经是绷不住了,“……谢……三……这里头装的是什么!”

    天可怜见,他废了多大功夫,才没有吐出来。

    谢景衣鄙视的看着柴祐琛,将那香包夺过来,系在了他的腰带上,“你刚出生?不是说了么?驱虫的……就是虫子一闻必死!味道自然要独特一些。”

    这岂止是独特,这简直是毒药!

    那香包一远离,味道立即就淡了,柴祐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你可别闻自己的手,一摸了,就沾上味儿了。当然了,若是旁的人碰了,那也是要糟的。”

    柴祐琛一听,顿时觉得也不恶心,也不想吐了。

    他盯着谢景衣看了又看,笑出了声,“看不出来,谢嬷嬷你看得还挺紧的。”

    谢景衣睫毛微动,“价值十万的金猪啊,不看牢了,被人圈跑了怎么办?”

    柴祐琛心中的小人笑得打滚儿,嘴上却说,“那倒也是,想要嫁我的人,从东京城东门排到西门,你可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

    身后跟着的柴贵,默默的低下了头,那啥,公子啊,她骂你是金猪,你还傻乐呵啥啊!

    谢景衣头都没有抬,“从东门排到西门?你说的是家家户户的夜香桶,还是林林立立的老槐树?再不然,御林军人挺多,你叫吴五虎给排一排,看能不能够得着?”

    柴祐琛心里喝了蜜,被怼了也不恼,“谢嬷嬷往西门一站,我在东门都能瞅见你的脸。”

    谢景衣脚步一顿,“所以,你在说我脸大?”

    柴祐琛慌忙摇了摇头,“我在夸你腿长。”

    谢景衣这才满意的继续走了起来,若换平日里,她非怼回去不可,可今日,她才看了人头顶,当真觉得自己的腿又长长了几分,对柴祐琛这虚情假意的恭维,也满心欢喜的笑纳了。

    “逸天来了,正好一起用晚食,今儿个的鱼十分鲜美。”翟氏见谢景衣同柴祐琛前后脚进门,心中欢喜得紧,忙上前招呼。

    柴祐琛吸了吸鼻子,这鱼可真香……

    “鱼真香,我已经用过晚食了,送三囡回来,还得进宫一趟,有公务在身。”

    翟氏一听,正了正色,“快去快去,可不能耽搁了。三囡你真是的,自己个回来不行?”

    柴祐琛揉了揉谢景衣的脑袋,“不怪三囡,几日不见,特意回来看看她。你不是饿了么,快好些吃饭吧,待我公务不忙了,带你游船去。”

    谢景衣看着他温柔得滴出水的样子,酸得牙都倒了,过分了啊,装过头了啊,刚刚你可不是这副面孔!还内涵我脸大呢!

    柴祐琛说着,不给谢景衣机会,对着翟氏行了礼,退了出去。

    待她一走,谢景音立马学着他的语气道,“啊,三囡太好看了,从大门口走到花厅,我都怕她被人给掳了去,我不放心……”

    谢景衣一个猛虎扑食,将谢景音按倒在椅子上,可劲儿挠起她的痒痒来。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没有良心的人,她拼了老命去查当年那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为的是谁?要不然的话,管她祖宗是谁?

    不熟,毫不关心!

    谢景音笑得花枝乱颤的,可劲儿推谢景衣,但她哪里是谢景衣的对手,简直快要喘不上气来,还是翟氏看不下眼,才拦住了二人。

    “好了好了,别恼了,吃饭了,待会儿鱼凉了,就该腥了。”

    今日的鱼的确是很鲜,谢景衣夹了鱼眼睛,放到了笑得满脸通红的谢景音碗中。

    谢景音拍了拍胸脯,“算你有良心,还记得我爱吃鱼眼睛。”

    谢景衣扒了口饭,“二姐姐想说什么样的人家?”

    “咳咳……”谢景音拿起桌上的水,咕噜噜的灌了一大口,“卡死我了,卡死我了,鱼眼睛差点儿把我卡死了!”

    一旁的翟氏毫无诚意的给她拍了拍,竖起了耳朵,“你阿妹问你话呢!”

    谢景音倒是也不脸红,又喝了一口水,“以前不都说过了么?阿娘你可别给我说那些小门小户的穷书生,本事没有几个,脾气倒是大得很。”

    “他那母亲,仗着自己个儿子是读书人,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看谁都要矮三分。我自己个的本事,我知道,不像大姐姐脾气好,能够忍耐,也不像三囡,脾气不好连婆母都能打爆。”

    谢景衣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什么叫把婆母打爆?她是那样的人吗?她明明是动动手指头,就让人跪地求饶的伟大人物啊!

    谢景音真该多吃点鱼眼睛!

    “您就给我寻个对阿爹大兄有助力的,老天爷生了我这张好脸,总归得有点用处才是!婆母也好,夫君也罢,随便吧,总而言之,我可是受不了吃个零嘴儿都要看人脸色的委屈!”

    “咳咳咳咳……”这下子轮到翟氏呛到了,她拼命的咳嗽了一阵子,提起桌上的水狂灌,过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你这个瓜娃子,在浑说什么?吃个零嘴儿,怎么要看人脸色了?”

    谢景音盯着翟氏看了一会儿,认真的摇了摇头,“阿娘,不是我嫌贫爱富。你想想,当初嫁给我阿爹的时候,你虽然嫁妆丰厚,但可敢随意乱花?给自己买东买西,可敢捡贵的吃?”

    “不会对不对?为什么呢?当然是要顾及到阿爷,大伯娘她们的心情呀!你再想想,若是大姐姐嫁到了文家,她可敢日日买烧鸡吃?她那婆母怕不是念叨到人耳朵起茧子了吧?”

    “我实在想象不出自己个要嫁什么人家。所以,还是嫁个吃穿不愁的吧,还能给阿爹和哥哥助力,不是挺好!”

    谢景衣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起来,耳边翟氏还在苦口婆心的教育着谢景音。

    她之前想得没有错,若是柴祐琛把官家的意思一说,谢景音怕不是卷着包袱屁颠屁颠就去了。这个人,当真没有想过要嫁什么样的人,自己个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也没有遇到过心悦的人吧。

    “娘啊,放轻松点,怎么过不是一辈子啊!你说要找会读书的,那能有我哥会读书?我哥可是探花!你说要找聪明的,那能有阿衣聪明?你说要找武艺高强的,那能有慧知厉害?你说要找用心的,那能有我妹夫用心?没有啊,娘!”

    第253章 夜审

    夜渐渐深了,虽说天气渐暖,但是半夜里,还是略带着几丝寒意。

    街上静悄悄的,偶尔能够听到鸟鸣声。

    谢景衣坐在棺材板板上,蜡烛照着她白皙的脸,显得十分的渗人。

    烛火映衬在眼中,像是要点着了一般。

    姚嬷嬷的头发湿漉漉的,白天关慧知给她的一刀,让她去了半条命。可这并不是她所遭遇的最可怕的事。

    咯吱……咯吱……又来了,又来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利的声音。

    下午那三个人走了之后,地窖的门便被关上了,姚嬷嬷当时长长的松了一口,还暗笑着初出茅庐的童子鸡,知道个什么玩意儿?不趁着她脑子混沌之时逼供,倒是留出时间来,让她整理思绪,好想出应对之策。

    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个想得太简单了。

    地窖里黑漆漆的,只有透过地窖门的缝隙,透露出来的几丝光亮,影影绰绰的,好像看得清,又好似什么都看不清。

    放眼看过去,这里头挤满了人,一个个面目狰狞的纸人,林林立立的站在一起,像是一座座的墓碑,失血过多,让她的头有些晕,眨眼的功夫,那些纸人好似动了似的。

    她睁大眼睛一看,却又没有动。绳子捆得很紧,紧得让她喘不过气来,所处的空间,好似越来越小,好似那些纸人,在她不注意的时候,都围拢了过来。

    而在她的面前,摆着一个巨大的黑棺,姚嬷嬷陡然想起了谢景衣的话,赵绝就躺在这里头,等待着他的新娘。

    之前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三个人身上,不觉得这里恐怖,等到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却觉得害怕了起来。

    咯吱咯吱……姚嬷嬷有些慌乱。

    这是什么声音?

    在这个地窖里,可只有她一个人,这是哪里发出来的声音。

    这声音尖锐又刺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刨着木板儿……

    咯吱咯吱……

    木板!

    姚嬷嬷的瞳孔猛的一缩,看向了正对着她的棺材,木板在这里……可是赵绝,棺材里头躺着已经死了的赵绝。

    “赵绝!”她吼了一声。

    棺材里并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那刺耳的咯吱咯吱声又响了起来……

    姚嬷嬷不知道过了多久,是过了一个时辰,还是一天,还是过去了好几天,她没有办法判断时辰,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洗过了一般。

    滴答,滴答……有水落到地上的声音。

    这里都是纸人,受不得潮,怎么会有水呢……

    水?

    姚嬷嬷此刻已经无力心惊了,整个地窖里,能够流水的,怕不就是她了吧。关慧知捅她的那个伤口,压根儿就没有人管,她在流血吧……滴答滴答的。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感觉到光亮的时候,看到坐在棺材上,那个像鬼一样惨白的少女的时候,她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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