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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
    “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如此出言不逊,实在是有违礼教!我给我儿定什么亲,还轮得到你一个黄毛丫头来过问?我亲家人品贵重,一门两进士,家风清正,岂容你羞辱?”

    “分不分得清玉器好坏不重要,分得清人的好坏才重要。娶妻就是要好处,你这是在骂我儿没本事,还是我骂市侩重利?”

    姜含姿哪里听过如此重话?捂着脸一扭头,扑倒在了郑王妃的怀中。

    郑王妃此刻已经是面色铁青,“齐国公好大的官威。何必同一个不懂事的小辈计较,我家含姿心直口快,若是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我自会带回家教训。”

    齐国公点了点头,“的确是应该好好教训。”

    郑王妃一愣,甩了甩袖子,“你!”

    齐国公并不在意,“要先别人对你以礼相待,先得对人以礼相待才是。这同做不做官,官大官小,并没有什么关系。”

    郑王妃脸一红,看了姜含姿一眼,“今日便先告辞了。多谢齐国公替我教女了。”

    齐国公笑了笑,“不用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说着,也并不挽留。

    郑王妃还没有走远,园子里的人便都开始拱着手,笑眯眯的说起了“恭喜恭喜”,“双喜临门双喜临门”……仿佛之前的尴尬从未存在过一般。

    谢景衣瞧着眼前的郑国公,眯了眯眼,这位当真是真人不露馅,露馅不真人,也难怪柴氏一族衰落,到了他的头上,又能够重复荣光。

    初到杭州,他可不是如此咄咄逼人之人,多数时候,都还挺和蔼可亲的,那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京城,如此行事,这是立场鲜明。

    杀鸡儆猴,选了最合适的一只猴。

    第220章 大丈夫能屈

    这郑王府严格来说,应该说是郑郡王府。

    如今的太后无所出,先皇无嫡子,原以长子郑王为尊,待先皇大行之后,郑王顺理成章继承大统。可先皇祸害遗千年,寿命实在是太长了。

    郑王还没有等到老爹闭眼的那一日,便自己个先去了,坊间传闻,人走的时候,怎么都闭不上眼。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到最后,先皇只剩如今龙座之上,那一个拿得出手的儿子了。比起早就分府出宫,并未养在膝下的孙子们,当然还是亲儿子来得贴心。

    于是幼子承袭,比儿子还大的那些孙子们降了爵位,成了太平王爷。

    所谓的太平王爷,又要说到大陈开国之时便定下的规矩了,大部分的爵位,都不是世袭的。便是皇族特殊,新皇登基之后,兄弟们都封王,王爷一死,降爵承袭,几代之后,与凡人无异。

    大陈的爵位,都是虚爵,一个落魄的侯爷,譬如永平侯,手中的实际权力,还不如五品小官谢保林呢!

    郑王府是否野心勃勃,谁也不知道;但齐国公作为官家信任的封疆大吏,是如论如何,都不适合同郑王府开亲的。

    柴祐琛又不是头一回在京城行走,他早就才名远扬,姜含姿也不可能头一回瞧见他。为何这段时日突然就上心了,四处放话有意结亲。

    说到底,想乘着榜下择婿的东风,掩盖他们想要结交实权人物的心罢了。

    反观齐国公府,除非有了他想,不然的话,得了一个除了名头好听,实际上却并没有任何助力的儿媳妇,反而惹了官家疑心,那不是吃饱了撑得慌么?

    若说谢景衣是保本儿媳妇,那姜含姿便是赔钱儿媳妇啊!

    只不过眼前繁花似锦一片虚荣,不是所有的人都拧得清。

    今日到场的,光从爵位上来说,的确是郑王府听起来最为厉害。

    那么,齐国公杀了这个最厉害的猴,一来没有惹上一身腥,二来郑王府都碰了钉子,其他的人,又何必冲上来撞南墙。

    谢景衣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震惊的目光几乎全都没有了,不管他们是真客气也好,假客气也罢,不少人都围上来,同谢保林谈笑风生起来。

    只不过谢景衣身边,因为有柴祐琛在,几乎空出了一圈儿。

    “谢三,你随我来。”柴祐琛低声说道。

    谢景衣撇了撇嘴角,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齐国公府是典型的北地建筑,开阔又大气,占地极光,胜过永平侯府。

    柴祐琛领着谢景衣走过到一道回廊,便到了一个凉亭里,这亭子的桌面上,摆着一些也不知道哪里淘来的新鲜瓜果,水润润的。

    再有几碟子精美的点心,谢景衣伸头一看,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

    在那桌子中间,放着一个雨过天青色的小瓶,中间插着一支花儿。

    四周安静极了,只能够听到屋檐边挂着的百灵鸟的叫声。

    前院熙熙攘攘的嘈杂声,像是被隔绝了一般,隐隐约约的,好似听得见,又像是听不见。

    “我一看就知道,这裙子适合你。”柴祐琛试探的说道,观察了一下谢景衣的脸色。

    见她面无表情,依旧不言语,柴祐琛苦笑出声。

    他想了想,对着谢景衣弯腰拱手一气呵成,“谢三,是我错了。”

    谢景衣慌忙往后一跳,脸一红,抬起了下巴,“倒也不必如此。这午门斩首之前,也能留个遗言,你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嘴上说得轻描淡写的,心中却是波涛汹涌,另一番局面。

    上辈子她同柴祐琛平日里怼得你死我活的,便是官家强摁他头,叫他认错,他都从未低过一次头,是以让谢景衣觉得这人越发的可恶。

    可万万没有想到,这辈子,竟然直接认错了……这人越发的不要脸……

    柴祐琛勾了勾嘴角,站了起身,掏出了挂在脖子上的铜钱,“你还记得这个么?”

    谢景衣拽下了腰间悬挂着的铜钱,“怎么不记得。你这个人,也忒小气了些,每年过年,就给我一个大子儿,当然了,旁的人,连一个大子儿都收不到。”

    “那人那会儿,总是在背后嘀咕,一毛不拔,一毛不拔,简直是铁公鸡!”

    以防隔墙有耳,她提到官家的时候,多半都说那人了,反正也就只有他们二人,能够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那你发现铜钱有什么特别之处了么?”

    谢景衣咳了咳,她发现个鬼啊,她上辈子得了这个铜子儿,随手就扔进池子里了……

    “我仔细瞅来又瞅去的,可惜并无发现。”

    柴祐琛伸出手来,摸了摸谢景衣的头发,“骗子。每年我都瞧见你,把铜钱扔到水池子里了……”

    这下子就尴尬了。

    谢景衣一连咳了好几声。

    她几乎能够想到,听到噗通一声之后,躲在一旁偷看的柴祐琛,那面无表情,却瞳孔震惊的脸!难怪上辈子,年节过后,柴祐琛总是要变本加厉的折腾上几回。

    原来是因为在这里呕了气!她那会儿还常在裴少都跟前抱怨,柴老二不是花木兰,就是女驸马,要不然,怎么每年过年都来葵水……心情起伏不定,狂躁不安的。

    裴少都总是一言难尽的看着她,然后说,“柴祐琛是男的,我见过。”

    想到这里,谢景衣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声,“裴少都说你是男的,他见过。”

    说完立马捂住了嘴。

    柴祐琛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小时候,我们一起泅过水。”

    京城统共就那么大,真正的富贵人家,也就那么一小搓儿,谁还不是青梅竹马了。

    当然了,裴少都比柴祐琛和官家要稍微年长一些。

    柴祐琛说着,麻利的将自己手中的铜钱,还有谢景衣的那两枚铜钱取了下来,叠加在了一起,然后像是玩转盘儿一般,拨弄来拨弄去的,过了一会儿功夫,方才用两个手指头捏稳了,递给了谢景衣看。

    “现在,知道了么?”

    谢景衣伸过头去一看,手紧了紧。

    “所以,上辈子你送我铜钱,就是想……”

    柴祐琛点点头,“谢景衣,你可愿做柴祐琛的妻子?”

    第221章 窘迫的秘密

    每一个铜钱的边缘,都有划痕。

    几枚铜钱叠加在一起,能够清晰的瞧见有人用刻刀划下的“求娶”二字。

    这两个字,笨拙得很,拙劣得像是初学者刚拿着毛笔,歪歪扭扭的写上去的。看得出来,刻字的人,并没有学过如何用刻刀。

    可谢景衣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柴祐琛的字。

    字会越写越好看,但是骨子里那骨精气神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变的。

    她伸出手来,轻轻的摩挲了一下那两个字。

    “所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谢景衣没有回答柴祐琛的问题,反而又问了回去。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柴祐琛实在是太隐晦了,她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万丈高楼平地起……可如今,就像是空中楼阁。

    若柴祐琛同她一样,觉得两个人认识了两辈子,脾性相符合,是合适婚嫁的人,她反倒会觉得好受一些。

    可如今,明显地,柴祐琛对她,比她对他要真心多了。他甚至原因对着她低头,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毕竟,柴祐琛是孤高冷傲,心狠手辣的铁血相国啊!

    光是这样一想,心中都觉得沉甸甸的,压得慌。

    柴祐琛仔细的看着谢景衣的脸色,心中叹了口气,他已经撒过一次谎,不能继续撒谎了,毕竟一个谎,需要更多的谎去圆。

    “具体是在什么时候,我也说不上来。上辈子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永平侯府的角门附近。那日柴贵吃坏了肚子,把马车停在了树荫底下,出恭去了。我坐在马车里烦闷,撩起帘子,便瞧见了你。”

    谢景衣一愣,这么说来,还要感谢柴贵吃坏了肚子,给他一份媒人钱?

    “那时候你蹲在门口,拿着三枚铜钱,在卜卦。我头一回瞧见,有小娘子懂周易,便看了几眼。你卜了一卦,卦象不好,于是毫不犹豫的将那三枚铜钱扔了。”

    “随后又拿出了三枚,重新卜了一卦。结果依旧不好,于是你把新的三枚也扔掉了。站起身来,踹了门一角,进屋去了。”

    “明明不信命,却还算命,算就罢了,还不认。我也不信命,但我不算命。”

    谢景衣惊讶的看向了柴祐琛,这是她绝对没有想到的。

    她想着,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不信命,我也不给自己算命。那时候我阿娘病重,我听闻神医李杏之名,又担忧不知道她能不能治,心中惶惶不安,有了不好的预感,自觉同永平侯府相克。于是出到了门口,给我阿娘卜了一卦。”

    “卦象很不好,竹篮打水一场空,是个死局。我心中难过,直觉得那铜钱晦气,方才扔了,然后又拿出三枚来……结果……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我阿娘的事,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

    柴祐琛想拍谢景衣的肩膀,想着目前他的尴尬处境,又把手收了回来,“你走了之后,我下车捡了那六枚铜钱,然后……”

    柴祐琛说着,低头看了看谢景衣手中的那一叠铜钱。

    谢景衣一囧,果然很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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