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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谢景衣回过神来,无语的看着屋子里的亲人们。

    谢保林老脸一红,“我同你阿娘都嘴笨得很……不想我儿……三囡若是男儿,可做御史!”

    谢景衣摇了摇头,“阿爹适才都听到了。对手好生厉害,竟然使的乃是一箭双雕之计,见这边不成,立马想出了应对之策,绝非泛泛之辈。咱们可得小心了。”

    翟氏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那柳艳娘的孩儿……”

    她不像谢景衣,对着肚子里的胎儿,都能够小叔叔小叔叔的叫着。

    谢景衣皱了皱眉,“人各有命,柳艳娘选了这条路,又是孩子的母亲,孩子是福是祸,端看她自己个的本事!”

    她虽然喜欢看笑话,但是自己一家子的烂兜子都快补不上了,可没有那个心情去顾及别人。

    为什么是一箭双雕?

    一来毒杀谢保林同谢景泽,其他的几个院子,都同主院隔得近,便是所有的人都染了毒,他们也还来得及净手。可是二房的院子很偏,若是她不是重生的,若是没有方嬷嬷,不用想,绝对是一场血案。

    若他们当真是出身乡野,初初来京城,一定会被这陈嬷嬷唬住,打落了牙齿和血吞,险些丧命却还不敢吭声,真真的好手段!

    二来柳艳娘风头正盛,永平侯确实待她十分的痴迷,男人这种狗东西,多半都把老来得子当做炫耀。待柳艳娘的孩子生下来,这种情形怕是更盛,是以有人做不住了,想叫她尝尝厉害。

    只可惜,幕后之人高看了自己,低估了别人。

    若是谢保林同谢景泽没有了,她们一家子便向上辈子一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她后来恨透了永平侯夫人,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无能为力。

    可这次他们不但没有得逞,反而把自己个是谁,暴露得一干二净的。

    头一次派遣嬷嬷去杭州寻亲的人,乃是大房的人,目的是哄骗谢景娴前来替婚,是以大房的人,并不是想要杀掉谢保林同谢景泽的凶手,毕竟这二人活着与否,对亲事并无影响。

    更何况,如今谢玉娇亲事已经说定了,大房没有道理出手,除非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那么谁又同柳艳娘有利益冲突?谁在这个家中又有本事插手祭祀之事,换来有毒的香?答案不言而喻。

    第127章 拉拢

    出了这档子事,一家人也没有什么心情用府中的饭食,连那香喷喷的鸡汤,如今瞧着都像是毒药了。

    谢景衣无奈,叫忍冬出去樊楼叫了一桌酒席来。

    虽然今日乃是年初一,但像七十二正店这样的大酒楼,都是不歇的。

    京城之中,去酒楼叫饭菜送上门来的,也比比皆是。

    一家子草草的用了饭,便心有戚戚的散了去。

    谢景衣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方嬷嬷已经在里头等着了,见到她来,恭敬的拱了拱手,“三娘子好眼力,这毒老奴曾经在宫中见过,前朝的时候,又一位吴姓娘子,十分的得宠,她日日佛前祷告,那香炉里的灰,叫人做了手脚,当晚侍寝的时候就暴毙了。”

    谢景衣张了张嘴,她想过这药阴损,倒是没有想到,宫中嫔妃用起来更加的阴损,这还不把先皇吓得不举?

    难怪先皇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生出一个孩子来,别说皇子了,便是公主都没有,这么一想,谢景衣未免不厚道的幸灾乐祸起来。

    吓傻没跑了!

    “我曾经有所耳闻,倒是没有想到,如此离奇,今日多亏嬷嬷了。”谢景衣说道。

    方嬷嬷摇了摇头,“老奴不敢居功,小娘心中有数,不然的话,一旁的热水不会没有动。”

    谢景衣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你教我二姐姐那么久了,可觉得她有长进?”

    方嬷嬷垂了垂眸,“三娘子的意思,老奴明白了。今日郎君没有中毒之事,那边知晓得未免太快。原本府里安排的人,我都打发得远远的,没有理由知晓得如此清楚,是以跟着咱们从杭州来的人,有人变了。”

    “二娘子在杭州的时候,后院单纯,毫无争斗,来了这京城,又有三娘子相护……此番祸福相依,未必不是一个让她练手的好机会。”

    谢景衣欣慰的点了点头,她总算有点找回做嬷嬷头子的感觉了。

    若是手下的人,都如方嬷嬷这般机灵,这般得用,该有多好啊!

    “那就拜托嬷嬷了。内鬼乃是最可恶的,一经查出,杀鸡儆猴。”

    方嬷嬷一愣,慎重的行了礼,“诺。”

    谢景衣笑了笑,“嬷嬷若是遇到了那难事,尽管同我说,先前应承过的,自是不会变。”

    方嬷嬷亦是笑了,“老奴是一万个,相信娘子。”

    她说完,退了出去,替谢景衣掩好了门。

    谢景衣伸了个懒腰,将头上贵重的环钗卸下来几支,又披上了斗篷,领着忍冬出了小院子门,临到角门处,瞧见谢保林同翟氏,正红着眼睛,送谢景泽出门,显然是被吓怕了。

    便又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的溜了过去。

    “小娘,咱们要去哪儿?可要出府?”忍冬频频回头,她们出门,都不走正门,都走这个离得近的小角门。

    “咱们去看青厥,元日到了,可不是要把柴二送他的大金铃铛给它瞅瞅。养着青厥的那个小厮,叫什么名字来着?”

    “松烟。”忍冬回答道,“除夕听小娘的,给了他赏钱。”

    谢景衣点了点头,主仆二人没有再说话,只有木屐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因为不是头一次来了,谢景衣轻车熟路的寻了过去,马厩里静悄悄的,永平侯夫人以仁慈闻名,是以在年节当头,府中不少下人都休了,同家人一道儿团年。

    更别提马夫同养马的了,毕竟这正月初一,也没有什么人,需要出门去。

    谢景衣到的时候,只有松烟一个人蹲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同青厥说着话儿。

    听到脚步声,忙回头道,“三娘子怎地来了,青厥好着呢,今日乃是元日,我按照忍冬姐姐的吩咐,给它吃得饱饱的。”

    谢景衣笑了笑,从袖中取出金铃铛,递给了忍冬,“去给青厥戴上吧。”

    松烟一瞧,眼睛都直了,结结巴巴的说道,“三娘子,那铃铛,莫不是金的吧,小的看得眼花心慌!”

    谢景衣眨了眨眼睛,“要不怎么说它血统不一般,是个贵族呢!”

    松烟倒吸了一口凉气,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铜子儿,心中由衷的泛起了酸。

    他也算是侯府的家生子了,却从来没有见过花钱如此大手笔的小娘子。

    “你今年多大年纪了,瞧着竟然比我还小一些,他们也太过分了些,过年竟然让你一个人守着”,谢景衣伸出手来,摸了摸从厩栏里伸出头的青厥,好奇的问道。

    松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我今年十五了,定是比小娘年纪大些,就是生得显小。我今年初初来马房,又是侯府的家生子,理应由我守着的。”

    谢景衣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糖,递给了松烟,“我先头以为你还是个小孩儿,给你抓了把糖。你既是家生子,若是自己不吃,便给家里的孩子吃好了。”

    松烟摇了摇,不敢去接,“小娘经常打赏小的,已经够了,这糖……这糖还是小娘自己个留着吃吧。”

    谢景衣闻言笑着塞给了他,“你知道的,我们进侯府之前,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也不知道你们这里的规矩。我这是讨好你,想要你替我养好青厥呢!毕竟它戴着这么大个金铃铛,我也怕人偷了去。”

    松烟一听,笑容多了几分真心,“那小娘的糖我收了,我家中弟妹肯定高兴。”

    提到弟妹二字时,却是又有些忧愁起来。

    谢景衣瞧在眼中,“你有几个弟妹呢?你们这种家生子倒是好,一家子都能团聚在一起。”

    松烟顿时沮丧起来,“我是家中长子,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们乃是双生子。家生子再好,也是奴才,哪里能说团聚就团聚的。”

    谢景衣并没有接着他的话聊下去,反倒是揉了揉青厥的脑袋,“哎呀,我们青厥长大了啊!看看给你买的金铃铛,喜不喜欢啊!待过两日,我们青厥戴着貂帽,挂着金铃铛,出门溜达去。”

    青厥一听,高兴的扬了扬头。

    谢景衣拍了拍它的头,“我要先回去了,你要听松烟的话,不要捣乱知不知道。”

    青厥嗷了一嗓子,谢景衣对着松烟微微颔首,领着忍冬回了春堂院。

    “小娘,他那对龙凤胎弟妹十分吉利,大房要把他们当做陪嫁。小娘知晓,为何不……”

    谢景衣拆下了自己的耳坠,“我为什么要帮他呢?我对这府里的事情,一窍不通的,如何帮他?”

    她今日前去,自然就是存了拉拢松烟一家子的心思。但是送上门的帮助,哪里比求来的帮助,来得珍贵呢?

    虽然无耻,但这的的确确,就是驭人之道。

    第128章 求助

    忍冬没有想到,正月初七的时候,松烟的母亲便登门了。

    她穿着一身皂色的衣衫,脸看上去有些泛黄,唯独那双手比脸要白了许多,她拿着托盘,里头放着一盘子绣了各种吉祥花纹的荷包。

    “奴名香河,是在针线房里做活计的,夫人那头让给各房送一些香包来,十五里要出门,方便打赏。”

    若是打赏银钱,打赏得比旁人多,难免有炫富之嫌,打赏得比旁人少,又要被骂穷酸,是以装在小小的香包里,才是体面人的做法。

    香河说话的时候,有些刻板,一字一句的,像是背诵过好多次了一般,声音里待着颤儿。

    谢景衣笑了笑,“父亲出了院门,母亲领着姐姐们出去做客了。倒是我一人在家。劳烦嬷嬷跑这一趟,叫祖母费心了。”

    香河听到谢景衣说着,一个激灵,嘴巴张了张,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她抬起眸来,看着坐在上头的小姑娘,看上去约莫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个头小小的,奶呼呼的,看上去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娃娃。

    可如今整个永平侯府谁人不知晓,这小姑娘是个厉害角色,几次三番把大娘子气得跳脚,侯夫人的院子里,自打她来了之后,已经换了十八套新茶器了。

    还有一些,因为她夫家祖辈都是家生子,她才知晓的。

    前几日府里各房中了毒,连大房都不敢吭声,唯独眼前这位,一定要个说法,主院当夜便打死了个嬷嬷,夫人亲自来了春堂院,坐了好一会儿方才离去。

    那嬷嬷,可是侯夫人的陪嫁嬷嬷,一直管着府中祭祀之事,当天夫人又砸了第八只花瓶。

    这事儿血雨腥风,无人敢多加议论,但是看到二房的时候,多少都心中一肃,不敢似从前那般怠慢。

    眼见着没有什么可说的,那忍冬都要出来送客了,香河把心一横,结结巴巴的说道,“奴名香河,乃是……是松烟的母亲,今日乃是特地求了这个送荷包的差事,为的就是要小娘,救我那苦命的孩儿一救。”

    话一旦说开了,香河反倒是镇定了下来。

    她是在针线房里做活计没有错,但平日里这种送东西的活儿,都是轮不着她的,因为既能邀功在主家面前混个眼熟,有时候还能得到赏钱。

    他们一家子是府中老人了,自有体面,便是不争,也能有一份立足之地,是以安安分分的并无多想,不料这事儿来了,方才发现,以前有多佛,现在就有多惨。

    香河想着,眼眶一红,悔不当初起来。

    谢景衣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原来是松烟的母亲,松烟把我家青厥照看得很好。只不过……”

    谢景衣说着,略有些为难的顿了顿,“你也知晓的,我们二房进这侯府,尚不足一个月,又是庶出的,在夫人跟前,没有什么体面,说不上话儿。你若是有难处,何不求夫人相助,她菩萨一般的人儿,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香河嘴动了动,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只对着谢景衣要磕头。

    谢景衣看了忍冬一眼,忍冬立马过去,扶了她起身。

    “嬷嬷不要如此,这府里头的事情,我家娘子也不清楚,给大房大娘子当陪嫁,不是很好么?”忍冬一边扶着香河,一边说道。

    那香河眼泪唰的一下便掉下来了,“怪我都怪我。我夫家虽然是家生子,但一直也都是干着一些不起眼的活计,在这府上说不上什么话儿。小娘子初来乍到不清楚,那文家委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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