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若是让这样的人才小打小闹开个饭庄,做个酒坊,那真是浪费,顶多也就能养活几十几百个人而已,这怎么可能是造福“一方”百姓可比?
陆祁浩道:“大人说的是,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有能力者当为百姓谋一方生路。陆记也正是因此原因,所以才去码头招了流民。”
柳知府摇了摇头:“格局太小了,你小子还年轻,要把眼光放长远。”
“敢问大人,大格局的意思是?”
“一方百姓,是说一县百姓,一城百姓,而不是几十上百人,我是知道你陆记养活了一些流民,但那也仅仅是少部分而已,你看城内外还有那么多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我要的大格局就是要造福一方百姓不是几十个人,你可明白?”
陆祈浩道:“大人的意思是,做官就能解决这些问题?”
他这话实在问得有些“难堪”,这是因为现代人的思维,并没有古人那种刻板和敬畏,他只是就事论事,在加上他已经对柳知府颇有好感,见到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藏着掖着了,不做官,但是……陆记要快速发展,眼前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为了陆记,也为了百姓,就看他陆祈浩今天怎么表现了。
所以,他说话也就“没大没小”的直白了。
索性柳知府没有跟他计较,说道:“以你才学,再加我……呃,和公子举荐,你小子是个人精,想来也知道,公子身份是有大来头,我现下也不好明说,我们公子看中你的良善为百姓之性子,又是能做实业的,倒是希望你能为大魏出一份力。”
柳知府倒是没说谎,眼下流民入中原,满城大户,也就只有陆祈浩一人招了大量流民,那些世家,又有谁想到这些百姓了呢?
所以,所以,他相信陆祁昊若是入官,必是为百姓的,他是真有心扶持。
陆祈浩道:“那么时间?大人可想过时间?”
柳知府莫名其妙:“什么时间?”
“承蒙大人看得起小子,我也就直说了。大丈夫生而立世,小子是一心为百姓,也有一颗为报国恩,心怀天下之心;小子知道,或许入仕是造福百姓的一条路,但这条路,时间,太过漫长,小子在这里说一句大不敬之言,大魏朝,并不是人人都如大人一样是个好官,很多时候,想要为百姓出力的小小官员,可是有心而力不足,而这些百姓,他们现在就吃不起饭,现在就已经面临饥饿疾病甚至死亡的威胁,他们的时间等不起。”
“小子不愿意出仕,至少现在不愿,自然是有这一方面的原因,但另一方面,眼下百姓困苦,流民遍地,说到底还是没有粮食没有活计给到他们,这是大魏朝的错吗?不是!是当官的错吗?也不全是。国家拨了那么多人力,粮食去赈灾,但为何还有这么多人饿死?因为这些粮食并不是全部都进了百姓的口袋。所以小子才说这不全是当官的错。”
“大人您心怀天下,所以柳州百姓由您庇佑得以安居乐业,但为何柳州还是有如此多的流民?体制是一部分,但更多的是因为没有那么多活给到他们,这世界上不劳而获从来都不可能长久。”
陆祁浩没有明说,的确,这柳知府再能,他不敢下令让那些富户开仓放粮,因为那是人家的私人物品,他也不能下令让每家富户收留多少流民,因为的确,是真的没有那么多工作给到这部分人。
这话可是说到他心坎上了,但同时,也戳到了他的痛,他暗暗吃惊这陆祁浩太胆大了,也就今天遇到了自己,若是遇到贪官,指不定他就要得罪人了。
他为官多年,陆祁浩说的这些,他自然是知道存在的,不仅存在,而是无解之题,因为土地兼并,财富集中,国家的能力……也是有限啊。不仅如此,拨发的救济粮,也被层层剥削贪污严重啊。
就算能整治,那么下次呢?天灾人祸谁有能说的准什么时候就会有呢?
“你这小子的嘴倒是忒大,也不怕本官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不过,依你所言,似乎你有快速解决的办法?”
陆祁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可不是无的放矢,今天这话也不是任何人他都会说,他就是看准了这柳知府和这公子是一心为百姓之人,也为了给陆记争取更大的前途,同时也是的确是为了这一方百姓,所以才说出这一番话。
“小子相信,大人必不会治我罪,因为大人是个好官。”
得,马屁先拍起来。
“如大人所言,小子确有一些想法想要一试。”陆祁浩凝视着柳知府说道:“大人觉得我这果酒如何?”
“味道醇美,可与粮酒媲美。”
“小子冒昧,且问大人,若我陆记酒坊年产十万斤左右的新酒,正常售价低于现有粮酒售价两层,可卖的完?”
柳知府稍做计算,道:“若是如此品质和价格,柳州现有常住三万人口,算作万人饮酒,一人一天饮1两,年需求也要三十万斤,若陆记仅产十万斤销售太容易,就算生产三十万斤,也是卖的完。”
陆祁浩点了点头:“那敢问大人,如果产量再涨五倍,年产一百五十万斤,可还卖的完?”
“一百五十万斤?”柳知府沉吟一下,说道:“可销往长江以东。”
“那要是年产千万呢?”
“千万?”柳知府吃惊:“那就全大魏境内可售。”
“是的,小子的心思,想要这果酒销往全大魏。”
“哼,那也是对一部分百姓有好处而已。”柳知府不屑。
搞了半天,这毛头青也没说到点子上,你这果酒是好,就算卖的多,那也只是个酒坊,扩大规模也就需求最多千人而已,还是你陆记得利,我也至多收了点税而已,怎谈的上是为一城百姓谋利?
“大人不急,且听我来给您算一算。”陆祁浩不疾不徐的说道。
“如您所说,年产千万的酒坊,用工多少?”
柳知府一怔,试探说道:“至多上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