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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
    沐敬亭却弯眸笑笑,应得风轻云淡:“蒙上天眷顾。”

    旁的艰辛,只字未提。

    白苏墨不由驻足,抬眸看他。

    他亦看她。

    一瞬间,分明都未提及,却又不可避免得想到早前。

    —— 我不需要你同情。

    —— 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人的同情,尤其是你……我沐敬亭不需要你白苏墨的同情。

    白苏墨心底好似钝器划过,脸上却忽得扯出一丝笑容:“昨日太后寿辰,没有见到敬亭哥哥。”

    沐敬亭心知肚明。

    她好容易替他扯出的遮羞布,他哪里会戳破。

    他便道:“家中有些事,晌午过后单独给太后请完安便直接离开了。”

    他昨日是入了宫的。

    白苏墨脸上笑意不减,却似是生怕此间的谈话若是停了下来,便会如先前一般不由自主陷入早前不.堪的回忆里,便生拉西扯了许多无关紧要的话。

    沐敬亭心底澄澈。

    一一应承。

    白苏墨其实心底攒了许多话想与他说,却似是通通说不出口。

    这一路到国公府门口,竟都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

    白苏墨心底似是揣了只兔子般难受。

    只觉出府这段路程如白驹过隙。

    短到想说的一句未说,想问的都尚未问清。

    临到国公府门口,才见先前沐府那辆马车已侯了许久,车夫已上前同石子一道交谈,打听可是知晓何事延误。

    这厢,石子一面应承,一面回头,便见白苏墨和沐敬亭已在身后不远处。

    沐家车夫这便放心了。

    临出门前,老爷特意交待过,公子腿脚不便要多照顾,车夫哪敢大意?方才还以为中途出了何事,所以才上前打听。

    眼下,这颗心才揣回了肚子里。

    “媚媚,留步吧。”他忽然如此唤她。

    白苏墨先前压抑在心里的情绪好似再次寻了处决堤口,眼底噙着的氤氲,不消片刻便红。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心中清楚。

    敬亭哥哥的不易,她也清楚。

    只是,心中清楚的,往往都不太容易。

    见她眼中噙泪,沐敬亭心底微动,再想伸手擦她眼角,却还是瞥目移开,笑了笑,既而转身出府。

    “敬亭哥哥!”白苏墨唤住。

    沐敬亭脚下如万千藤蔓绊住,回眸看她,眼中是掩饰过后的温和。

    “明日骑射大会,敬亭哥哥可会去?”白苏墨问。

    沐敬亭微怔,眸间忽得黯沉。

    白苏墨才知晓情急之下说错了话!

    她是想问明日还能否再见到他,却忽得忘了早前在骑射大会上最光彩的夺目的是他,赢得最多赞誉的是他,爷爷秦授嘉奖过最多的还是他……

    这些荣耀,这些都在他自马背上摔下后,成了心底深处最恐怖的一条裂痕。

    她如何会问起此事?

    白苏墨心中懊恼。

    但他抬眸看她,眼底好似星火,又好似平淡,她听到的却是他心中没有说出的声音,【你可想我去?】

    白苏墨指尖死死攥紧。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无话不说。

    而眼下,沐敬亭终是笑了笑,没有问出口。

    “苏墨,我明日已约了人。”说得好似平常。

    他脸上的笑容依然风轻云淡,若非她能听到他心中的声音,她许是永远不会知晓。

    白苏墨知晓他早前的骄傲,亦见过他人生最阴暗低沉时候的模样。

    她不知此时此刻是否该唤住他。

    眼见放下脚凳,掀起帘栊,伸手扶他上马车。

    他看似平常,自始至终都掩饰得极好。

    却却不晓,她能听到他心中的声音,听到他心头其实已然吃力,却又暗暗朝自己言道,【沐敬亭,你可是要想让她见到你这幅狼狈模样!】

    白苏墨心底好似被沉石一遍遍,狠狠碾过。

    沐家的马车终是驶去,他在车中未掀起帘栊再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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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遇

    沐家的马车已驶离鹊桥巷许久, 白苏墨还驻足在国公府门口, 望着先前沐家马车离开的方向没有移目。

    这身白衣, 她盼了多久,才盼来匆匆一面。

    结果却只送了敬亭哥哥出府这短短一程。

    但这袭白衣, 她盼了许久,终是见到。

    一面也好,这短短一程也好,只要亲眼见到敬亭哥哥安好, 便一切都好。

    ……

    都晓小姐同沐公子自幼要好,沐公子早前又出了那样糟心的事,离京了许久。眼下,石子几人见白苏墨一直望着马车走的方向, 也没好上前打扰。

    过了许久,宝澶自府中来。

    石子见了,赶紧拱手,又使了使眼神,意思是小姐在这里看了许久了。

    宝澶才上前:“小姐。”

    听到宝澶的声音,白苏墨回过神来。

    宝澶轻声道:“先前听人说小姐回来了,却一直未回苑中,奴婢便来看看。”宝澶自幼跟在她身边伺候, 一眼便看出她眼底氤氲, 应是早前哭过。

    但眼下, 虽是愁容, 却又似挂了笑容。

    复杂得很。

    “回去吧。”白苏墨转身。

    宝澶福了福身, 应了声“是”,便随了她一道。

    ……

    夜色已深。

    鹊桥巷口,肖唐正驾了马车自东市处回来。

    东市到鹊桥巷口倒是行得不久,马车经过鹊桥巷口时,迎面正好也有一辆马车驶来,肖唐减速,对方也减速。

    肖唐想,还算是个礼貌人家。

    这鹊桥巷上住的人都非苍月国中的普通权贵,见他们的马车眼生,便时有傲慢。

    今日这辆马车的作风却不像鹊桥巷内的这些权贵人家。

    肖唐心底惊异。

    转弯时,两车相会。

    沐敬亭正好抬眸。

    夜风微澜,刚好将对面马车的帘栊一角掀起,露出内里的半道身影来,似是在想何事,指尖轻叩窗棂,神色闲适,眼神里写着深邃幽蓝。

    面容却清逸俊朗。

    会车而过,对方没有多在意。

    却似是想起何事一般,正好唇角微微勾了勾。

    沐敬亭幽幽垂眸。

    伸手放下帘栊,鹊桥巷内何时来了生面孔?

    鹊桥巷内住得都是苍月国中的权贵豪门,这样的权贵人家就似偌大的基石一般,除非捅了滔天的篓子,否则便是多年也不会有多少变动。

    这人早前并未在鹊桥巷内见过。

    沐敬亭目光忽得一滞,想起昨日宫中许金祥所言。

    —— 国公爷前两日在府中见了一个叫钱誉的人。说国公爷同这个叫钱誉的,在一处饮了许久的酒,而后又单独在苑中散步说话,还邀了他去后日的骑射大会……你可还记得褚逢程用马蜂窝设计白苏墨一事?白苏墨落水,将白苏墨从水中救起来的人,便是钱誉……

    —— 他不过是一个商人,好端端的,国公爷为何要见一个商人,还同他饮了许久的酒……钱誉眼下就住东湖别苑,这东湖别苑便是白苏墨让人寻给他的……这个叫钱誉的商人,除了是个商人身份之外,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钱誉?

    沐敬亭心底究竟道出一个名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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