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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李家在村东头,去拢季城不用路过村民聚居的村舍。

    这也是颜水心选择暂住他家的原因。

    出了门之后拐个弯有两条路,一条是能行马车的大路,还有一条蜿蜒只能人走的小路。

    李有柱站在岔路口,指了一下大路旁的一根银杏树,“那里一会儿,叶老头会赶着牛车等,晨出晚归。村里的人可以坐牛车去城里往返,一趟四个铜钱。大路不翻山,沿山脚走,绕路稍远。”又看了一眼另一条小路,“这条路去拢季城,要翻两坐大山,还得走很长的小道,比大路近一些,只能靠两条腿走了。”

    他有些歉意地看向‘黄月娘’,“黄姑娘,让村里人知道你的身份,会有麻烦。怕是坐车不便。”

    “没事儿,我们走着去。”她丝毫不在意,率先迈上田间小路。

    天稍亮,一路过去是种满庄稼的农田,才夏天,不是秋收,田里也没人。

    路不分岔,颜水心走在前面,也不怕错道。

    李有柱背着竹篓跟在后头,瞧着她窈窕有致的背影,一想到她绝美的容颜,心里不禁渐渐升起了爱慕之意。

    走了一会儿,到上山的岔路,一个四十来岁的樵夫挑着一担柴下山,正好撞见二人,见颜水心穿着李有云的衣服,又头脸包着围巾,打了声招呼,“有云回来了。这么早,是进城买货?”

    颜水心马上反应过来,对方认错人了,只微点了头。

    李有柱开腔说,“叶石叔,我娘腿摔了,妹子有云回来看看。我俩进城给娘买药。”其实,他带过信给有云的婆家,都十来天了,妹妹都没回来。妹夫倒是拖人带了句,说他别妄想借钱。他一气之下,也就不再与妹夫来往。

    被称作叶石的樵夫催促了两人一句“赶紧”去,就挑着柴走远了。

    李有柱带着‘黄月娘’翻了两座大山,想歇一下,他一个糙汉是没什么,倒是她一个姑娘家,怕是吃不消。

    颜水心也不休息。进大牢到现在,地狱般的艰难淌过来,她已炼就了一身吃苦耐劳。这点山路真不算什么。

    何况,她放心不下别人家里的萧夜衡,得快去快回。

    脚程快,颜水心大约估计了一下,一个半小时,就走到了拢季城门外头。

    大概是早上七点吧,各色要进城卖货或买东西的人排起了长队,有序地进城。

    城门守卫时不时抽查进城的人,看到一个走路稍跛的中年男人,立马大声喝道,“你,出来!”

    “差爷,什么事?”那男人战战兢兢地从队伍挪出,站在一边,一脸畏惧。

    那守卫拿起一张男性画像对比了一下,一挥手,“走。”

    那男人才又一脸吓白地进了城。

    守卫又指着另一个白纱蒙面的年轻女子,“你,过来,把面巾扯下!”

    那女子主动走过去,摘下面巾,露出一张麻子配上大黄龅牙的脸,主动抛一媚眼,嗲声,“差爷看上奴家了?奴家别说过来,跟您回去也行。”

    守卫被这丑极的货色激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把推开她,“滚滚滚!”

    颜水心在路上就往脸上抹了些黄土混的泥巴水,涂均匀,脸上看着不脏,却黄黄的。

    第64章

    加上她一身村姑旧衣的打扮, 倒是一点儿也不引人注意。

    专挑腿与脸有问题的男人与长得稍像宛娘的女子阻拦,要抓谁不言而喻。

    颜水心与李有柱一前一后随着队伍进了城,倒是与大多数人一样, 没人查,运气不错。

    拢季城街上人来人往, 店铺林立,建筑物以两三层的高度居多, 各种小贩的吆喝声不断。

    街上还时不时穿梭一些轮廓深邃、身材高大的男男女女。

    颜水心想起, 原书带过一句,这一带靠近关外,有很多关外的蛮野异族会来拢季城行商。

    估计就是这些吧。

    “黄姑娘, 我知道城东有家药铺, 价格公道, 我们去那买药吧。”李有柱主动提议。

    她点个头, 跟在后面。

    一会儿之后, 两人来到了一家名叫同生堂的药铺门前,前方一百米就是东城门。

    东城门紧闭,各色百姓聚集在门前,嚷着要出城, 官兵严词喝令,不放任何人出去。

    颜水心与李有柱走进同生堂药铺。

    一个中年男掌柜站在药铺柜台内,他后方还有个与墙壁同高的壁柜,全是嵌着一个个大小相同的抽屉,显然全部是装药的。

    那名掌柜见二人粗布麻衣, 衣服上还有补丁,也不拿狗眼瞧人,“二位想买点什么?”

    李有柱看向‘黄月娘’,她开口报出李大娘的腿伤所需的药材,“三七、乳香、川穹……这些药材都有吗?”

    “本店的药还齐全。您说的都是治跌打损伤、活血消肿的药,都有。”

    颜水心在牢里的监医室找过到几本医书,多数是写行医故事,其中一本上面画着各种药材,她从而得知这个时代的药名与现代并不全完一样,基本已清楚现代的哪些中药对这个时代来说是什么。

    至于要更精湛的全面了解,还是回京后,等萧夜衡有钱了再买医书。

    现在穷得不能乱花一个铜板。

    治疗萧夜衡内伤的药,她得配。更主要的,还是弄药压制他所中的毒。

    颜水心准备分为四次购买,在这买了四分之一。

    李大娘的药则一次买齐。

    付帐的时候,掌柜的把药包成了一大包与一小包。

    “多少钱?”李有柱询问。

    掌柜迅速拨着算盘,加完各种药的重量总数后说道,“一两半银子。”

    李有柱家里一共就一两零四百文,还有黑衣人买黄瓜玉米给的十文,都带出来了,还是差九十文钱啊。他刚想厚着脸皮问能不能便宜点,又心知买药是不还价的。颜水心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递了过去,“您找钱时,兑散一些吧。”

    “好嘞。”掌柜的找给她三两银子加上五串用红绳系成圈的铜钱。

    颜水心清楚一两银子等于一千个铜板。接过三锭一两的银子,一个个铜板的数,一串一百个,五串对数。

    太穷了,不能被少找钱。不管别人看她小不小气,钱货两清是基础。

    “小姑娘,你买的两包药,可不是同种用法。”掌柜的好心地指了下那包大的,“那是外敷断腿淤肿的,另一包是内服的伤药。”

    “我晓得。”她点头,故意说,“两包药分别是什么价钱?”

    “大包的一两银子,小包的四百文。”

    她又买了一个捣药的药杵与一卷崩带,花了一百文,东西都放进李有柱的背篓,似不经意地问,“掌柜的,东城门发生了什么事?那么多人聚集。”

    掌柜的叹道,“自从前些天出了一男一女两个江洋大盗,东城门立马严加挨个盘查出东城的人。昨儿就突然封城了,好多人在城内外做买卖的,就进不来、出不去。尤其卖一些吃食的亏本。作孽哦。”

    她装作好奇,“为何封东城门?”

    “一般人是不知道。我们开药铺的消息灵通。”掌柜的神秘兮兮地道,“据我那在衙门当差的舅子说,东门是唯一能离开此地,前往京城的道路。上头估计那两大盗会往京城方向逃窜,可不就把东城门给封闭了。那么多天了,搞不好人早就跑了。”

    “原来如此,多谢掌柜。”她装着恍然。心里却一万匹草泥马路过。

    她还想着买笔墨,让萧夜衡写封信。花钱找人带去京城,然后在拢季城等待救援呢。

    这下好了,连别人也去不了了。笔墨钱也省了。

    不过,现在六月了。这东城门也封不了多久。古人特别注重科考。九月就是秋闱了,这里离京城路途遥远。

    上千里吧,有些贫寒举子是走路去的。

    这儿的县太爷再横,也不敢耽误当地举子考试,到时还是得乖乖开东门。

    两人出了药铺,李有柱担心地问,“黄姑娘,你受伤了吗?”不然不需要另外买药。

    她微点头。其实她没事,萧夜衡的药,就当是她的心受伤吧。

    “李大哥,你急着给大娘治腿伤,不如,你先回去吧。”她可没忘记,他天不亮就起来,是担心他娘。

    “那你呢?”

    “我还要再去买点东西。”

    “我同你一道去。”李有柱一点儿也不放心。

    “我自己去就行了。我可能要耽搁半天呢,李大娘的伤耽搁不得,我的那包药,你别动。你把大娘的药拿回去。里面是十小包分开的药,你取一包捣碎了,敷在大娘的腿伤处就行。”她交待。

    李有柱犹豫,“可是你怎么回家?”

    是回他家。颜水心不让他跟着,李有柱只能将母亲买药的一两银子强行塞给她。担心母亲的伤,他还是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颜水心又跑了三家药店,花了五两银子,把剩下的药分三次买得基本齐。

    不在一家药店购买,是怕买的药材引人注意。

    毕竟,奇欢疯尸散的毒当初是晋王给夏初雪的。她要买的是压制这种毒的药,一家买齐,万一被看出来,就麻烦了。她还刻意多买一两样便宜药材,混淆视听。

    可惜,压毒的药最后还差一味七星草。这药生长在极寒处的悬崖绝壁,不易找。

    不是没货,有一家药铺的后仓里有,但药贵到要一百五十两银子一株。

    颜水心从黑衣尸首上搜来的四锭五两的银子与十个铜板,现在用得一共只有十三两多三百五十个铜钱了,哪来的一百五十两?

    她借着买药的功夫,借茅房,进了那家药铺的后院查看。

    原本想偷药的。药仓门外守着四个伙计,她也不是没办法弄昏这些人,而是听到有一个伙计说,千万要看好药仓,不然药丢了,老板会让他们赔,要养老小、赔不起的。

    颜水心不是圣母,实在没办法,为了萧夜衡,也要偷的。

    但是,弄昏四个人,似乎很麻烦。可以另辟途径。

    自古,有一个地方,是很有钱的。

    颜水心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些磨好的药粉,自配迷、药,听到路人在聊柳树街开了多间青楼,怡红院的头牌红玉姑娘那叫一个国色天香什么的。

    她向路人问了柳树街的位置,转悠一圈,悄悄从后巷翻墙潜进了怡红院。

    大白天的,后院环境花红柳绿,环境好,还有六个看守的龟公守在一间房前打着呵欠。

    前方一幢三层的楼房造型雅致,估计那就是青楼的主楼,看外观就能猜到里面装修很好。

    院子里晒着很多姑娘的衣服、绣帕。

    颜水心没心思逛主楼,只觉得后院其中一间厢房看门的竟然有六个人,里面估计有大量财物。

    借一棵屋边的大树,悄悄爬上房顶,她趴在房檐边,趁没风的时候,纸包的药粉从六个龟公头上的房顶撒下。

    等六个人都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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