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光磊招手,又让老板拿了两罐菠萝啤。
拉开拉环,放祝知非手边。
祝知非笑骂,“滚,老子是要回去写卷子的人,喝屁的酒!”
话是这么说,手却很诚实,接下了。
魏光磊笑,“这不是为了配合气氛吗?”
“什么气氛?”
“青春期迷茫少年,于夜晚的江边,倾吐心事。”
祝知非被逗笑,“你他妈才是迷茫少年,老子清楚得很。好好学习,考个好学校,赚大钱,给我妈养老。我目标稳稳当当,明明确确,迷茫个屁!”
“别屁啊屁的,多不文明。”
魏光磊自己握着拉罐喝菠萝啤,“不过,要是你妈听见你这句话,不知道多开心,明天早饭一定多给你煮个鸡蛋。”
“你别管我早饭能不能多个鸡蛋。”
祝知非嫌眼镜碍事,摘下来搁手边,“你呢,石头,想好没有,你到底还读不读书?”
一直没开口的陆时也抬头,看向魏光磊。
楚喻安安静静地吃东西,自觉地没插话。
魏光磊把空了一半的拉罐放到小方桌上,无所谓地笑笑,“估计不读了,我不像你跟陆哥,能从读书这条道上找到出路。再说,我去读书了,我家里怎么办,店怎么办。”
祝知非低头,把烧烤签一根挨着一根地理整齐,音量低下来,“你爸……还没消息?”
“我早就当他死了。”魏光磊表情淡下去,嘴角翘起讥讽,“他当年滥赌,赌输了,瞒着我妈借高利贷,还不起钱,跑了。他抛下我跟我妈,跑没踪影的那一天起,我就当他已经死了。我跟我妈两个人,现在也挺好的,至少吃穿不愁。所以读不读书,在我这儿,真的没那么重要。”
楚喻一口一口吃着鱼肉。
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运。
虽然父亲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意外离世,妈妈太忙不怎么管他,但他还有哥哥姐姐,有足够好的经济条件,有车有房,衣食无忧。
他不用很努力,就已经获得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甚至对比大多数的人,他一出生,就在罗马。
祝知非拍拍魏光磊的肩,“好好好,你那爸也真不是人。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毕竟,让你去做函数背化学式,不如让你表演一个当场升天。”
魏光磊笑着踹了一脚祝知非凳子,“滚你妈,挤兑上我了?”
祝知非大笑,拎着塑料凳往后躲。
陆时喝了口茶,跟魏光磊说话,“钱不够记得说。”
“嗯,这两个月能按时还上,要真凑不齐,我再开口找你借点儿。”魏光磊拎着拉罐,跟陆时装茶水的塑料杯子碰了碰,“好兄弟,我就不说谢了。”
魏光磊喝酒,陆时喝茶,“嗯,我没少在你家吃饭。”
魏光磊扬唇笑。
看老板要去河边收网,祝知非随手把塑料凳放下,隔着几步远喊楚喻,“校花,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楚喻对这些都挺感兴趣,“要!等我!”
老板头上套着头戴式探照灯,楚喻跟祝知非跟在后面。
河岸的斜坡浸水,滑,又黑漆漆的,他们没下去,就在岸边看。
祝知非在夜风里伸了个懒腰,前后不搭地说了句,“其实石头最开始不叫这名字。”
楚喻视线从河边收回来,望向祝知非,“那叫什么?”
“魏家强,哈哈哈,是不是很土?现在这个名字,是他自己改的,就在他爸跑了之后。”
祝知非语气很轻松,说给楚喻听,“光磊,光明磊落的意思。那时候吧,他家里被高利贷追债,什么恐吓啊,泼油漆啊,都齐了。石头说,他这辈子,绝不会像他爸那样,当过街老鼠,窝窝囊囊。”
“他要活得光明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