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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节
    皇上行事向来随心所欲,有时甚至连脑子都懒得动,只为图个吉利。

    “正是。”内监道:“且大国师也已认可此事。”

    宁贵妃不以为然,低头赏看着手上新涂的殷红蔻丹。

    皇上选了谁家的姑娘做太子妃,她并不关心。

    到底大靖有祖制在,这便注定了太子妃的娘家不会过分贵重,因此,也不可能带给太子太多助力。

    区区张家罢了。

    在与太子攀上关系之前,她甚至都不曾听说过京城有这号人家。

    至于与其他官员攀亲带故?

    便是如今没有,待成了太子岳父之后,也多的是有人贴上来,这横竖是免不去的。

    “另一则呢?”嘉贵妃接着问道,语气间已有些漫不经心。

    “另一则……”

    内监却眼神反复,迟疑起来。

    宁贵妃见状,眼神微冷:“怎么,莫不是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了?”

    “奴才不敢。”内监有几分瑟缩,声音愈低:“另一卦……是有关皇上禅位之事……”

    此言一出,宁贵妃神色登时大变。

    便是她身侧向来沉稳的贴身嬷嬷,亦是眼神震动。

    “你说什么?禅位?!”

    宁贵妃站起身来,周身气势冷极。

    “是……皇上有意禅位,特命大国师卜算吉日。”

    第593章 仙人又托梦了?

    宁贵妃沉声问道:“大国师可定下吉日了!”

    “吉日尚未定下,只道待泰山祭祀归来之后,便要着手准备此事。约是来年开春,便会颁布禅位旨意……”内监越说声音越小。

    “简直荒唐!”

    宁贵妃大怒,手指都颤抖起来。

    她膝下无出,与太子母子又有旧怨,皇上这么快便要禅位,是要将她置于何地?

    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那贱人母子二人,一个坐上龙椅,一个成为太后吗?

    到那时,她又何来资本再与他们抗衡?

    难不成还要靠只知炼丹修道,再无丝毫用处,死了都没人在意的太上皇?

    她甚至想象得到,到时无需太子母子出手,单是那些为了在新君面前露脸的大臣们,都能将她给生生吞吃了!

    呵,这就是皇上口口声声要说的会护着她!

    想来,他的护着,大概只想死了的时候,要她一起殉葬吧?

    可她想活着,想风风光光的活着!

    且依此事来看,皇上这么早禅位,定少不了大国师的怂恿——而大国师这么做,谁又敢说同太子没有关系?

    说不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太子已经和大国师暗下勾结上了!

    “娘娘……”一旁的嬷嬷见她神情反复,身形僵硬,试着出声唤道。

    宁贵妃闭了闭眼睛,坐了回去。

    “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内监应下,缓缓退了出去。

    夜色渐深。

    长春宫内,宁贵妃一夜难眠。

    ……

    次日,昭丰帝闲来无事,召了张鹤龄和张延龄到跟前说话。

    这两个娃娃,长得讨喜,话说得也好听,人又机灵识趣儿——尤其是说起宫外之事,可比陆塬绘声绘色多了。

    一番趣事说下来,昭丰帝被逗得开怀大笑,赏了点心给二人。

    两只萝卜欢欢喜喜地谢恩。

    此时,只听昭丰帝问道:“朕听闻,你们家中祖父,如今也在修道?”

    那个张清奇,他是知道的,本也是进士出身,他初登基时,便对此人颇有印象。

    只是后来,似乎因白家被灭族之事,受了些刺激,竟是疯癫了起来,唯有辞官休养。

    “小人祖父神志不清,平日里张罗着炼丹,可丹没见炼出一颗来,倒是丹炉炸了一个又一个,倒叫家中祖母十分头疼呢。”

    张鹤龄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说道。

    他固然也隐约听闻了祖父如今算卦很有几分准头,但是这些,是不能随意说的,尤其是在皇上面前。

    若不然,皇上将他将祖父也召进宫来作陪,那情形当真叫人不敢想象。

    昭丰帝听罢不禁笑了,并十分热心肠地道:“朕倒可传授他几招诀窍,这一本炼丹秘笈,其中倾注了朕不少心血,你们且带回去给他瞧瞧——”

    既是同道中人,他也不忍见对方瞎折腾却入不了门。

    说着,递了一册书过去。

    书皮之上,赫然是一列手写大字:《如何才能炼出好丹》。

    也是非常直白了。

    “谢皇上赏赐!”

    张鹤龄二人喜不自胜,连忙谢恩。

    待出了养心殿,两只萝卜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下来,继而变得有些索然无味。

    进宫这一年来,御赐之物一件件往家里搬,虽然皇上赏赐的东西总有些稀奇古怪,可至少之前每带回去,祖母都会视若珍宝,小心地供奉着。

    但如今,祖母似乎已经变得麻木了,甚至还觉得这些东西远远比不上太子殿下送去的那只猫儿来的养生。

    而这句话刚在张延龄口中念叨罢,视线中就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小人参见殿下。”

    二人忙向来人行礼。

    祝又樘抬步走上石阶,看了一眼张鹤龄手中捧着的书,微微颔首。

    “此处风大,快回丹房吧。”

    张鹤龄二人忙应下来。

    祝又樘刚进得外殿,已有太监通传罢:“皇上请太子进内殿说话。”

    “儿臣给父皇请安。”

    “坐吧。”昭丰帝吃着茶,语气惬意。

    他琢磨过了,待明年开春,便下旨给太子赐婚。

    他做了这么一件合太子心意的事情,待到日后禅位,想必太子必也不会吝啬他炼丹的花用。

    礼尚往来,人之常情嘛。

    “敢问父皇,前往泰山祭祀的吉日,不知可曾定下了?”

    “已定下了,就在腊月初六。”

    说到这里,昭丰帝心情更是愉悦。

    古往今来,前往泰山祭祀,乃是太平盛世的表现,他在位多年,此番是礼部官员第一次进言此事——想来,也是对他的一种肯定。

    至于唯一提议此事的礼部侍郎,恰是他刚提拔上去的——昭丰帝对此选择不去多想。

    祝又樘闻言,神情微变。

    他自然也不是刚得知日子定在了腊月初六,但对于演戏这件事,他还是有着相对深刻的见解的。

    果然,昭丰帝察觉到了不对。

    “怎么了?”

    “父皇,儿臣认为,腊月初六,未必是吉日。”

    昭丰帝皱了皱眉。

    “为何会这般认为?这日子乃是礼部与钦天监一同定下的——”

    且初六么,听着也顺耳,为何太子会觉得不是吉日呢?

    “不瞒父皇,儿臣昨夜得遇仙人托梦——”

    昭丰帝听得一惊:“仙人又托梦了?”

    祝又樘点头。

    倒不是他对仙人托梦这个托辞情有独钟,只因此前曾用过,且也应验了。再用时,多少会让人觉得相对可信。

    但他之前没料到的是,礼部定下的吉日,竟与地动之日是同一日。

    上一世,父皇也曾想过前去泰山祭祀。只是那时六弟出事,矛头指向他,朝堂之上为了是否要废太子之事争执不休,最终泰山之行,便没能去成。

    “仙人这次说什么了?”昭丰帝问道。

    虽然不知这次仙人为何没有找上他,但眼下的关键是须先问清此事。

    “仙人言,泰山会有地动。”祝又樘语气认真凝重。

    “泰山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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