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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节
    “姑娘,是大太太。”阿荔连忙道。

    张眉寿便也下了马车去。

    “母亲怎么来了?”

    “还不是放心不下你!”宋氏语气着急,扶着女儿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皱着眉问道:“可有伤着哪里?”

    她大致从张眉箐那里得知了事情经过,而后片刻都没敢耽搁地就赶往衙门来了。

    “母亲放心,我好好地。”张眉寿笑着说道:“有棉花和阿荔在,我能出什么差池?怕是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

    宋氏闻言,看了一眼阿荔,无奈叹了口气。

    阿荔微微低下头去,心底暖得发涩。

    姑娘刻意那般说,显然是不愿让太太怪责他们。

    主子在外‘惹了事’,放在其他人家,自然都是下人的过错。

    “衙门里怎么说?”宋氏又问道。

    她听箐儿和琪哥儿讲,那个宴真县主派人将整个清平馆都围住了,后来官兵前脚刚走,锦衣卫也都赶到了——总之闹得极轰动。

    “程大人明察秋毫,自然不会错怪女儿——只是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回家之后,我再同您细说。”

    宋氏点了头。

    其实只要看到女儿毫发未损,她一颗心就已然放下来了。

    张眉寿回了马车中坐好,阿荔便道:“姑娘,今日之事,奴婢越想,越是觉得便宜那宴真了。”

    此事虽闹得轰动,可程大人到底也没有什么名目去惩治对方。

    最多只是滋事未遂罢了。

    而这位县主原本也并不安分,这些年来行事如此嚣张,还能好好地,显然是靠山过硬——这件事情最后只怕也要不了了之。

    张眉寿靠在隐囊上,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便宜宴真?

    今日既是叫她撞上了,又怎可能会便宜了对方去。

    第572章 过于开明的祖母

    若她做这些,单单只为了不痛不痒地闹一场,那脑子有问题的便不是宴真,而是她了。

    见自家姑娘一时没说话,阿荔忽然心底一酸,鼻头也跟着酸了起来。

    “今日姑娘本不该护着奴婢的,就由她们剁了奴婢一只手就是了。如此一来,程大人便能当堂定她的罪了。”

    这样,多少也能替姑娘出一口气,怎也不至于让姑娘白白受了一场羞辱。

    她宁愿不要这只手,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姑娘被人欺负,却什么都做不了。

    小丫头这般想着,忽然就掉了眼泪下来。

    张眉寿听得已是愣住,待回过神来,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语气却格外温柔地道:“你这脑袋里装得都是些什么蠢主意?竟这般骇人听闻。”

    “奴婢就是觉得自己没用……”

    阿荔本不想哭,是觉得晦气,于是抬起头来冲张眉寿笑,到头来嘴咧的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别胡说,阿荔若是没用,这天下可就没有得用的大丫鬟了。”张眉寿取出帕子,亲自替她擦了眼泪。

    是她没用才对。

    上辈子,没能及时护住阿荔。

    但这一回不会了。

    阿荔听得自家姑娘的夸赞,破涕为笑,道:“奴婢也没有姑娘说得那么好……”

    不过好像也很接近了——

    但还是有努力的空间。

    首先,这眼泪就不能再掉了。

    阿荔使劲儿地将眼泪憋了回去。

    “放心,绝不可能便宜了她去。”张眉寿将帕子放进阿荔手中,笑着说道。

    这且才只是刚开始而已。

    ……

    马车驶入小时雍坊,在张家大门外停下。

    宋氏下了马车,刚拉过女儿的手臂,就见另有两辆马车,也依次停了下来。

    一辆是王守仁与苍鹿共乘,另一辆中却是走下来了一位熟悉的少年。

    宋氏颇为意外。

    “公子来了。”

    她微微矮身,向对方行礼。

    “伯母。”祝又樘回施一礼。

    宋氏想避开,却没来得及,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

    眼下还是好的,刚得知真相那会儿,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常是手足无措。

    “公子进去吃杯茶吧。”宋氏侧身,让祝又樘先行。

    祝又樘微微点头,并未推辞,带着清羽走在了前面。

    在身份已经暴露的情形之下,若还要事事皆照着之前来,反倒会让张家人过分忐忑不自在——故而倒不必去刻意维持先前的一切。

    如今这般,已是极难得了。

    王守仁和苍鹿也跟着进了张家。

    一行人被请入花厅喝茶,宋氏命人知会了张秋池和宋福琪前来作陪。

    自己则带着女儿去了松鹤堂见老太太。

    “你祖母必然也已经听到消息了,你主动去同她认个错儿,她必然也不会舍得再重罚你。”路上,宋氏低声交待着女儿。

    张眉寿点头答应下来。

    不管做这件事情暗下她存了怎样的心思,可对张家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好事,甚至拿世俗寻常眼光来衡量——她这就是闯祸了。

    也就她家母亲肯惯着她,若换作旁的人家,不必过问什么前因后果,是否受了委屈——只怕就已经被严饬一番,最轻也得跪在祠堂里了。

    “你祖母看似重规矩,实则待你最是心软,又多偏疼你些,待会儿你将实情说一说,再掉两滴眼泪……”宋氏悄悄嘱咐着。

    张眉寿听得没忍住笑了一声。

    “母亲倒是十分清楚祖母的脾性。”

    宋氏瞪她一眼:“竟还笑得出来?可是我太纵着你了?别以为我没罚你,你就当自己做对了。”

    她是觉得女儿在外头受了委屈,回到家中,不想再叫她受委屈了。

    可这不代表她赞成女儿今日所为。

    不管怎么说,与人正面起冲突,都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宴真那等性情暴戾,做事不顾规矩之人——与之硬碰硬,赢了还好,万一输了怎么办?

    娇弱的同花骨朵一般的小姑娘,可不该是拿来赌的。

    见母亲变了脸色,张眉寿便乖乖闭了嘴。

    母女二人来到松鹤堂内,却见老太太正在院子里弯着腰逗猫儿玩。

    “你瞧这小机灵,多招人喜欢……”老太太同蒋妈妈说着话,笑得合不拢嘴。

    蒋妈妈笑而不语。

    往前老太太向来不喜欢这些小东西,怕养了麻烦,掉毛太多,反倒招人生气。如今这只猫儿,却被稀罕得跟什么似得……

    若说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谁叫这只猫儿,是太子殿下送来的呢。

    经了殿下的手送来的东西,那便等同是开了光的,便是再不养生,也都变得极养生了。

    现如今她家老太太甚至四处跟人说,养猫儿陶冶心性,有利长寿呢。

    对此,她又能说什么呢。

    宋氏有些讶然地看着这一幕,好一会儿才和女儿上前行礼。

    婆母该不是还没听说蓁蓁和宴真县主起冲突,闹得满城皆知的事情吧?

    “蓁蓁回来了。”

    张老太太笑着将猫抱起来,递到孙女怀中:“你抱抱瞧瞧,良缘可是又沉了?”

    良缘是这只白猫的名字。

    张眉寿不止一次感叹,祖母的期望是多么地明目张胆……

    “是沉了些。”

    张眉寿笑了笑,遂道:“祖母喂得好。”

    “听说殿下过来了,待会儿让他也来瞧瞧。”张老太太笑着说道。

    宋氏:“……”

    母亲这个时候还想着拉红线呢。

    再有,太子前脚刚到,母亲这里都得到信儿了,想来不该不知道蓁蓁的事情才对。

    “今日孙女在外头闯了祸,特来向祖母请罪呢。”张眉寿抱着猫,向老太太说道。

    宋氏无奈哀叹。

    这语气是不是太轻松随意了些,她在路上教的难道都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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