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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节
    只是老太太到底还是不够安心,此时便叹着气道:“他们虽不是惹祸的性子,眼皮也颇算活泛,可到底年幼——若是在宫中能有个照应的,我也能放心些。”

    张眉寿笑着说道:“倒也未必找不到照应之人。”

    几人闻言,都立即朝她看了过去。

    “二丫头,你有法子?”老太太心怀希望地问。

    “伯安哥在东宫与太子伴读,据闻与太子极为投缘。而鹤龄延龄之事,若能求得太子出面,便只是说上一两句话,想来都是极好使的。”

    且她心中十分清楚,即便无人提及此事,殿下大概也会护好延龄他们。

    她提出这样的建议,无非也是想让家人放心些。

    张峦想了想,点头道:“蓁蓁这主意可行。”

    由伯安出面,既不会显得他们张家过分刻意看重,且孩子间也更方便说话。

    “常听刘大人他们称赞太子殿下不仅天赋异禀,更难能可贵的是礼贤下士,性情温厚——”张秋池语气中含着敬重与钦佩:“到底并非是什么出格的请求,想来若有王公子出面,这条路定能行得通。”

    张老太太点了头,遂看向张峦,道:“既如此,你不如这便去一趟王家,将此事同王大人说明。”

    “是,母亲。”

    “叫芩娘同你一起去,若王大人不在家中,同王太太讲也是一样的。”

    张峦应下来。

    张老太太便吩咐了贴身丫鬟去备礼。

    两家关系即便是好得没话说,求人办事却也要讲礼节,表谢意,如此才是长久之道。

    张峦夫妻二人到了王家,宋氏便被请去了王太太院中说话。

    张峦却在花厅中等了许久,方才将王华等来。

    “让贤弟久等了……”

    “无妨。”张峦笑着问道:“今日既是休沐,莫非手中还有紧急的公务?”

    王华无奈叹了口气。

    “若是公务,还好应对些……”

    张峦面露困惑之色。

    王华坐了下来,边问道:“说起来,我倒想同你讨教讨教,蓁蓁幼时那般淘气,不知你同弟妹究竟是如何应对的?”

    张峦听到此处,方才了然。

    王大人家的小女儿,如今刚满两周岁,却已是无比淘神。

    此时细观,张峦才瞧见好友脸颊上染着未洗净的殷红,似是胭脂。

    但说起自家闺女这般大小时的事情,张峦脸上不禁浮现了愧疚之色:“说来惭愧,蓁蓁这般大时,多是乳母在照料……”

    故而他如今待孩子,总想多补偿些。

    可补偿的再多,也弥补不了内心的亏欠。

    因此,夜晚夜深人静时,他想到女儿的懂事体贴,总是无比动容。常常忍不住就红了眼睛,背对着妻子流泪。

    “说来,蓁蓁幼时之所以脾性不好,皆是我与她母亲的过错所致。但这孩子,本性是极体贴心软的。”张峦说着说着,就开始夸了起来:“若说淘气,那也是逗人开怀的淘气。”

    王华无奈看着好友。

    本想寻求经验与安慰,可现在心里好酸怎么办?

    “如今,我倒盼着蓁蓁能淘气些。”张峦叹气道。

    王华摇了摇头,觉得一句都不能再多聊了,于是岔开话题问道:“话说回来,今日贤弟登门,可是有事?”

    张峦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王华先是隐晦地安慰了一番,叫他不必担心,又允诺必让儿子将话带到太子耳中。

    最后又拍着胸脯,笑着道:“贤弟放心,为兄同你保证,两位贤侄在宫中绝不会出一丝一毫的差池。”

    保证?

    张峦愣了愣。

    王大人说话做事向来谨慎,根本不是说大话的人……

    可,他拿什么保证?

    他很想问一句王兄究竟何来的底气,可奈何这话问出来就像在抬杠,是以只能生生忍住了。

    但莫名地,还是心安了许多。

    ……

    三日后,便是张鹤龄与张延龄进宫的日子。

    二人入宫之后,自没有立即被领去养心殿炼丹房中,而是先被带了下去学规矩。

    对此,兄弟二人很有些忐忑。

    他们听说,宫中那些教规矩的太监嬷嬷,一个赛一个骇人,动辄就要打人罚跪,不给饭吃。

    可……为何面前的老太监不仅和颜悦色,还让人给他们拿点心吃?

    且每学半个时辰,便可以歇息一番。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放松警惕。

    只因学规矩之余,老太监还让人同他们说了许多不守规矩、言行不慎,以及不懂提防他人的先例。

    那些先例,均是血淋淋地让人害怕。

    晚间,两个萝卜睡在同一张床上,紧紧抱在一起。

    这里好危险,好想回家。

    但宫里的点心和饭菜,可真好吃啊……

    于是,瑟瑟发抖之余,又听到了对方咽口水的声音。

    ……

    而这一夜,咸福宫内,云妃又犯了心绞痛。

    第527章 神仙难救

    明太医匆匆赶来,同以往一样满面急色。

    但内心却是已经跃跃欲试,激动不已。

    有谁能想象的到,他盼这一刻,已经盼了……足足近三个时辰了。

    紧张之余,明太医抑制着内心莫名的兴奋,被请入了内殿之中。

    云妃坐在榻上,疼得已近神志不清,冷汗如豆,她一手紧紧攥着胸口前的衣襟,另一只手被一旁的贴身宫婢牢牢扶着。

    “太医,您快救救我家娘娘吧!”

    那贴身宫婢亦是急得满眼通红,见到明太医,一时连行礼都不顾不得,只搀扶着云妃的手臂。

    明太医不敢耽搁地上前察看了云妃的情况,后一边取出银针,一边道:“去取滚开过的热水来,浸了帕子,拧成半干。”

    云妃身边的宫婢闻言,忙向殿中另一名小宫女催促道:“还不快去!”

    小宫女立即退了下去。

    待热水取来之后,那宫婢便带着殿内人等,均退去了外殿守着。

    近来几次,明太医每每施针,都不得有其他人在场,说是施针之时务必要集中精神。

    “有劳……太医……”

    云妃艰难地开口,尽量想坐得直些,顾全些仪态。

    “臣必当竭尽所能。”明太医抬手施礼。

    云妃动了动嘴唇。

    她疼得都要没命了,明太医这个时候还慢吞吞地行什么礼啊……

    可她未能发出声音来,反而感觉眼皮忽然沉得厉害,而后,来不及思考太多,便失去了意识。

    ……

    次日,寿康宫中,太后差了嬷嬷前往咸福宫看望云妃。

    这些年下来,因着许多旧事,她对云妃并无什么好感。

    此番着人前去探望,也不过是看在了太子的面子上。

    然而,想着云妃这古怪的心绞痛,以及开元寺刺杀之事,老太后到底没忍住叹了口气。

    云妃不争气,也是被逼出来的。

    听着太后叹气,一旁正在擂茶的苍老太太轻声劝慰道:“宫里这么些太医在呢,您且放宽心。”

    她自也知道,云妃患病,未必如表面看来那般简单,但却不是她能妄言揣测的。

    太后也未多言,看向她手中的茶钵,笑着说道:“哀家自是放宽心的,若不然,此时还能坐在这里瞧你捣茶?”

    苍老太太笑着称是,动作熟稔地舂捣着,不时往茶碎中加入芝麻、牵藤草。

    待擂成碎泥之后,筛滤罢,投入铜壶中,上炉煮沸,一时间茶香四溢。

    太后细品了一口,满意地喟叹了一声。

    旋即,看向身边的嬷嬷和大宫女,半真半假地嗔怪道:“你们跟着学了这些年,也没能学出个模样来,反倒还让扶珊一把年纪了仍要月月往宫里跑,平白劳累了她不提,还叫哀家显得多么贪嘴一般。”

    扶珊是苍老太太的闺名。

    大宫女笑着道:“太后训饬的是,谁叫奴婢生来蠢笨,自是学不来这等手艺。”

    苍老太太语气里也带着笑:“太后只要不嫌妾身粗手粗脚,那便是妾身的福气了。”

    老太后又吃了口茶,只觉得通体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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