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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节
    但究竟要如何做,她还得先听一听自家大哥的心里话,才能做决定。

    半个时辰之后,张眉寿离开张秋池的院子,回了海棠居。

    “蓁蓁,你大哥怎么说?”

    张峦迫不及待地问。

    宋氏也看向女儿。

    “父亲,母亲。如今大哥既一心求功名,亲事还是稍放一放吧。”张眉寿看着父母,语气认真地讲道。

    张峦和宋氏皆怔住。

    “蓁蓁……”张峦怀疑女儿脑子此时不甚清醒:“你可知,我和你母亲是托你干什么去了?”

    等等,女儿反而一脸无奈地叹气又是怎么回事?

    “你大哥他,当真不是有了心上人?”张峦换了个问法。

    张眉寿摇头,神情笃定。

    宋氏问:“那他……当真就是单单为了读书?”

    张眉寿点头:“应当是。”

    宋氏不由惊呆了去。

    不想成亲,只是为了能够清净些读书考功名——

    她觉得她家中好像出了一个百年不遇的绝顶书呆子可怎么办?

    “池儿这孩子平日里怎么说怎么好,可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却又是十分固执的。从乡试之时,我便看出来了。”张峦叹了口气,道:“罢了,就且随他去吧。”

    宋氏默然了片刻,也只得点头。

    毕竟连点头不肯的亲事,强逼着不过是徒增麻烦罢了。

    “大哥还要我代他向父亲母亲赔不是。”

    “一家人赔什么不是……只是刘家那边,又该如何回话才好?”宋氏看向丈夫。

    “自然是要实话实说。”张峦权衡着道:“到底池儿一心上进,确也称不上是什么过错……刘大人想必也能体谅。”

    宋氏点头道:“既如此,还要趁早回话。刘家姑娘年纪也不小了,可别耽误了人家议亲才是。”

    张眉寿闻言,不禁在心底有些感慨。

    依着她看,刘家姑娘之所以迟迟未嫁,十之八九就是在等着她家兄长。

    可兄长的思量与顾虑,也不无道理。

    张峦正合计着回话之事时,却听下人来禀,道是刘大人来了。

    张峦怀揣着一颗沉甸甸的愧疚之心,去了花厅见客。

    待瞧见刘大人满脸笑意,张峦一颗心更是揪扯得厉害。

    若是可以,他又和何尝不愿同刘大人做亲家……

    只是,今生怕是注定无缘了。

    一席话,刘大人含蓄地问,张峦也含蓄地答。

    “怪只怪我这长子不开窍,一门心思皆放在了读书上,别的不怕,只怕委屈了贵府千金……我这做父亲的,也是干着急没办法。”张峦笑着叹气。

    刘健跟着艰难地笑了笑。

    “不打紧,我也是着实喜欢池儿这孩子,昨日才酒后提了一嘴而已。”

    是将多年来的悉心栽培,耐心等候祈盼,皆化为了一句酒后临时之言。

    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话该怎么说才显得体面。

    再加上,他也不愿让池儿那孩子因此心存不安。

    “只是……”刘大人心中翻来覆去,还是有一句话想问。

    第512章 被拒之后

    “池儿当真只是为了科考之事,才暂时不愿议亲?”刘健看着张峦,神情里透出认真来:“张贤弟……咱们相交多年,你便是有什么心里话,也不必顾忌,只管同我直说无妨。”

    当真只是为了读书,还是说……另有心仪之人?

    还是张家已有想要结亲的人家?

    亦或是,碍于他刘家嫡女的身份,不好直接答应?

    再者是其它不便明说的原因?

    总而言之,他想知道究竟,而后或‘对症下药’也好,或干脆死心也罢。

    张峦笑着摇头。

    “刘兄想到哪里去了!你既说咱们交心多年,又岂会不知小弟的为人?既是说了,那便是实打实的心里话。”

    说着,便笑着催刘大人:“刘兄吃茶,快吃茶……”

    刘健心不在焉地品着茶,心中失落又莫名庆幸。

    不管怎么说,他刘家的闺女好歹并没有输给其他女子。

    如若不然,他那空有一片痴心无处托付的傻闺女,可怎么接受得了……

    “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刘健将茶碗放下,笑着道:“说来惭愧,今日乃是因昨夜宿醉而告假一日,眼下尚且颇感头痛,倒不如再回去补上一觉。”

    兴许昨夜醉得太厉害……眼下尚且是做梦呢?

    刘大人心神有些涣散地想着,已然站起了身。

    张峦见状,自是跟着起身,又忙亲自相送。

    待出了厅门,刘健便制止了他再往外送:“张贤弟留步,不必送了……”

    张峦只有点头,另唤了仆人替其引路。

    他目送着刘健离去的身影,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

    刘健在家门前下了马车,抬头望着大门之上悬着的匾额,以及迎上来行礼的门人,到底还是接受了现实。

    这果然不是做梦。

    但想想也没什么,他活这大半辈子,颇算顺风顺水,官途如愿,儿女争气孝顺,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夫人虽总爱与他争夺当家之位,但倒也没能争得过他……

    如今,只是个看中的女婿没能拐到手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这个结论,是刘大人在马车中老泪纵横了一番之后得出来的。

    刘健刚回到院中,闻讯的刘夫人便迎去了外堂,且早早屏退了丫鬟下人去廊下守着。

    “老爷,如何?”

    刘夫人本是笑着问,可触及到丈夫一双有些发红的眼睛,不由愣了愣。

    “怎还喜极而泣了?”

    刘夫人继而有些无奈地道:“一把年纪了,何至于如此……”

    “什么喜极而泣……”刘大人在椅中坐下,没好气地道。

    这女人真是忒没眼色了些。

    “还不是昨晚你一直追问,使我没能歇好,这才熬伤了双目。”

    听得此言,刘夫人抿了抿嘴,笑笑没说话。

    丈夫好面子,她不戳穿也罢,总归消息是好的,就是喜事。

    “张家可说了何时上门提亲?”

    “提什么亲……人家压根儿就没点头。”刘大人无奈至极,叹气连连。

    好歹也是老夫老妻了,究竟还能不能有点儿默契了?

    “什么?”

    刘夫人好一会儿没能回过神来。

    “没点头……这是为何?!”

    她连忙向丈夫追问道:“莫非是已经同其他人家定下来了?”

    “这倒没有,我已问清楚了。”

    “那……张家难道是没瞧上咱们刘家不成?”刘夫人横竖想不通。

    “这说得什么话……咱们两家往来了这么久,张家什么人家,难道你还不清楚?压根儿没有的事,你就莫要再胡乱揣测了。”

    刘夫人皱紧了眉。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张贤弟夫妇是极满意锦儿的,只是池儿他……不曾点头。”刘大人说到这里,看着自家夫人,忽而莫名有些庆幸。

    好在有夫人在,这些话不用他亲自同女儿讲,若不然,他还当真不知要如何面对。

    刘健这句话在心中刚落音,只听得里间忽然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

    “啪!”

    茶盏跌落在地,花茶与碎瓷飞溅。

    一道丁香色的身影忽然从内间奔了出来,声音发哑地唤了句“父亲”,却是头也未抬,脚下不做停留跑离了外堂。

    “锦儿……”刘夫人脚下动了动,却到底没追上去。

    “锦儿怎么会在这里?”刘健从椅上起身,皱眉道:“你这妇人……怎也不知说一声儿!”

    “她一早便等着了,我又哪里能料到会是这般结果?”

    刘夫人也红了眼睛:“方才在里间,我可正替她琢磨着今年京中最时兴的嫁衣花样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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