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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你别胡说啊。”王守仁声音不能再低,“仔细别让人听着了!”

    苍天可鉴,当真不是他泄的密,怪只怪物以类聚、他的小伙伴们跟他一样都太机智了!

    张眉寿久久无法回神,心底动荡不已。

    祝又樘跟着王守仁出宫去酒楼吃饭?

    她前世怎不知道这两个人竟有这般交集?

    起初她听闻王守仁进宫做太子伴读,都吃了一惊,因为她根本毫无印象……

    这些可以全当是她记错了,或是幼时并未留意,可是,有一点,她绝对不会记错——祝又樘其人,恨不能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读书、国政之上,岂会出宫闲逛?

    他不光十年如一日地按时早朝还不够,甚至还开了午朝,整日都在召群臣议事。且常常彻夜批改奏折,她起初劝他注意歇息,可他却一本正经地倒过来劝她,说什么……“生时无需久休,死后自会长眠”这等常人无法理解的道理。

    可见这是一个连睡觉都觉得是在浪费生命的帝王!

    这并非是他登基后才有的现象,据自幼伺候他的宫女说,他自被从冷宫里接出来之后,便是如此了。

    是以,她甚至不得不怀疑地问道:“当今太子,是哪一位皇子?”

    她宁可相信太子换人当了,也绝不相信祝又樘会出宫逛酒楼。

    “姑娘,是三皇子啊。”就连阿荔都知道。

    祝又樘排行第三,前面两个兄长皆年幼早夭。

    张眉寿彻底凌乱了。

    怪不得她总觉得那‘小公子’莫名眼熟?

    祝又樘幼年什么模样,她前世当然没有机会得见,可……她生的那个熊孩子长得像他父皇啊!

    能不眼熟吗?

    张眉寿“啪叽”一下拍在了额头上。

    可他为何会出现在着火的禅房里,还晃醒了她?

    “姑娘,您这是作甚?”阿荔见她一巴掌将自己白净饱满的额头拍得通红,连忙阻止。

    “吓傻了?”苍鹿取笑道。

    “快都别提了。”王守仁岔开话题,“咱们说说其它的不成么?”

    帮张眉寿解决了一个疑问的苍鹿就转而说起了自己昨日听到的一桩“密闻”来。

    观音寺胡同里的老太监进喜死了。

    进喜曾在司礼监做事,年老出宫后,一直跟侄子一家住在观音寺胡同里。

    “怎么死的?”王守仁好奇地问。

    “我听到我爹跟手下的锦衣卫说,是得春病而死。”听力太好有时候也是个麻烦,他本不想刻意打探这些事情的。

    但他眼下有一个疑惑。

    “太监怎么会得春病?”这显然才是他提起此事的原因。

    同样‘见多识广’的王守仁自然也知道春病是什么病,当下细细冥思道:“男子与男子之间能得,太监应当也能得吧……可他都一把年纪了,哪个正经的小郎君愿意跟他一起呢?”

    苍鹿:“都说有春病了,兴许那小郎君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呢。”

    完全被无视掉,被当作根本听不懂春病为何物的张眉寿无语望天。

    她幼时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发现这两位小友竟是“博学至此”啊……

    他们之所以朋友少,并非真的是不想结交吧?

    寻常的小郎君和小娘子们,一定是因为不够放荡不羁而与他们格格不入。

    东四牌楼南街很快到了。

    马车在街角处的一家茶楼前停了下来。

    时辰尚早,茶楼里暂时没什么人,张眉寿几人如愿挑到了二楼临窗的好位置。

    阿荔扶着张眉寿坐进椅子里,依着吩咐将两扇大窗全都打开。

    窗外除了尽收眼底的街景之外,还几乎一眼就能看到背街而建的乾鱼胡同里的情形。

    乾鱼胡同里原本住着十来户人家,邓常恩一家自进京起就住在这儿,待邓常恩发迹之后,便软硬兼施地挤走了左右邻居,买下了大半个胡同,扩建了一座五进的大宅。

    第38章 退亲

    五进宅院,按理来说除了世家勋贵之外,只有王府方可用此规制。

    邓常恩祖上平平,自己如今只是三品官员,故此举可谓财大气粗,招摇至极。尤其在向来还算清廉循矩的大靖官员中,实在扎眼地很。

    可即便如此,也无人敢轻易上书弹劾。

    只因邓常恩背后的靠山是当今大国师,继晓。

    但这些依靠方术邪道得来的富贵,注定不会长久,一朝跌回谷底、甚至是万劫不复都是迟早之事。

    越是招摇,越是加快覆灭的脚步。

    邓太太当然不懂这些道理,她只知极不容易出了头,必然要力所能及的炫耀才可以。

    她脑子里只想着地位和钱财,其余的一概不在乎。

    在她眼里,只要有了这些,便等于有了面子和尊严,再没有人敢欺负她、看轻她。

    可就在今日,她丢掉的面子,却是多少银子都买不回来的——

    街道之上,赶早市的百姓往来着,渐渐打破了清晨的安静。

    苍鹿将一把剥好的瓜子仁儿放到张眉寿面前的小碟子里。

    “你怎么剥得那么快?”王守仁不服输地将刚剥好的瓜子仁儿也递给张眉寿。

    “蓁蓁从小到大吃的瓜子儿花生都是我给剥的,你不过区区后起之秀,焉能与我作比较?”苍鹿半是玩笑、半是得意。

    “我还真不信剥不过你!”王守仁挽起衣袖,作势要血拼到底。

    看着这一幕,张眉寿笑出声来,心底却一阵涩然。

    上一世,母亲去世,父亲落魄之后,若没有他们两个如兄长般宠她护她的好友,她不敢想要如何渡过那段时日。

    一直到她被选为太子妃,再到皇后,他们也不曾真正疏远过。

    直到后来没了祝又樘,新皇昏庸,王家和苍家都相继出事……

    先是王华被贬去苦寒之地。

    而哪怕她想尽了法子,不顾风言风语相护,也没能改变苍家被灭门的悲剧。

    因此事,她与皇帝之间的母子关系差到了极点。

    她设法保住了阿鹿的性命,他却不告而别,再见之时,已经换了姓名,成了另外一个叫陈寅的人。

    哪怕后来一步步大仇得报,可也改变不了那些悲惨血腥的经历。

    现在多好呀。

    张眉寿看着苍鹿递来瓜子仁儿的手掌。

    他的掌心脉络清晰,干净极了。

    她的手看起来又嫩又软,也很干净。

    她知道,它们仍会变得不那么干净,但这一回,一定很值!

    “姑娘快看,二老爷和大少爷来了!”阿荔忽然低呼出声,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看热闹的兴奋。

    虽然自家姑娘退亲这种事情,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摆脱掉这样一门糟心的亲事,还是很值得拍手称快的!

    要把邓公子这个垃圾扔掉,才能腾出手去寻觅真正称心如意的小郎君呀!

    王守仁和张眉寿都往窗外看,苍鹿也凝神听着外头的动静。

    “怎么还有舞狮的?”王守仁诧异地道。

    方才已经听蓁蓁说了,今日张二伯上邓家退亲。

    可这种事情……为什么要请舞狮队啊?

    张眉寿看着风风火火往乾鱼胡同里去的自家父亲,以及他身后的舞狮队伍,甚至还有人提着锣,也是一阵诧异。

    如此阵仗,自然而然地吸引了一群想要看热闹的人。

    甚至有不少人在半路碰见张峦一行人,一路跟随至此,就为一看究竟。

    张峦和张秋池带着人在邓家正门前停了下来,让人上前敲门。

    门房认得张峦,然而看了一眼门外乌压压一大群人,一时难免有些发懵。

    他上前询问张峦来意,语气有几分隐晦的轻视。

    张峦却懒得理会,直截了当地道:“我是来退亲的,叫你们老爷太太出来!”

    此言一出,围观者皆炸开了锅。

    “原来是退亲!”

    也有人不明所以地问:“这退得什么亲?”

    邓家起初与张家定亲之时,邓家尚只是籍籍无名之流,自然无人关注。而待邓常恩升迁后,邓家开始对这门亲事心存不满,是也不会到处与人宣扬,知道的人自然不多。

    此番就是典型的‘不退亲都不知道订过亲’系列。

    门房见张峦显然来意不善,不想被外人看了笑话去,就与张峦说道:“还请张二老爷进去说话……”

    张峦岂会理他。

    “不必了,你邓家门槛太高,我今日前来银子没带够,不便入内!”他负着手,神情讽刺地说道。

    周遭便响起一阵哄笑声来。

    邓家人唯利是图,是不少街坊邻居都看在眼里的。

    门房吃了个软钉子,却发怒不得,当即让人赶紧去知会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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